天地玄门深处有一座茅草小院落，篱笆里开了荒，有几条田亩，土壤刚刚被一名小女孩翻新过，灵草也浇了水，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白色光芒。
    小女孩刚刚擦掉额头的汗，便见余道然神色略带伤感地走了进来，忙迎过去，掐着手指说道：“爷爷，墨瞳在神术上又进了一步，您应该是为了天台部洲和南清部洲的争端而伤神。”
    小女孩名叫‘墨瞳’，在神术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当初相遇时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小孩，在大街上一口说出余道然是仙师。余道然惊为天人，立刻摸其筋骨，探其灵脉，几句交谈下来，便确定墨瞳在神术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神术一脉，大成者可算天算地算尽轮回。
    短短一千年的时间，墨瞳便学会了《大衍神术》。
    听到墨瞳的话，余道然脸上难得出现微笑，问道：“那你可知两洲冲突起于何？”
    墨瞳再次掐指，不多久胸有成竹道：“无他，因果而已，南清万年之因，带来今日之果，天台部洲重新崛起已无可避免，南清一些人所作所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是说南清部洲不应该再敌视天台部洲？”墨瞳能算出一丝天机，这一点余道然是知道的。
    “是的爷爷，否则就会自食其果，那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大哥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只要南清部洲不触碰他的原则和底线，他对南清部洲就无害。而且墨瞳已经算出来重剑门还是觉得兔死狐悲，所以他们会从中作梗破坏两洲之间的和平，爷爷要尽早处理才是。”墨瞳再次掐指，眉头紧皱又松开，看了余道然一眼。
    余道然并不说话。
    墨瞳想了想，回答道：“爷爷想带墨瞳去见大哥哥，墨瞳自然没有意见，可是墨瞳很担心未来。”
    “你有什么担心的？我终究会化作一堆黄土，你跟着冯记这个年轻人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的潜力最大，今后会在修仙路上会走的最远，一般人，你没有资格让你追随。”余道然并不奇怪墨瞳能算出来，自己打算将他送到冯记门下。
    只是余道然终究不会神术，不明白墨瞳究竟在担忧什么。
    墨瞳想了想，回答道：“这么说吧，爷爷，其他人从出生到陨落，墨瞳能将他们一升的事都算出来，爷爷也一样，原本会在四百年后仙逝。”
    “这个‘原本’是什么意思？”余道然终于慎重起来。
    “原本爷爷会在四百年后仙逝，这是天道运转的结果，可是当爷爷和那个大哥哥产生交集后，墨瞳就无法确定爷爷的未来了。原因在于大哥哥，墨瞳完全看不清他的前世今生，不知他从何处来，也不知他将去往何处，眼前一片迷茫，兴许学会《先天神术》后才能弄明白。”
    “你是说和冯记产生交集的人，命运都会变得不确定？”
    “是的爷爷，一旦爷爷将墨瞳送到大哥哥门下，墨瞳自己的命运也不确定了，算不清自己的未来，墨瞳会很彷徨。”
    余道然沉默了，许久忽然微笑了一下，感叹道：“修仙，修的，原本就是一个虚无缥缈，若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未来，还有何趣味可言？墨瞳，原本你会碌碌无为一生，最后在这田亩中羽化，于你的身世不负责，所以我建议你转投到冯记门下。”
    “听你一言，我猜测冯记今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而你，也将因此发挥自己应有的价值。”
    “这……”墨瞳犹豫了。
    一千年过去，她差不多习惯了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也习惯了能提前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突然让她到一种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她会很不安，如果还失去了预知自己的未来的能力，她更是会惊慌失措。
    但看到余道然眼中的希望，墨瞳慢慢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的出生不符合六道轮回，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既然出现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让自己辅助某个人建立无上伟业。这是神算子的命，现在看来更是自己的命，大哥哥也许就是自己的有缘人。
    沉默良久，墨瞳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好吧，希望墨瞳离开后，爷爷能保重身体，我相信大哥哥能打破仙界壁垒，为爷爷和其他人找到飞升仙界的通道。”
    “仙界壁垒……”余道然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普通修仙者以为修为到达飞升大圆满后，就能自然而然地飞升仙界，这在一万年前的确是常识，可是一万年后的今天，这是个悖论。因为飞升通道在仙界的出口已经被封了，如今的修仙者，修为即使达到飞升境大圆满，也始终无法感应到飞升灵云。
    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五千年前就突破到了飞升大圆满，五千年还停留在修仙界，不得飞升。
    和自己有同种遭遇的人还有很多。
    现在墨瞳说冯记有能力打破仙界壁垒，为修仙界找到飞升通道，余道然不知道证据在哪里，也不打算知道，也许是冯记这种人不会甘心老死在修仙界吧，总会不停地折腾。
    但要是真找到飞升通道，让他折腾又何妨？
    沉默良久，余道然忽然向院子外面说道：“安抚好那几名摘星楼的道友，跟他们说，只要摘星楼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们的性命暂时就不会受到威胁，稍后我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太玄宗。”
    “爷爷，你的保证可要有根据，摘星楼已经在四处抓捕踏天楼的人了，墨瞳建议爷爷派人去天台部洲说和一下，否则这几个人绝对会被大哥哥杀掉。”
    “是我有欠考虑了。”听到墨瞳的话，余道然哑然失笑起来。“来人，传我命令，着副门主即刻前往天台部洲，务必敦促摘星楼放弃对踏天楼之人的追捕。”
    说完又对墨瞳说道：“墨瞳，换身好看点的衣服吧，也许冯记会将你当成妹妹看待，这样也好，总比在我这当一个田园小丁好点，爷爷希望你有个好出路。”
    眼前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女孩，粉雕玉琢，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下的布鞋也沾了些许泥土。
    墨瞳点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