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他五年前就暗恋朕?
鱼素书?
莫不是在说朕那道手谕?
这会儿,朕万分庆幸朕喜怒不形于色了。真是胆壮了,当着雍蒙的面就敢给朕写情书!虽说没第三个人能发现,但……
谢镜愚这坑爹家伙,永远都不按常理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谁赢了?【doge
ps,如果没有特殊说明,本文诗句均引自《全唐诗》。
本章特殊说明,杂曲改自李白大大【自觉献上膝盖
第35章
虽说朕早就知道谢镜愚和雍蒙很难放在一起比较, 但把七律和杂曲连着看,朕才真正明白, 他俩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谢镜愚看起来是雅, 然而骨子里是狂。平时瞧着比谁都规矩,可一到关键时候,总有出人意表之举, 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至于雍蒙,他看起来也是雅,然而骨子里是贵。不管有没有观众、有多少观众,叫雍蒙放下架子写一首情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雍蒙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这点。“谢相乃性情中人, 不拘小节,臣自愧不如。”
朕眉梢一挑。“怎么, 朕还没评高下, 魏王就先认输了?这可和咱们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雍蒙摇了摇头,还盯着桌上的那首杂曲。“诗写由心,臣怕是永远也及不上谢相了。”说到后头,他似乎有些怅然。
这反应……
朕不由替他想了想。
雍蒙容貌一等一, 才情一等一,身份一等一,眼光估计也是一等一的。放眼望去,全兴京也就谢镜愚能与他比肩, 想要有个和他差不多水平的适龄女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倒不是说他不喜欢魏王妃,只不过肯定到不了日日相思的程度。
朕刚刚的猜测可能只对了一半;没有意中人, 雍蒙想写情诗也写不出,至少达不到他自己的标准。如此说来,雍蒙认为自己可能永远也及不上谢镜愚也没错。
“陛下,虽说很是冒昧,但臣实在想问谢相一些问题。”雍蒙又道。
他一脸恳切,朕不好拒绝。“那要看谢相自己愿不愿意答了。”
“那是自然,臣绝不敢叫谢相为难。”雍蒙保证,而后转向谢镜愚。“敢问谢相,你是如何注意到你那位意中人的?”
这问题……饶是朕都要替谢镜愚捏一把汗。虽然雍蒙很客气地没问你喜欢谁,但这也算得上私密了。
谢镜愚看了看朕,而后垂下眼睑。“人群之中,惊鸿一瞥。”他叹气般地摇头,“自此以后,莫不敢忘。”
大概没想到有一见钟情这么简单的答案,雍蒙愣住了。停顿片刻,他又不甘心地问:“谢相既心许此人,为何不主动求取?以谢相这般才貌,怕是没人能拒绝罢?”
谢镜愚摇摇头,没正面回答。“近而望之,远而趋之。”他念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雍蒙更愣了。“这是为何?若是近了,自然要趋前呀?总是遥望的话,那永远都……”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戛然而止。“冒昧了,谢相。”他拱了拱手,不再问下去。
朕一时也没说话。虽然谢镜愚尽力含糊其辞,但朕听懂了——
五年前,正是朕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在册典上,朕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许多朝中大臣,包括谢镜愚在内。反过来,对谢镜愚而言,应当也是如此。但是不是一见钟情不确定,毕竟朕和他之前肯定已经互相听说了。
至于那句满是患得患失的“近而望之,远而趋之”……
朕顿时理解了谢镜愚前段日子为何拼命加班。毕竟朕是皇帝,这重身份实在太大,大到没有谁能忽略,害怕自己无用、而后失宠也很可能。然而,即便有诸多担忧,他也从未想过离朕而去。
其他人自是猜不到此层。雍蒙突然刹车,怕是想到了有夫之妇之类难以启齿的地方。
“那就这样,”朕开口转移话题,“论韵律,自是魏王工整;而这些樱桃,都是谢相的了。”
两人均无异议,齐齐谢恩。而后朕又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便称倦了、要回宫。因为脑中思绪纷杂,朕谁也没让作陪。
五年,谢镜愚忍了四年。期间,朕还时时暗中观察他,愣是什么苗头也没发现。若不是出了康王那档子事,他怕是还能继续忍下去。再加上党和这样的参考,要谢镜愚变心怕是难如登天。
专情是好事,但他的专情对象是朕这个皇帝,那就不好说了——
朕许谢镜愚如今,又可否许他定心?
要是再过几年,朕要立后,他却仍旧喜欢朕,又当如何?
以上概括起来就一个问题——若谢镜愚全心全意对朕,朕会不会以同样的全心全意对他?更直白一点说,作为皇帝,朕能不能以同样的全心全意对他?
别的都好说,可下任天子绝对玩笑不得。虽然他要十几二十年后才能出生,但朕已经开始头痛了。如果注定要负人真心,朕一开始许谢镜愚是不是太过轻率?
满脑子都是朕可能是个渣男的想法,朕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这出现在刚微服回来的朕身上还是第一次,刘瑾噤若寒蝉,连带着小内侍们个个战战兢兢,整个承庆殿都笼罩在低气压里。
到了第二日,低气压已然发展成台风眼。这很是罕见;即便朕并没发作谁、连疾言厉色都没有,大臣们也全吓得不轻。
虽说这时候求见朕就是自找死路,但总得有人做这件事。公推自然是王若钧,可朕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而后谢镜愚自告奋勇,可朕更不想见他。
如此持续了几日,消息终于传到了阿姊的耳朵里。听说朕独自生闷气、私底下还谁也不见,她担心得很,不由分说地冲进了朕的承庆殿。她是本朝长公主,又素来与朕亲厚,监门卫和刘瑾根本拦不住她。
“陛下,您最近是怎么了?”
“没怎么。”朕恹恹的。
“陛下这样还叫没怎么?再有怎么的话,天不得塌了?”阿姊急道。
朕在临窗的长榻上换了个姿势坐着,不去看她。“朕说没事就没事。让朕自己待几天就好。”
“陛下!”这下阿姊不只是急,气也上来了。“阿姊知道陛下您自小都是如此过的,可气坏身子就不合算了!”约莫觉得口气太冲,她又放柔声音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说出来,阿姊不定也可为陛下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