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念门的弟子认出高歌,无不毕恭毕敬,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殷勤引路,对不远处的扶乩门道士几乎不闻不问。
扶乩门的道士们好不尴尬,想要发作却又害怕天念门作为地主不给自己留情面,于是彼此议论纷纷,稍微缓解了一些窘迫的气氛。领头的那位更是喃喃自语:“这五十年间天下的形势可真是大不一样了。天数门衰败了,跟天念门也和好了?”
扶乩门的道士们虽然疑惑了一阵,但他们不蠢,光看眼前的情形也猜到了高歌的来历不凡,只不过不愿意就此承认失败而已,因此冷眼旁观,寻找机会。
朱腾得意了,在青叶舟上故意不看扶乩门的追云梭,却表现得异常活跃,又是跟天念门的道士打招呼,又是跟陶术说笑不已。他知道扶乩门的道士正在关注自己,可他们却有苦说不出,一想到此,朱腾便忍不住地讪笑。
高歌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毕竟宇文梨就在身边。
“姑爷,不要不好意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可不会生气的。”透过金蝉宇文梨传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惹得高歌更加不自然起来。
还是秦玉乖巧,他跟在高歌身边三年,察言观色、见微知著,对宇文梨与白宋之间微妙的关系深有体会,当下岔开话题,引导众人往别的地方去议论。也正因为秦玉机灵,所以才会被高歌时常委以重任,比起只会插科打诨的朱腾,又多了几分实用。
“姑爷这一次不用下场比试吧?”
“那肯定不用,姑爷要是下场了,那其他门派的小道士不就白来了吗?”
“怎么说话的?姑爷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他哪里还能下场亲自比试?想都不该这么想,知道不?”
几个白家的子弟道士轮番上阵,各种溜须拍马劈头盖脑地招呼上来,任谁都有些招架不住。高曲儿是第一次出门,眼见自己的兄长被人如此礼遇,也跟着得意,却被身边的童胜杰提醒道:“这些都是白家的人,是白宋那个女道士的势力,跟宇文姐姐不对付呢……”
高曲儿微微点头,有所收敛。但是在她的心目中无论白宋还是宇文梨其实都是可以堪当家嫂的人。于她而言,宇文梨并无天然的亲近。而且实际上,她对白宋反而还要更认可一些,因为当初在天引国,是白宋第一时间落下火云相救的,加上白宋家世显赫,高曲儿自然向往。只不过这三年宇文梨对自己照顾有加,高曲儿也不能忘恩负义。
其他门宗的道士远远看见一群天念门的道士围着一艘青叶舟,不断阿谀奉承,好奇的有之,鄙视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
“那青叶舟上的是哪个门宗的道士?”
“天数门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天数门个天念门原本不是有日月之争吗?怎么现在这样融洽了?”
“道友有所不知,你看那青叶舟上的是谁?”
“恕贫道眼拙……”
“天数门蓝茗峰的高歌!”
“原来是他,久闻大名,今日初见,贫道竟不认得,惭愧惭愧!”
“高歌是哪一个?”
“不认识?斩丁破甲时引得十个金丹九重天大道士去相救的,现如今是天壬十七界的界主啊!降服了啖天妖祖的那个!”
“啖天妖祖?那不是一直被三教前辈看管的吗?再说了,一个妖祖而已,与我道门而言,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道士有几分骄傲,对于高歌的‘功绩’不以为然。“咱们道统现在真是没啥敌人了,想要积累功行还真不容易!”
“妖祖是没啥特别了不起的,只不过二十丹的大妖而已,但他可是白家的女婿!”
“二十丹的大妖……白家的女婿?”那个不服气的道士闻言一愣。“哪个白家?白金瑞白前辈?宋岚桔宋前辈?”
几个道士默默点头,不服气的道士顿时不再吱声……
周围人的议论汇成一股股的细流在空中彼此传递。道士们都是千里眼、顺风耳,一丁点声音就足以被所有人捕捉。
扶乩门的道士们面面相觑,登时感到无趣起来。
就在此时,另外一艘青叶舟划破云海,形成一道电光迅速来到了跟前。
“你就是高歌?”来人是一位金丹两重天的道士,面容稚嫩,修为虽高,但显然保持着赤子之心,神色言辞都与凡人无异。他插着腰,这声喊叫十分无礼。
道士千千万万,修行路数各不相同,不少道士的确是修为越高,修养越高。但仍有很多道士的丹论以‘返璞归真’为机要,修为高了,性子反而野了。
这个道士一现身,高歌以及身边的诸人立刻感受了到了他浓烈的恨意和嫉妒心。
高歌尚未来及回话,围着他奉承的天念门道士们急忙笑着解围。“原来是李前辈,多日不见,修为越发高深了啊!”
“你们这些狗头道士,休要来打岔,贫道在问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话,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算什么?”
一个白家的道士闻言也不生气,迎上去,一拱手:“李前辈,这青叶舟上的正是高歌高峰主,我白家的姑爷,不知道李前辈有什么可指教的?”
“我呸!什么姑爷?笑掉人的大牙!你们这群没有骨气的道士什么时候这样厚颜无耻了?曲意逢迎,捧这样一个练气期小道士的臭脚,你们白家就这么没脸吗?”
道士们对高歌逢迎,那是因为白宋和白家大道士已经明确说了高歌是她家的姑爷,而且高歌为人随和,以礼待人,别人自然愿意捧他。但此刻那金丹李道士却出言不逊,直指白家的不是,顿时激起了众人的义愤。
前一刻还在笑意盈盈的天念门道士们立刻脸色转变,领头的那位更是沉着回道:“李前辈,咱们是同门道友,话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在天念门,我白家可不怕你李家!”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金丹道士不依不饶。“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捧这个小道士,贫道今日就是要收拾他,你们又能如何?”
“哼!谁不知道你爱慕我家小姐,但是小姐已经指名道姓选择了姑爷,白道友何必还要苦苦纠缠?如此这般,丢的可是你李家的脸面!”一个道士忍将不住,揭了李道士的底。
李道士闻言嗷嗷乱叫。“胡言乱语!你这个杀千刀的小道士,折煞我也!”一团金光已经扑向了说话的那个道士。
但金光一闪,却被一个金刚傀给挡住了。
“这位道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对贫道不满,咱们私下解决,何必跟自家道友过不去?说出来岂非笑话?更要坏了道术大会的兴致。”高歌笑嘻嘻地望着眼前的道士,金丹二重而已,还不至于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