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娥腾空而起,口里更同时呼喊道:“拦住他!”
一直跟在身边的洪道士闻声立刻反应,但他的法力根本无法与广倔相提并论,一个照面就被打落在地面。
还是蛟神威猛,三只脑袋齐刷刷地摇晃,吐出毒雾和水汽,减缓了广倔的速度。
广倔应付蛟神十分得心应手,但对银娥的做法表示不解。“姑娘为何如此?”
银娥脸色微微红润,嘴角依旧含笑,叫人看不出她其实已经十分生气。“你说你是造化,那你就是道统和高歌的敌人,我不喜欢你,不要和你站在一起。”
广倔苦笑。“高大哥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好友,我怎么会是他的敌人呢?”广倔一面挡住蛟神的法术,一面在空中漫步,逐渐靠近。“我成为造化,也是无法控制的事情,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和高大哥的。”
银娥稍稍心软。“那你能把这些虫怪收走吗?它们太恶心了,又杀了这么多人,还想毁灭道统……这都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广倔表示不解。“道统恃强凌弱,被毁灭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银娥摇头,一头金发随风飘散。“道统的确霸道,但并不残暴,他们对凡人秋毫不犯,使得万灵自然生长。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至于修行者,既然要夺天地造化,就该料到自己会遭遇到更强者的下场……更何况,你要摧毁道统就该打去道统的总坛,光明正大地斗法取胜,残害凡人是什么道理?……”
广倔没想到较弱的银娥竟然会说出如此强硬的话,吃惊的同时又意识到这话的语气与高歌相似,显然银娥受到了高歌极大的影响,一念及此,心头微微发酸。
“天地造化的意图是不以人类的好恶为转移的。人类,妖族,山河都是我的创造,我不需要怜悯他们……我与道统争夺的是几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主导地位,人类只是其中短暂而且渺小的一部分,站在我的角度,摧毁人类是击败道统最行之有效的手段,为什么不能使用?我不能因小失大,我没有错。”
“既如此,咱们是天然的敌人,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银娥,你是神位者,为什么要选择人类的立场?你听我说,道统是赢不了的,人类必亡,不要徒劳……你跟我一起不好吗?”
“我选择的不是人类的立场,而是我自己的立场。残杀凡人在我看来,在道士看来,在任何修行者看来都是不对的。别忘了,我是神位者,也要靠人类才能有力量。”银娥笑了起来,美丽至极。“我怎么和你在一起?那只能违背我的本意。”
广倔沉默了,似乎在犹豫。“如果我答应你收回虫怪,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广倔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从自己的嘴里溜出来,但话一出口,他却如释重负,开始满怀期待。面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神位者,从一开始就抓住了广倔的心。
银娥拥有连造化也要惊叹的容颜。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为什么不呢?”银娥停在空中。
“可是……你不是喜欢高大哥吗?”
“正是喜欢他,所以我才要做他会喜欢的事……为了他,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广倔心中发酸,有些吃味,但转念一想,却觉得银娥所言肺腑,至少是真心实意的。莫名其妙间,广倔的心融化在了美丽的女神面前。
“我……可以不对付道统,可以试着将虫怪收回。”
“好啊,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造化该做的事……”
广倔‘憨厚'地一笑,伸手企图去搂银娥,银娥却娇笑着躲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广倔突然觉得身边一直静坐的银娥有些身影模糊,变得不自然起来,心头警讯顿起,立刻惊醒,才发现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银娥与蛟神众人不知所踪。
广倔大怒且羞,咬牙切齿地对天吼道:“找死!”
不远处一声怪笑传来。“傻小子,被银娥骗了吧?”
广倔怒目而视,看见山石边隐隐约约一道人影,正是至今未至仍同样自称为造化的青松子。不知他是如何寻来此地的。
“是你,假冒我的家伙,你还阴魂不散吗?”广倔的声音波澜不惊,但四周的虫怪已经随他起舞,似乎对他的‘命令'做出了回应。
青松子大笑。“别装了,咱俩谁是真正的造化,咱们自己还不清楚嘛?你偷走了我的造化球,便自觉自己是造化了?”
两人竟然是旧相识。
下一刻,虫怪扑了过来,不仅攻击了青松子,也攻击了广倔。无论他俩谁是造化,被造化创造出来的虫怪根本不在乎,也丝毫没有亲近之意。
“一群臭虫,连谁是主子都认不出来。”青松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而广倔早已经撕破虚空而去。银娥离开的时间不久,他觉得自己还能追上。
银娥踩着祥云,接连穿破虚空。她的神格之物熠熠生辉,为主人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法力。
“姑娘,真没想到你攻击心念的法术已经这般炉火纯青了。不知不觉间就把广倔那小子整得晕头转向,高道长若是知道此事,一定高兴。你说,那小子他是真的造化吗?”
银娥摇摇头。“真正的造化不会这么弱小……他根本没有办法收回这些虫怪……而且就算他有办法,也不会真地照做。他一旦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会走回自己的老路,本性难移啊……我读到了他的心思,是不会被他欺骗的……”
话音未落,身后有雷声轰鸣。看时,天空并无异状,乃是有人在界域之外快速腾挪,显然是朝着眼前这个世界而来。
银娥大惊。“是广倔追来了!”
蛟神现在十分信任银娥的能力,闻言急忙加劲,准备帮助银娥甩掉广倔,但是广倔来得极快,眨眼功夫就将四周的天空堵住,不让银娥再次撕裂虚空。
“银娥,你跑不了啦,敢欺骗我,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
银娥淡然一笑。“广大哥,你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