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路长风微微一愣,注意到了元媛的修为,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腰间那块同样是参加入门之试的玉牌。
“原来是师姐,冒犯了。”路长风咧嘴一笑,虽然换了称呼,却越发得寸进尺。
“你……”明珠脸色一僵,就要上前,却被元媛出手按住了。
“虽然这声师姐可能喊得早了一些,但是我想应该没有喊错。”路长风笑道,“求问师姐名号。”
“元媛。”元媛沉吟了片刻之后,出声回答道,身为筑基修士的气势隐隐散发出来,逼得路长风只觉得自己连绵有些生疼。
“如此,那就期待你我登云阁相见了。”路长风察觉到了元媛的戒备之意,知道自己可能再继续下去就会触到底线,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双手抱拳,对着元媛行了一礼,而后斜着眼睛扫过了明珠和明台两人,同样很是温文尔雅地微微一笑,便带着人转而往那等待区域走去。
元媛轻舒了一口气,手背在了身后,一团积蓄着的火苗四下散去,微微觉得有些不悦,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她并不擅长应对这种需要耀武扬威的场面,特别是对象还很识趣很有分寸的时候。
“我们也走吧。”元媛静了静心,回头招手,让身后的春兰和伊伊也一同跟上,明珠心中不悦,正想对元媛再编排一些有关路长风的种种,却没想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路长风指挥着人开了路,这路一直开到了那片等待区域之外,而在路长风与其中一位貌似管事的人说了几句之后,那管事之人立即点头哈腰地迎上了元媛等人。
“前辈请往这边,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必然让前辈等人宾至如归。”那管事之人在元媛等人的前方引路,元媛起初不解其意,直到到了那间客房的门口,方才发现了挂在门框旁的一个小小的刻了一个“路”字的小木牌。
“这本是路家少爷给自己预留的房间,一切事物皆是最好,正好符合前辈身份。”那管事之人在推开门的时候解释道。
元媛闻言,不由得迟疑了片刻。
“路家少爷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一些疏狂之事,他已经接受了先祖的处罚,现在也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这些不过是想向诸位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那管事之人继续说道,而路长风此时已经一步跨入了不远处的另外一间客房,回头对元媛微笑示意。
明珠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邪火腾腾地往上蹿,很想直接跳到元媛的面前,替她挡住路长风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小白脸,可是他越愤怒,就越感觉到了自己的没用。
“别总想着和单乌比了,就是这路长风其实都比你有资本入她的眼。”明珠默默地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
“你打算去哪里?”玉阳子喝着单乌斟上的酒水,开口问道。
这酒水是南华岛那特产的果酒,单乌在从丰城城主那敲诈了这条船以及灵石和其他财物之后,更是让他装了几乎满满一个船舱的这种果酒,看起来仿佛是要带着这些就直接出海,而后醉生梦死不知归一般。
“随便哪里。”单乌眯着眼睛看着船舱墙壁上的海图,随手沾了一滴酒水往前方一弹,刚好落在了一个芝麻大小的岛屿上,“不如就那个方向好了。”
继而单乌起身,推开门,对着屋外的水手吩咐了两句,片刻之后,这船只便开始微微转向,而玉阳子看着窗外渐渐偏转的日头,几不可查地挑起了眉头。
“还是找不到破绽,我要不要相信这小子的表现?”玉阳子心中仍有些许的疑虑,但是事实表明,按照眼下这个位置以及这个方向行驶下去,至少四天之内,单乌的周边不会出现任何能够让他登陆的岛屿,自然也无法去参与蓬莱的入门之试。
而三天之后,这报名便会截止,所有人都会乘坐浮云舟前往方丈山,接受真正的考核。
“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了?那个化神高人呢?”玉阳子皱着眉头,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有些异样的气味。
“你在酒里加了极乐散?”玉阳子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正折回船舱来的单乌。
“是啊,不然这些寻常的果酒,喝起来和水一样,又有什么意思?”单乌笑嘻嘻地回答道,干脆利落地承认。
“你……”玉阳子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看着单乌自己拿过那酒坛,将那掺杂了极乐散的酒如同水一样往自己的嘴里倒去。
船舱之中,极乐散的气味越发浓郁了起来,玉阳子谨慎地屏住了呼吸——他可不敢贸然沾染极乐散这种东西,这种配方简单又普通的玩意,居然有着几乎攻无不克的魔性,一不留神就让人着了道儿,陷入狂乱而不自知。
“还好当初从他那儿将极乐散的底细套了出来。”玉阳子暗自庆幸,放下了酒杯,再也不敢触碰。
……
入门之试开始报名的第三天。
玉阳子终于需要离开了——入门之试他有份参与对那些应试之人的评判,不能缺席,甚至之前之后都还有很多闲杂事务,容不得他继续盯着单乌的一举一动。
更何况,他已经能够百分百地确定,单乌的确根本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附近的任何一个岛屿之上——单乌是真心想要避开入门之试这件事,也不会想要去亲自恭贺元媛或者明珠明台等人。
“他十分迫切地想要进入蓬莱,可是却只能认命?”玉阳子皱着眉头,看着在甲板上趴着的沉睡不醒的单乌,“这航道已经证明了他不容劝解的心结了。”
玉阳子仍想等个更明确的结果,可是时间却不等他,于是玉阳子只能对着边上的白猫道别,继而远去。
白猫黎凰在目送了玉阳子的远去之后,晃晃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了单乌的脑袋边,尾巴摆动着在单乌的鼻子下面来回拨弄,见单乌眉头微皱,正觉得好笑,却没想单乌突然睁开了眼,一手就抓住了黎凰的尾巴,惊得这只白猫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四只爪子都跳离了地面,同时发出了一声颇有些凄惨的叫唤。
“我又不是真诈尸。”单乌松开了手,咧嘴笑了一下,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在他面前果然还是直接装死比较轻松。”
“他可是装腔作势的行家,你还太嫩了。”黎凰落到地上,抖了抖毛,重新恢复了端庄的姿态,“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希望自己从头到尾都装得毫无瑕疵,这才给你留了一丝客套的余地。”
“幸好你还有极乐散,不然的话我真找不到理由拖过这几天。”单乌说着,举起手试了试风向,回头就对着那些还在呆愣着的水手放声喊了起来,“快,转舵西北!同时将船舱里准备好的那些布匹抬出来!”
那些水手也算是训练有素,虽然不知道单乌想做些什么,但是他一吩咐,便也立即执行,一队队地下了船舱,将那一捆捆的细密的织锦给抬了出来。
而单乌在这个时候,已经上蹿下跳干脆利落地将甲板之上那两层客房给拆得只剩骨架,继而他跳上了船头,反手握住了一块灵石,驱使着手腕上的如意金如同活物一般蔓延开来——那看起来似乎比头发丝都还要纤细的一根根丝线勾连起了那些织锦,梁柱,于是在所有水手的目瞪口呆之中,三根高高的桅杆就那样凭空树立了起来,连带那桅杆两侧悬挂着的风帆,几乎是刚一展开便兜满了风,硬是将这艘船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船头劈开海水,船身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摇晃着几乎就要倾倒。
那只大白猫此时也跳在了单乌的肩膀上,灵力从那四只爪子上传递到了单乌的另外一只手中,而单乌亦飞快地挥舞着手臂,顺着黎凰的通过如意金传来的指点,照葫芦画瓢地接连绘制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灵力符文,其中的灵力波动全由黎凰自主控制,而这些符文一一成型之后,勾连成阵,升起,落下,转眼贴在了这艘船的各个位置,或者加固,或者轻身,或者破开那些撞向船头的水浪,或者让那些风力变得更为饱满……甚至连船舱里的酒水也在符文的作用之下在甲板底部变成了一股热风来回盘旋。
等到这一切做完,原本只能以恒定速度行驶的灵力船只,其速度居然直接提升了一倍有余,那些原本只是傻站在甲板上的水手没能防备到这速度的增加,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其实扔下他们速度还会更快些。”黎凰甩了甩尾巴,颇为得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算了,就那一点点而已,也没必要做那么绝。”单乌看了一眼那些水手,回答道。
“要撑两个时辰才能到赤羽岛,你可以么?”当那些阵法的光芒消失在船体上之后,黎凰看了一眼手握灵石,已经进入几乎入定状态的单乌一眼,不由地啧啧地感叹了两声。
“灵石管够的话,压力不大。”单乌回答了一句,他那念珠里头堆了极大一堆从丰城城主那里敲诈而来的灵石,所以维持这艘船所需要耗费的不过是神识和一些精力而已。
“百脉畅通之体……”黎凰呼噜呼噜了两声,“真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