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带着忐忑带着兴奋开始尝试如何偷偷摸摸地离开虹霞岛,以及如何到达最近的那处坊市混进人群,而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千鹤和田冲居然意料之外地没有阻拦。
“那处坊市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暂时没有什么异样,而明泽此行足够低调,同时有那条小鱼护着呢,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也不可能将他在这个岛上守上一辈子啊。”田冲如此劝说着千鹤,“而且我们这个岛屿,亦不可能永远都不被人发现。”
“我在想,万一我们的踪迹被发现后,会怎么样呢?”千鹤依然忐忑,她本就是高高在上不怎么与普通人打交道的公主,眼下更是远避外海如此之久,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其他的那些人了。
“待我仔细打探一下大陆上的事情之后,才能给出回答。”田冲回答道,“反正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可以回到大陆上去;二是这些凡人本来就是为了将我们寻找出来所以才来到这外海之上的,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就只能指望明泽结识的那个小鲛人了。”
“那个小鲛人真的能帮助我们?”千鹤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明泽与明月结识没有多久的时候,田冲便已经发现了自家小侯爷那鬼鬼祟祟的行动,自然也就知道了那鲛人的存在,不过在念及自家小侯爷多年以来也没有个年岁相近的玩伴之后,田冲选择了袖手旁观,并且劝说千鹤不要对明泽太过管束。
直到后来,当田冲发现那小鲛人的背后似乎是一个颇为壮大的鲛人群落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将那些鲛人们纳入了虹霞岛的兵力之中。
“如果能够得到那些鲛人们的帮助,或许就算是那片大陆上的人全部都冲过来,我们也不是不能一战。”田冲相对来说还是相当乐观的。
“难道你真打算让我的儿子娶了那条小鱼?”千鹤微微皱眉,她能理解田冲的想法,知道如果情势危急的话和那群鲛人结亲也是必然之举,但是心里总还是有些疙瘩,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能配得上更好的。
……
明泽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母亲在背后都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现在正振奋于踏上这一处新鲜的坊市,见识到那些来自于大陆的修士,听到他们说那些有关于大陆的种种传说。
“云梦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老皇帝得道飞升之后他就下落不明了,就你现在还搬出来说,生怕让人不知道你过气了吗?”某人正洋洋得意地向众人宣讲着自己当初在云梦侯手下效力之时经历的种种,却被另外的人开口打断了,“现在大陆上,最了不得的名字,叫做无心女。”
“无心女?”明泽其实很想继续将云梦侯的故事听下去,至少要知道那个所谓的“下落不明”到底是好是坏,但是在听到一些新鲜的名字之后,他的兴趣还是飞快地转移了,“这无心女也开辟了什么新个疆域吗?”
“并没有,不过,这无心女出手建立起了一个叫做太虚幻境的宗门。”那回话之人刻意压低了语调,而后众人都心领神会地窃笑了起来。
“那可是一个里面全是美女的宗门呢。”那些人感叹道,“那光景,真是想想就让人血脉贲张……可惜,咱们这些人,也只能随便想想,实质上却是连那太虚幻境的边都摸不着。”
一片唉声叹气,顿时便有人抱怨:“这种忧伤的话题咱能不提吗?”
顿时便有人插科打诨,一场尴尬瞬时消失,明泽依然兴致盎然地听着其他人的那些高谈阔论,却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其实还有个同样也是易容过的家伙——那家伙正是田冲的手下,此刻不但要关照着明泽的安全,同时还要在那些人的谈话之中筛选出有用的讯息,并及时地回报田冲。
于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千鹤田冲等人在搜集的讯息中发现那些人搜寻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那片大陆上的动荡早已经尘埃落定了之后,这么一行人就开始动着心思想要重回陆地了。
特别是千鹤,在知道了自己父皇得道飞升而单乌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越发地有些坐立不安,只想立即回到大陆上,好求自己的那位皇帝哥哥发动人手,寻找单乌的踪迹,甚至还要好好问一问吃遍天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至于明泽这么个长在海洋上的孩子,也该让他认识认识自己真正的家乡了。
这些准备工作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而明泽亦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那群暗卫们守护着,往更多更远更接近于大陆方向的有人烟有坊市的岛屿而去,他并不知道等在自己前方的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前去看上一看。
……
天极宗和蓬莱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后来有人突然发现了留驻在佛魔岛附近的王怀炅,顿时各种埋伏攻击都接踵而至,而在天极宗援军到来之前,王怀炅一人单挑不落下风,居然也硬生生地打出了自己的名气来。
于是在眼下这局势之中,天极宗和蓬莱那些零零星星的战事,渐渐地就全部汇集到了佛魔岛的附近,双方人马依次排开,分踞佛魔岛两侧,乌压压的人群甚至可以说上一句遮天蔽日,下方一些留驻着的凡人们自然争先恐后地地仓皇逃窜,偌大的一片海面,除了阴风怒号海水翻涌之外,一片死寂。
似乎只要有谁点个火,这局面就会立即分崩离析,然后陷入一团混战。
“居然真的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王怀炅被人护在阵中,忍不住暗想——王怀炅毕竟是天极宗的少宗主,让他出出风头大杀一场还可以,真在这种两军对垒之时放他出去当先锋,那可是能够让天极宗就此分崩离析的大威胁啊。
“如果单乌在佛魔岛中,他是不是应该出面了?”王怀炅的注意力仍未离开佛魔岛,“他虽然需要搅得天下大乱,但是应该也没有想要让这天底下的修士死伤惨重就此一蹶不振吧。”
“所以,他到底在想什么呢?”王怀炅正谋划着是不是该派人在大战开始之前先进往佛魔岛一探,他的眼前突然就蹿出了一团火焰。
这团火焰如此熟悉,让王怀炅立即如临大敌,甚至唤出了自己的剑意,但是让他奇怪的是,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居然一个个都是双眼空茫着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根本就没看到那团火焰,也没有看到王怀炅的那夸张的举动一样。
“嘿,你堂堂一个少宗主,护卫也不选点能用的?这么一群小家伙除了给你当肉盾炮灰之外还能有什么用?”那团火焰绕着王怀炅转了一圈,似乎在因为周围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他这件事而洋洋得意。
“你这是……”王怀炅认出这是那魔神所特有的化身火焰,于是他有些警张地往周围张望了一圈,终于发现自己与那火焰所在的空间似乎已经和周围人等分裂开来了——或许在周围人的眼里,自己依然在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所以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才是那般的百无聊赖。
“他们看不到我,也不会听到你我在说些什么。”那小火焰晃到了王怀炅的面前,“你们天极宗这底蕴,相当地不行啊。”
“你在蓬莱那头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吗?”王怀炅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此问道。
“当然不敢,我甚至连甘露寺那群和尚们面前……都不敢如此。”火苗回答得如此干脆,反而让王怀炅越发地尴尬。
“但是你也没法魔化我等。”王怀炅突然意识到了双方之间的差别——天极宗的确没有刻意地去炼制法宝或者阵盘之类来应对魔神,因为那些剑修们几乎对所谓剑道的执着,其实已然让那些修士们带上了一股邪魔不侵的气场,所以这魔神固然能够随意地潜入,但是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够做些什么。
“呵呵,有没有的魔化并不重要,反正你们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未来好说。”魔神嘿嘿地笑着,“我来此,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于是,下一刻,王怀炅手中的剑意斜斜一指,眼见着就要刺出。
“单乌确实在佛魔岛中。”魔神一边仓促着说道,一边闪开了王怀炅的攻击。
王怀炅听到单乌的名字后,微微愣了一下。
“嘿嘿,虽然我知道单乌如今的境况,但是我要说的事,却和那小子无关。”见王怀炅停了手,魔神也无比无赖地转换了话题——他方才刻意提及单乌的名字,就是为了让王怀炅住手。
王怀炅越发恼怒,然后他就听到了那魔神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仿佛诅咒一样的话语:
“你们这些剑修,一心向剑,看起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好不威风,但是事实上,这条路走到最后,统统都是剑断人亡死路一条……”
“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