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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自战斗民族_215
    那日花园鹅毛大雪,银装素裹;今天花园碧玉妆成,草长莺飞。
    吴凉孤身一人站在天价翡翠树下,抬头望了一眼,手脚共用地顺着梯子爬了上去,门虚掩着,推开门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欢迎吴凉的到来。
    树屋的布局相比于和周向晚跨年那天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衣柜门框上多了一副画。
    那是一副漫画风格的肖像画,约两个成年人巴掌大,画上的人一身黑色西装,端坐在凳子上,黑发黑眼,五官俊秀,表情严肃,只是手里握着一瓶红艳艳的旺仔牛奶。
    自然是吴凉了。
    在午后宁静的光线中,吴凉慢慢走近衣柜,扬起头仔细端详周向晚的笔触,他先是看了右下角,没看见周向晚的签名,微微疑惑地抬起眼睫,猝不及防在画中人乌黑的眼睛里望见了一个浅浅的倒影,那影子很浅很浅,唯有淡淡的金色卷发能让吴凉依稀辨认出画的是谁。
    原来,这幅画并不单单是吴凉的肖像画,周向晚也把自己画了进去,化作小小一颗,钻进了吴凉的眼睛里。
    吴凉心想,这一定是周向晚的情书吧。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将这幅画拿下来,却似乎碰到了什么,画框发出咯啦一声,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周向晚的声音——吴凉!
    那一瞬间,吴凉惊得差点灵魂出窍,他惊叫出声,猛地转头,却被一片光迷了眼,一惊一乍的,让他浑身冒冷汗,双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周向晚的声音来自电脑旁边的音响,相框上的微型投影仪在雪白的墙面上投出了周向晚的身影。
    虚拟的图像精致且冰冷,对吴凉心中的大悲大喜一无所知,兀自笑得欢乐。
    “吴凉,我早说给你画一副画的,今天就把画送给你,怎么样,这下你总相信我会画画了吧?”周向晚嘚瑟地扬起脸,张开双臂跳了一下,就像他往吴凉身上扑了一下,“不过别误会,这不是我写给你的情书,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吴凉从来没有拍过和周向晚的私人照,他手机里全是周向晚的高糊表情包,导致他想找点念想,都只能去网上找资源。此时直面1080p超清蓝光的周向晚,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浑身无力地跪在地上,他抬起手,投影投在了他手上,像光,像时间,不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抓住一星半点。
    吴凉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周向晚死了。他这一生,都见不到他了。
    “不是,第一百封情书在你后面。”周向晚如是道。
    吴凉茫然地望向他的身后,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衣柜而已,他打开衣柜,衣柜里一件衣服也没有,只有一个小板凳。
    吴凉瞬间就明白了周向晚是什么意思。
    如果周向晚还在,他一定狗狗祟祟地躲在衣柜里,等音响里说完“第一百封情书在你身后”之后,他会突然蹿出来,一把抱住他,喜气洋洋地对他说:……
    “我就是第一百封情书。”投影里,周向晚笑着朝吴凉眨了眨右眼,笑容深情又明媚,“你要花上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读完。”
    那天,吴凉在灭顶的悲痛和决绝的平静中沉默良久,做出了决定。
    一个月后,吴凉带着周向晚来到瑞士某人体冷冻休眠实验室,在这里,周向晚的身体将进入低温休眠状态,他也许会睡上一年,十年或百年,也可能永远不会醒。
    吴凉不知道,但至少心里能存有一个盼头。
    周向晚浑身赤裸地躺在冷冻舱里,如赤子一般干干净净。吴凉用眼神将他细细描摹,他瘦了,胸肌都瘪了,但吴凉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良久,他俯下身,用嘴唇碰了碰周向晚的额头,手指摩挲着他日渐浓密的头发,鼻尖对着鼻尖,万般温柔道:“晚安。”
    第112章玄幻漂流周向晚
    周向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刚开始的时候,他泡在漫长无边的黑暗里,混混沌沌的,像一尾游鱼在深海里飘荡,他没有时间的概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后来他想想,可能那时候草履虫的思维活动都比他丰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向晚眼前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光线,他沿着光线往前飘,光线越来越亮,亮丽的色彩忽涌入了视野。
    周向晚发现自己在一个衣柜里,这衣柜大的不得了,就仿佛是童话里巨人的衣柜,周向晚要将头仰到极致才能望见柜顶。
    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衣服如花团般紧簇着他,面前立着一面华丽的银镜,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变成了小小一只,大概三四岁的婴儿模样,就穿着一件尿不湿。
    不管是柜子还是衣服,对周向晚来说都太巨大了,周向晚在衣山裤海里爬来爬去,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没有怀疑此时此刻的真实性,只是迷迷糊糊地寻找出路。
    他在衣服堆里翻滚,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人生巅峰,有镜子,有换不完的衣服,还有尿不湿,他可以在柜子里呆上一辈子。
    时间慢慢流逝,周向晚越来越懒得动,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意志逐渐消沉。直到有一天,他听见了一声轻飘飘的呼唤。
    那声线周向晚永远也忘不了,如惊雷般落地,顿时将他的神志从消散边缘拽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弹了起来。
    世界骤然缩小,柜门被打开,在光影横斜之间,周向晚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轮廓。
    那是他妈妈。
    他妈妈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素净典雅,笑容温柔,就像一个仙女,浑身泛着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