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的九剑一下子刺到,柳生雄霸的刀带起强烈的刀气,也是连挥九下,只见蓝白相间的罡气中,随着一连串震天的响动,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紫气与白光齐飞,龙吟与鬼泣共鸣,最后随着一道暴闪的紫光,和李沧行的一声沉声断喝,光芒中发出了一声震天裂地的巨响,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钱广来连续拍出四掌屠龙掌法,终于把两人气劲激荡时在方圆一丈范围内筑起的气墙给拍散,他暴喝一声,胖大的身形一动,再次打出一招暴龙之悔,然后整个人随着怒涛汹涌的掌风一起冲了进去。
钱广来没跑两步,却觉得如墙的气劲突然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而在原地中央的李沧行和柳生雄霸的身影也一下子失去了踪迹。原地只留下了一团血迹和一个烧得焦黑,方圆足有三丈的大坑,除此之外,一切都归于平寂。
钱广来急得掏出那枚旋棍,向着地下刨了起来,但挖了足有一两尺,除了焦土外一无所有,急得钱广来冲着大坑里吼道:“李沧行,你在哪里!”
李沧行记得刚才自己和那个柳生雄霸硬碰硬地力拼了十几招,最后自己灵机一动,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汗水,视线被散发所阻,急中生智地使出了峨嵋派玉女剑法中的分花拂柳,先左虚刺八剑,而最致命的实招却是如那天的了因师太那样,以快得目不暇接的速度,直刺柳生雄霸的右腋下。
柳生雄霸的刀气威猛凌厉,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右手长刀带起一片刀花,一下子把自己那八剑虚影全部荡破,顺便一刀直接捅向李沧行的左肩,就在此时他额头上的一滴汗水下落,滴进了自己的右眼,让他不自觉地一瞬间右边一暗,再一睁眼时却发现紫电剑已经直指自己的右腋下。
这一下是真正的变生肘腋,柳生雄霸的长刀来不及回转,飞速地用左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刀,向着紫电剑的剑身便是一刺。
李沧行本来这一剑也不打算直的刺中柳生雄霸,他的冰心诀已经大成,不仅可以连刺九剑,更是能每剑收发自如,这一场他本是准备比武点到为止,没想到柳生雄霸会这样以命相搏,但打到这里仍不愿意随便伤人性命,于是这一剑刺出后准备在触及柳生的一瞬间收力,制住柳生雄霸即可。
可是柳生雄霸的这一刀却用了全力,仍然是慢了一小步,当李沧行那冰冷的剑尖刺破他的衣服,顶到他右腋下的肌肤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那冰冷的死意就在眼前,而左手则本能地继续发力,只隔了瞬间,那把小刀就击中了李沧行已经停下的剑身,把紫电剑震得飞了起来。
李沧行刚才收了力,剑尖在触及柳生雄霸的肌肤时就完全停住,可他没想到柳生雄霸这一下没有收手,紫电剑被那把短刀从中间击中剑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上传来,让他再也握不住紫电剑,虎口几乎裂开,而紫电剑也被打得几乎要从李沧行手中飞掉。
李沧行大吃一惊,连忙手中重新运起气劲,紫电剑上也很快注入了内力,瞬间紫光大盛,这一下剑没有脱手而去,却因为被这短刀一击,荡了一个大圈,斜着向左上方划过,一下子在柳生雄霸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
柳生雄霸的头向左一歪,等他的头再正过来时,只见他从右脸颊开始,一道半尺宽的剑痕斜着划过了他的整张脸,深达半寸,连肉都翻了出来,鼻梁上的剑痕离他的左眼眶不到半寸,只要再稍稍地偏一点点,整个左眼必将不保,这一剑尽管将他毁容,但能双眼完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沧行原本没想伤柳生雄霸,刚才那一下也只是被动地抓紧了剑而已,却没想到这一下把柳生雄霸直接破了相,伤得如此之重,在蓝白相见的雾状真气中,紫光照耀下看着他那张血肉模糊,因为剧痛而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脸,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柳生雄霸如同一只被重伤的野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手的短刀飞快地在手上一个旋转,直刺李沧行的腹部。
李沧行就在愣神间,小腹一阵剧痛,那短刀居然直接破了他的护身气劲,刺进了他的体内,李沧行只感觉体内的力量和真气在迅速地流失,空着的左手本能地鼓起真气,一记屠龙掌法中的暴龙之悔,结结实实地打在柳生雄霸的胸口。
一阵巨大的响声在李沧行的耳边炸了一个雷,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地上裂开了一条缝,而自己的身躯则飞速地向着那个洞里坠落,在落进缝的那一刹那,他发现柳生雄霸的身体也带着一蓬血雨,紧跟着自己一起下落。
当李沧行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掉在一个松软的洞穴里,洞里亮着昏暗的灯光,再一看四周,都是砌好的花岗岩墙壁,墙壁上有几只烛台,里面插着几根火把,火光昏暗,只能够勉强照亮这三丈见方的密室。
李沧行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下,发现触手松软,原来这里是沙质软土,李沧行又抬头看了一眼洞顶,发现上面也是砌得死死的一片花岗岩,从自己的这个位置到洞顶足有三四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那花岗岩摔下来的。
李沧行看了一眼室内,柳生雄霸头朝下地趴在地上,他的两把长短刀都落在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整个人趴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他脸朝下的那块沙子地,却隐隐地看到一片殷红,似是在渗血。
李沧行本能地一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再一看自己的满手都是鲜血。他这才记起柳生雄霸捅了自己一刀,所幸这一下他含怒出手,没有对准脏器,伤及要害,微微偏了些,插到了右侧靠腰的位置,再向下一寸或者向上一寸,就可能伤及肾脏或者脾脏,那这伤可就大了。
李沧行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正是华山派的行军止血粉,自从司马鸿接掌华山派后,门派的规模一下子扩大了许多,为了支付这么多新加入弟子的薪饷,华山派开始大量对外销售独家秘制的行军止血粉,而这药粉的功效在几年前的落月峡之战中,李沧行也曾经见识过,钱广来家里更是屯了不少。
因此这次李沧行和钱广来结伴出门的时候,身上就带了几瓶这种行军止血粉,此外各派的内外伤药都带了一些,连以前武当派秘制,只能给下山弟子人手一颗的九花玉露丸也带了十几颗在身上,只要留了一条命在,靠吃这些伤药也能把人救回来。
李沧行抹了行军止血粉在伤处后,出血立止,又吃下了一颗九花玉露丸,金丹入口,自化琼浆,腹部那种撕裂的痛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李沧行这几年来致命的伤也受过不少次,这次这一刀并不是他伤得最重的一次,加上有灵丹妙药在手,很快就恢复了元气,起身坐了起来,长出一口气,试着运行了一下内息,发现现在还能鼓起大约七成的内力,心下稍安。
李沧行的眼光落在了一边的柳生雄霸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看到他脸部那里的沙子越来越红,显然是出血没有止住。
李沧行叹了一口气,心想此人虽然捅了自己一刀,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是自己不管他的话,那看这架式肯定必死无疑,眼下掉在这种鬼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多救活一个人,也许还能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