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地一声,对面的那个面目狰狞,浑身上下被黑气包围着的云涯子,带着他的七十九招混合了剑法,刀法和枪法的黑指甲,狠狠地扑到了李沧行的身上,李沧行只感觉到了一阵邪恶的阴风入体,擦身而过,在他的体内造成了一阵短暂的不适。
可是也仅仅是一阵歪风而已,最担心的实招上身,并没有发生,若是真的赌错了,对面乃是云涯子的真身的话,这一下已经足够要了李沧行的半条命了。刚才自己打他那一下天狼啸月是只用了六成的劲,就是为了留他一命,可是这一下若是云涯子是真身,是绝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的,拿生命作的这次赌博,李沧行终于算是赌对了!
生死之间,李沧行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阴风拂体的那一下,他就知道这一下算是又赌中了,那么接下来云涯子的真身,就一定在这个方向,在全力攻击陆炳!
陆炳面前的五道石子铸成的防线,以及几十道剑气环绕所构成的气墙,已经被那头巨大的黑虎全部击破,如果说刚才涌过来的是十级海啸带来的足有八层楼高的滔天巨浪,遮天蔽日的话,那么现在在连破陆炳五道防线之后,这巨浪就象过了五道防波堤,仍然是势头凶猛,至少有三层楼这么高,虎口的牙齿冒着森森的寒光,张着血盆大口,直奔陆炳而来,就要把他生吞活剥。
陆炳一向沉着稳定的手开始微微地发抖,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一下云涯子的变身后的第一下全力暴击,乃是最凶猛的一波,就是想要一击而成,置陆炳于死地,陆炳的武功,不以暴发力见长,而是以快以奇制胜,虽然说十三太保横练的防御能力是他的最大优势,但自从陆炳艺成以来,也只有给初变天狼的李沧行打得被迫使用过一次,今天看起来这一下硬顶,很难靠剑招和石气来抵挡云涯子的凶猛攻势了,他的体内真气开始加速,手中的太阿剑硬顶在前面,而浑身的皮肤开始石化,咬紧牙关,鼓足真气,就准备强抗这最后一下!
云涯子的真身在那个黑色的巨大恶虎头之中若隐若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漆黑,而整条脸上的皱纹里,都变成了黑色的纹路,一张原来可以说是丰神俊朗的脸,肌肉已经完全地陷了下去,与杨慎服用邪蛊后成了一个大胖子截然相反,云涯子突然瘦身成了一个骷髅王,一个身高九尺,浑身上下都裹在一片黑气之中的骷髅王,陆炳甚至可以看到他周身的皮肤下,包裹着的骨骼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这情景在白天出现,足以吓死胆小的活人。
饶是陆炳见多识广,仍然心中暗暗一惊,脚下稳稳扎着的马步有了轻微的移动,而一直鼓着的真气也为之一泄,他暗中一声不好,再想要运气,一阵腥臭难闻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黑气已经扑面而来,带着难闻的恶臭,从他周身的每个毛孔灌进他的体内,这种邪恶的寒冷,让他整个人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就要凝固,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终极魔功的极寒邪气,可以冻结你内力的运转!
陆炳知道现在的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看是否可以挡下这一击,他大吼一声,狠狠地一咬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痛感伴随着滚热的血液一下子塞满了他的整个嘴,而被冻得有些麻木的神经和意识,也随着这一下咬舌,而变得异常的清晰,他的四肢一下子又充满了力量,太阿剑上刚才一瞬间黯淡下来的金光战气,也变得重新厚重起来,把他身前一尺之内,重新结成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圈中的那几缕黑气,仿佛是在阳光下被蒸发的朝露一样,一下子烟消云散。
云涯子的身形也出现在了陆炳面前三尺的地方,这一下陆炳看得真切,他的左手是五道又黑又长,形如爪钩的黑色指甲,而右手则握着那武当至宝太极剑,剑身上已经是一片黑气弥漫,而云涯子那高达九尺,形如骷髅般的瘦高身躯,已经完全从黑雾中走出,脸上带着狞笑,冲向了陆炳。
陆炳身上的大红官袍被刚才的极寒阴气已经撕得粉碎,露出了贴身的金色连环软甲,而这层软甲之上也已经渐渐地凝起了黑冰,随着云涯子每近一步,陆炳只感觉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也增加一分,他的腿开始慢慢地向地下陷,而身上的金色软甲,也被黑气和严寒的双重作用下,慢慢地碎裂开来,露出他那一身如同钢浇铁铸般的肌肉,十三太保横练,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就在这时,云涯子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阵错谔之意,黑气之中,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的刀光破雾而出,带着火热的温度,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地球表面,直冲云涯子的侧背而来。
云涯子的牙齿紧紧地一咬,全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喉咙里闪出一阵非人类的咕嘟声,他心有不甘地左手五爪带起一阵爪风,身子却是一个大旋身,转身了后方,右手的太极剑迅猛无比地攻出了二十九剑,而本尊则向着右边开始边旋边退,一如刚才陆炳的那连退七步的闪身。
陆炳只觉眼前如山岳般的压力轻轻一松,身上正在碎裂下坠的软甲碎片也被吸附在了身上,他虎吼一声,浑身一震,周身的金气一阵暴发,把笼罩在他身体四周,让他动弹不得的一丈黑气,震得无影无踪,烟消云消!
李沧行的斩龙刀,通体火红,带着炎热的火浪,直袭云涯子的侧背,就如同天上的天狼星那只利爪尖牙,摧毁路上一切拦着自己的障碍物,即使是武功高强如云涯子,也不敢正面直摧其锋锐,只能舍了陆炳,一边旋身后退,一边化解着斩龙刀的凌厉攻势!
刀身在空中如同具有灵性一般,连连攻出了四十七刀,时而一刀带起一道炎热的气浪,象是要把天地烧成灰烬,时而一刀带起极度的森寒,如同让人置身于冰天雪地,李沧行经过这一年多来的潜心苦练,对于这御刀之术早已经驾轻就熟,已经可以熟练地在刀上任意地变换阴阳两道体内真气,把刀斩出去的气劲也变成冰火两--重,即使是绝顶的高手,象这样被他抢得了先机,一顿抢功,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四十七刀下来,斩龙刀如同具有灵性一般,倏地从空中拐了一个弯,直飞空中,然后冲着云涯子的脑袋斜着扎了下来,这一招名叫天狼螺旋冲,如果是李沧行人刀合一的话,这一下是他本人飞在空中,然后高速地向敌人从空中袭击,一边下冲一边刀还要转着螺旋,威力极大,即使是功力相当的对手也绝不敢硬接。
云涯子刚才连挡四十七刀,左支右拙,由于先机尽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之中,又没有终极魔气帮他制成幻象隐身,所以极为狼狈,这一下好不容易把李沧行的斩龙刀打退,可没想到此刀不仅没有退回,反而借着刚才他的荡击之势,飞上半空,然后凌空飞击。
云涯子不敢托大,作为绝顶的高手,他知道如果硬接这一招,就算勉强可以接住,可是自己的中门大开,到时候无论是李沧行还是陆炳,若是欺身而近,直攻自己的中下路,甚至是在自己后方五丈左右距离的沐兰湘与屈彩凤出手偷袭自己侧背的话,都是无法抵挡的。
云涯子一咬牙,就地一个驴打滚,向着左侧一个侧滚翻,堪堪地闪过了这一击,虽然弄得一下子灰头土脸,难看之极,但这也确实是刚才他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最合适的一个选择了。
“咔”地一声,斩龙刀深深地钻进了地里,然后一阵巨大的爆炸,生生地在地上炸出了一个足有一尺方圆,深成半尺的大坑,扬起来的石块土屑一阵乱舞,砸得云涯子满身都是,等他再次站起身来时,一头霜雪般的白发已经被染得黄一块黑一块,满身的黑色战甲也是到处都是刀痕与泥块,而这回阳光的照射下,他的尊荣给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与其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这是一个人形骷髅,包着一层皮和战甲而已,就连皮下的血管和骨骼,以及在他的经脉中运行的黑气,都看得清清楚楚。
淡淡的黑气之中,李沧行那魁梧的身形缓缓走出,斩龙刀如有灵性般地飞射而回,李沧行的右手只一接,便把刀抄在了手中,他的左手拿着一把通体碧绿的短剑,可不正是凤舞生前所持的古剑别离?而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刚毅的神色,却是那么地平静,就象一个战士,在战场上面对着强敌时,显示出的那种镇定与从容,他一头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随风乱舞,如同狮子王那张开的鬃毛,尽显男子汉的狂野与魅力。
沐兰湘和屈彩凤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沧行,在这一刻,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们的爱侣,更象是个顶天立地,傲对凶魔的英雄,满足了所有女性对于英雄的定义。
沐兰湘高兴地叫了一声:“师兄!”就想要上前,李沧行头也不回,向她的方向一伸手,阻止了她的进一步上前,沉声道:“师妹,我没事,你们都站在一边。”
他说着,扭头对举剑而立,摆开攻击架式的陆炳说道:“陆总指挥,也请你退下,让我和黑袍作个了断!”
陆炳的嘴角勾了勾,他是绝顶的高手,从刚才的这一系列攻防战他也清楚,云涯子虽然刚吞下那药丸时战斗力惊人,但是那种魔功只能短期内迅速暴发,刚才他以幻术困住李沧行,全力想要击倒自己,那一下没有成功,药力已过,现在他的功力还不如平时没吞药的时候,又被李沧行刚才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打掉了气焰,终极魔功以诡导迅速见长,天狼刀法却是天下间至刚至猛的功夫,正面硬碰硬,只会此消彼涨,让云涯子吃上大亏,从他现在这副气势来看,已经完全给李沧行所压制,即使是单打独斗,只怕八成也不是对手了。
想到这里,陆炳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心,他的终极魔功到了第九层了。”
李沧行冷笑道:“他便是练到了第十层,我也不怕他!此人布局如斯,害我多年,今天我若是不能亲手报仇,岂是男儿?!”
陆炳轻轻地摇了摇头,收起剑,狠狠地瞪了眼珠子乱转,开始左顾右盼,看起来在寻找逃跑通道的云涯子一眼,冷冷地说道:“云涯子,不要存什么逃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只有打倒了李沧行,你才有一线生机!”他说着一个纵跃,跳出了圈外,站在裴文渊身边,把仍然如一滩烂泥般的裴文渊给挟持在手中,一边的几名锦衣卫上前给他套上了一件新的官袍和大红披风,刚才还有些狼狈,半个上身都裸在外面的陆炳一下子又变得威风凛凛起来了。
李沧行的双眼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云涯子,随着陆炳和沐兰湘,屈彩凤等人退出圈外,方圆二十丈内,只剩下了李沧行和云涯子二人,云涯子右手握着太极剑,左手的五只如小臂般长的黑色指甲,在刚才的硬接李沧行那四十七刀的过程中,被削断了三根,靠着邪法异术长出来的血肉之躯,毕竟敌不过斩龙刀这样的上古神兵,现在面对着左刀右剑的李沧行,不仅在气势上,就是手中的兵刃,云涯子也差了一大截了。
李沧行冷冷地说道:“云涯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把你一直藏着的那把刀给拿出来吗?你用来杀黑石,用来伤我辛师弟,嫁祸于我的那把刀,这时候也应该现原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