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客气了。”贾珍缓缓松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四人坐定后,包勉开始授课:“东北一词,源于《周礼·职方氏》东北曰幽州,其镇山曰医巫闾……”
贾珍眨眨眼,努力把困倦压下去。这种不亚于照本宣科了吧?哦,这叫引经据典的博学。
“特画些图以做讲解。当然有些也只源于我想象,有疏漏之处还请见谅。”包勉谦逊谨慎道了一句。现如今堪舆图也是军事机密,他因奉命才有幸观了一眼。观摩之后,他当即结合了他教贾芝时偶尔旁听的贾赦贾蓉进度,再去武馆请教过唯一的夫子,综合再三后,制定了因材施教的计划。
贾蓉当即乐颠颠起身去帮包勉,将画轴展开,力求让他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有这么个人形“黑板”,外加花花绿绿的“ppt”,贾珍虽然感觉自己很直观了解东北的历史,但自己舌头忍不住要冲破两张唇畔的压迫,剽窃些后人的小发明。“包大人,这人形画架晃眼睛。”
屹立不动,高举话的贾蓉当即眼睛写满了委屈。
包勉拍拍贾蓉的肩膀,以做鼓励,而后眸光看向贾珍:“所以呢?”
“我们要不直接把画钉墙壁上?或者弄个画架子,大点的,一边钉画,一边您直接把要说的重点写一写。这样听糊涂了,还能看得见,不至于一神游就忘记了。”贾珍边说边正襟危坐,看向包勉。
“在画板上写字?这样竖着写?”包勉指指贾蓉举画,而后垂首望望眼里闪着“我很聪明”四个大字的贾珍,努力微笑了一下,赞道:“能够善于发现总结,进行思考,真是不错。不过……”
拉长了声调,包勉抬起衣袖,指指上面的浸染的一些墨滴,语调温柔着:“可曾考虑过若不干涸,写完之后墨水会顺着往下流。”
“也……也是啊。”贾珍垂首看看自己的左手侧面。他近来动笔少了,先前定武馆规矩还有写小说时候,整个手臂都快成墨鱼了。而且说来也是,黑板,粉笔灰也是个问题。
“那就不打岔了,请继续。”
“恩。”包勉点点头,继续按着自己给徒弟编写的教案方法,力求图文并茂。
贾珍边听,眸光时不时扫眼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小叛徒,默默翻个白眼,这不叫博学,基本的地理知识,他初中就会!
就抛开时代背景耍流氓了!
要怪就怪这世间文化垄断。
不过……
贾珍瞅瞅画像上那栩栩如生的神乌鸦,再看看耐心无比传授,时不时还得柔声问一句“懂不懂?”、“要不要慢一点?”、“饿不饿”的包勉,默默托腮,脑中挥舞着算盘,想算算自己个多少岁。
好几次要打断包勉,表示自己看书都成,但当贾珍转眸扫着贾蓉听得津津有味,两眼唰唰放光,还课后跟人认真请教,一副我爱学习的模样,还是缓缓吁口气。就当他陪读好了。
等上完本朝有关东北区的知识,轮到了东北边境各部落的介绍,贾珍面色多了一分肃穆,认真听了起来,时不时还得追问几句:“为什么要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直接打残收归所有,不就挺好。
包勉瞅着贾珍两眼放光,联想着昔日贾珍豪言—打个部落上交国家,想了想和声劝道:“不提军政大事,便说些简单的人员管教。有些部落,真穷山恶水的,山民自有一套逻辑体系。莫说朝廷派人治理,便是与普通民众交流时,大多时候也是鸡同鸭讲。从教化角度来说,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现如今不不划算。”
说完,包勉小心翼翼劝道:“这世间武力一开始的确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也会遗留很多问题。大多人只会屈从胁迫一时,不会被胁迫一世。倘若要真真改变,还是从人的思维开始。两国邦交也是如此,战与不战,苦得都是百姓。故而,我国历朝都是以和为贵,希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懂,以和为贵,和平共处。”贾珍郑重点点头:“但前提只要他们不犯贱。”哪怕国与国,他还是觉得要打到彻底没能力,收归所有为止。现实中有例子的,第一次大战,德国战败,再多的限制军事发展有什么用?还不是引发二战了?
面对这个前提,包勉想想屡屡犯边的罗刹,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哪怕战争有伤任何,但像罗刹这种三五不时的派以小队人马搞偷袭,就像茅坑里的苍蝇让人恶心。
“不过凡是还是需注意以和为贵。”包勉强调了几句。尤其随着授课的结束,动身的时间越来越近,包勉恨不得给贾珍脑门上贴一个和。
贾珍直接把贾蓉派过去,聆听师父的教诲。反正,这一回去东北,他又不打算带贾蓉一起去。留下做人质嘛,正好蹭蹭皇家资源,与此同时也“断奶”独立掌控武馆,这样以后也有资本在岳父面前吹。
与此同时,贾赦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比起贾珍来,他倒是愈发会“哭闹”一些。
出发前,贾琏倒也是刑满释放了。于是,等贾琏垮过火盆驱晦气后,贾赦便小心翼翼拿出早已办好的宝通汇票,目光透着股悲壮,朗声开口:“我现在一共家产就仅剩一百五十万。”另外一笔棺材本,他已经威胁过唯一知晓的贾蓉了,不许泄露出一个字。
边说,贾赦视线一一从贾琏,贾琮,贾迎春三人身上扫过去,瞧着个个懵逼脸,开口:“一眨眼你们也长大成人,该娶妻生子该嫁人相夫教子了。所以呢,这家产我现在就先分好了。以……以后……”
贾赦抹把脸,声音都带着些哽咽:“我要是能够全须全尾回来,那再说。”
“父……”
“闭嘴!”还没等三人开口,贾赦旋即又面色凶狠,还抬手拍了一下桌案,截过话语:“不要婆婆妈妈的。现在我分配啊!七十万我自己个留着。我一年花个两三万还是要的。买个古玩,请喝酒,都烧钱。至于你们,按着世俗律法,大头是琏儿你的,不过也不按七三分了,到底也算提前分家,也是有回旋余地的。五十万分给你,以后娶妻生子的,都自己顾着去。十五万给琮儿,你也一不留神长这么大了,快要可以成家立业了。还有十万给迎春。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聘礼就是底气。一般来说,亲娘或者当家太太会置办,但贾家现如今现状你也知晓。自己个拿着钱置办吧,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出面的,找你哥哥弟弟帮帮忙。就说你哥,他亲娘的嫁妆,还有两头面不错的。你跟他搞好关系,他不说送你个头面,但给你几颗东海珍珠还是可以的。但这些东西,迎春还有琮儿,你们也莫要羡慕与嫉妒。这是他亲娘的,你们亲娘的东西,也是归你们自己调动。”
噼里啪啦说完这么长串话,贾赦抿口茶润润嗓子,目光郑重无比:“从今后,希望你们能够守望相助,齐心协力。剩下还有五万修建宗祠,买祭田,这笔钱现在谁都先不动,等你爹我大胜归来!”
“爹!”
“闭嘴!”贾赦把汇票交给三人,冷声道:“以后好好做人做事,谁要敢作死,尤其是被我发现在我离开的这些天作死,就直接去死,别说是我贾恩侯的子嗣。老子辛辛苦苦为国争光,你们却拖我后腿,跌脸。”
说完,贾赦直接挥挥手,把三人都赶出去。哪怕是未来的继承人贾琏呢,再没有给他一个大胖孙子前,也是没用的。
他还赶着去见唯一的小孙女。
哪里有空跟三人废功夫磨时间。他还不如带着小芝儿去跟包师父说再见,问问顺天府缺人不,或者去宋府慰问孤寡老人,顺带问问需不需要个打算盘的。万一回不来了,这就是遗愿啊!
包勉:“…………”
宋学慈:“…………”
收到风声的双皇:“…………”
上皇头疼:“他不是训练的挺好的,怎么又怂了?去,给贾琏赐些宫女,好生养的,戴权,再去太医院要些配方,能怀的那种。等比试的时候,就应有消息了。到时候拿大孙子吊着。贾赦完全属于蠢驴,需抽打的。”
当今宽慰:“父皇,莫气忧了。贾赦虽说偶尔有些不靠谱,但是他那回什么准备也没有,便不是应对尚好?现如今,他也训练过了,据蒋卿回报,能跑会跳善射,基本上有前锋的素质在了。想想他这年纪,又如此体能,也是不错了。”
“没这个体力,他能日夜颠倒,是青楼常、客?”上皇语重心长道了一句:“你啊,还是想太少了。贾家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是贾赦贾珍这两,是老贾他们打过底子的。没用武力暴打,一般的小毛病绝对摧垮不了人,健康有活力。”
上皇感叹了一句:“能够做到健康活着,就已经是不容易了,尤其是独苗啊。哪怕是养纨绔,也是有些门道的。你为皇,最忌先入为主,还得尽量客观看待事情,知道吗?”
“多谢父皇教诲,儿子受教。”当今面上有些恍惚,但也是毕恭毕敬应下。他也知晓,贾珍对贾蓉要求也是努力活着,让他保命要紧。
当然,活着的确很重要。
比如说让他烦得想的乐宾馆失火案,就是死士干的。现如今能调查的不过于大海捞针,看看谁近阶段大量购买油,或者熬过油。
想起这事,当今如鲠在喉,颇为有些烦躁。辞别上皇后,思前想后,当今又派人将贾珍宣进了宫。
“罗刹比试之事一定要办得漂亮。”当今沉声:“你们一路注意安全,衣食住行尤其需要注意。”
“还请皇上放心,末将定会小心谨慎。”贾珍闻言,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