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的抉择完全出乎了张杰的预料,直至叶风消失在了夜色中,他还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被黑夜吞噬的官道尽头。
十里坡,十里酒馆。
这两日的十里坡是最近十年来最为热闹的一次,也是人数聚集最多的一次。
而这唯一的一次,正是因为一宗一人。
“岚儿妹子,上酒啊?这菜也没了,告诉后厨抓紧上菜。”
“上个菜都这么慢,真是让人火大啊。丁老板,上次我来酒馆就告诉你多雇一些伙计,你咋就总是舍不得钱呢?要不这样,你跟俺回金乌门,陪俺饮酒作乐几日,俺给你十万两白银如何?”
“十万两就想带走丁美人?老板娘,我夏侯瑾的天龙宗出三十万两。”
十里酒馆的一楼坐着三十多人,这些人的年纪多数都过了三十岁。一个个膀大腰圆、体格健硕魁梧,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杀气,虽说在大笑却也掩盖不住目中的奸诈。
可以说,今夜能坐在酒馆里的人,无一不是恒月派掌下有头有脸的宗派之主。在五百小宗宗主之中也属于佼佼者的存在,在司马川当掌门时颇受赏识器重。
“诸位宗主掌门可真会说笑,清水国的女子个顶个的水灵俏美,我丁岚儿哪能排的上号啊?”柜台里的丁岚儿放下了手里的账本,对着一楼起哄的诸人笑言。
然而丁岚儿的话语还没散去,一声刺耳之语幽幽传来。
“丁岚儿,老婆子来之时看到酒馆中有个店小二,怎么黄昏后就见不到了呢?”
酒馆一楼的正中位置有张桌极为的特别,周围的桌边都挤上六七个人,这这张桌就坐着两人。这两人的年纪可不小了,当中的老头双鬓以白,身材瘦弱却不失精神,尤其是那两双滴溜溜乱转的眸子,更是透着两道精光。
在这个老者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子,别看这个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浓妆艳抹打扮的却是极为花俏,就跟要出嫁的大姑娘一样。
也就在这个老婆子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后,整个吵闹的酒馆一楼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她的话语幽幽回荡着。
猛然间,站在柜台里的丁岚儿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咒骂着东子真是蠢到家了,给叶风送信竟然去了三个时辰了。
“恩?我的话很难回答么?”老婆子微微侧了一下头,眼角闪现出了一抹凶光,嗤嗤冷笑了几声又问:“还是你不想回答老婆子的问话?”
刹那间!酒馆内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而沉重了起来。每一宗的宗主和掌门均是沉默不语,有的目露忌惮盯着老婆子,有的人则是看向了丁岚儿。
丁岚儿的柳叶眉轻皱,一瞬间又张开浅浅一笑,顺手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坛酒走了出来。
“宁前辈的问话,晚辈岂敢不回答?”丁岚儿走到二人桌旁,打开了酒盖为老婆子倒满了酒,趁机又给对面的老者满上一碗,抱着酒坛笑道:“前辈您问话着实的让晚辈受宠若惊,也就一愣神的功夫,您老就挑理了。”
“说!”
宁婆子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放下后冷冷的盯着丁岚儿。
这道目光好似一把剑,锋利的程度让丁岚儿的后背都冒出了凉气。
“宁前辈,您和左前辈午时才到十里坡。不知晓我家店小二连续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晚辈看眼下不算太忙,也就让他上二楼房间打个盹。”丁岚儿笑答。
“哦?真是打个盹么?是不是给叶风通风报信了?我来时可是听说了,你在古叶宗的开宗大典上扇了司马烟茹三耳光,很多人都猜测你投靠了古叶宗,属实否?”宁老婆子嘴角翘起,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兴许是因为宁婆子浓妆艳抹,在加脸上布满了皱纹的原因,她的微笑狰狞而恐惧。
丁岚儿的心猛地一翻,瞬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丁岚儿最不想提起此事,若是旁人说起还好一些,偏偏今日在此地的都是恒月派的人,而那司马烟茹又是司马川的闺女,一个弄不好今日的酒馆都会被砸了,就连她都难逃一死。
“宁前辈可是冤枉晚辈了,晚辈一肚子的苦水。您说我这一个女子苦心经营着小店敢得罪谁啊?咱远的不说,单说这里的诸位宗主掌门吧,哪个光临小女子的酒馆,晚辈不是给打个折外赠一坛好酒?生怕招待不周惹怒了众位掌门宗主。”丁岚儿单手抱着酒坛,轻点眼角擦着夺眶而出的几滴泪,委屈抽咽又道:“在这里的三十多位掌门宗主中有来早的,可是亲眼看到了我家小二忙乎了两天一夜没合眼,今日白天还端茶送水伺候着诸位呢。”
丁岚儿的一番哭诉,惹得宁婆子双眸时不时的微缩几下,一直盯着丁岚儿的那双泪眼,好似打算从她眼中瞧出什么一样。
“宁……前辈,丁老板经营酒馆忙里忙外着实辛苦,这数年看的我们都心疼啊。扇打司马烟茹,也是不敢得罪那叶风。”
“是啊,丁岚儿风风雨雨苦心经营着酒馆,每次我们来都少要酒钱,着实的不容易啊。”
“宁前辈,在下张如亮,乃是凌云宗的宗主。张某昨日午时就到了十里坡,直至今天傍晚之时都未合眼,的确看到那店小二一直忙里忙外端茶送水,我觉得丁老板言语不假,那东子是打盹休息去了。”
“恩!王某是恒月派掌下武华门的掌门人,和酒馆里的店小二东子也相识三年有余,深知那小子不过是肉体凡胎之人,两天一夜的忙碌肯定吃不消,现在上楼睡一会养养神也是情有可原。”
丁岚儿这一哭,着实博得了一些人的同情,纷纷站起身对着宁老婆子抱拳解释着。
宁老婆子嘴里带着嗤嗤阴笑,鬼祟的目光依次看过众人,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哭天抹泪的丁岚儿。
“店小二东子是否去报信一试便知,你去楼上将那个东子叫醒。如果他能出现的话,我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若是不能出现……你这酒馆……。”
宁婆子没有说下去,只是扫了扫整个酒馆,撇着嘴惋惜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