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王献之却有此迂腐之处。心中不由默然。
当下只得告辞而去,回转到自家院子。
心中想道,刚才只是望过去,就见到王献之只是几日不见。就好像苍老了几岁的模样。
脸上皱纹加深,便是头发也花白了不少。刚刚想出言说句什么,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怎么会如此?几日之前,这王献之还是好好地啊。看那模样,似乎也同样是肺病,却就不知道是不是肺痨了!
“又是肺病?这女儿刚刚好了,如何这父亲又得上了?”刘胜之正自沉吟起来。
想起刚才运转望气术,就见到王献之的命火却就黯淡到了极点,一灯如灯,却彷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刘胜之心中一震,原本刘胜之还在想着办法,看看如何救了王献之兄弟一命。
日后自己也好抱着王家的粗腿,青云直上。
但是,却不料这几日不见,王献之却就半只脚都已经踏入坟墓之中去了。
幸亏自己出关的早,发现的早。要不然,自己在耽搁几日,怕是刚刚一出关,就见到王家在做丧事,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心中想着,就找出了一碗清水来,施展出圆光之术。
便见到清水之中,就显出模糊不清的图像来。隐约还可以看得清楚。
“父亲……”王玉润见了,就是眼圈一红。过去,想帮着王献之捶背。却被王献之伸手给挡住。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何况我这一日,有违科律之事甚多。如今玉润之病大好,吾复何患?
我这病,连杜都功都看不好了,又何必为难刘先生。”反倒是王献之咳嗽过了,却洒脱道。
“七弟!”王徽之轻轻叹息,有些老泪纵横的意思。那王玉润,更是哭成了泪人一般。
刘胜之心道,这病原来先找杜远看过了。也是,这王家世代拜在杜家门下。为杜家治下之民。却是要比自己亲近的多了。
又听王献之道:“玉润,你还没有拜过道师。刘先生对你有救命大恩,你就拜在刘先生座下,为治下民吧!”
这话甚至有着交待后事的意思,王玉润听了,更是两眼哭成核桃一般。
刘胜之听着意思,便是王献之不打算找自己治病了。便是自己能够治好,也是不愿。
他已经是杜远座下治民,却是不愿意见异思迁,改为拜在刘胜之的座下。
“杜家世代经营自有灵界洞天,我死之后,也能和你祖父团聚。不会吃苦……”
一边说着,那王玉润越发哭的泣不成声。
刘胜之却就收了法术,心中微微发愣。原来如此,我说这王献之,怎么会如此迂腐。原来这般……
恐怕在这些古人眼中,生命并不是在这阳间短短的几十年历程。更有在阴世间的无穷岁月。
王家历代信奉杜氏五斗米道,历代族人祖先都被杜氏治下鬼神所庇护。
相反,自己却是白手起家。麾下神治,都还是空空如也。
难怪王献之宁肯病死,却也要对杜氏忠心了。
心中想着,却并无半点颓废。知道历史,就有着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目光不会被眼前所迷惑。
再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钱塘杜氏现在也不过是最后的辉煌了。日后杜氏五斗米道,却在历史之中,再无半点音信。
问题是,该如何劝说王献之,让他知道,跟随杜氏其实并没有前途?
再则,杜远虽然远远比不上其父亲杜子恭,但是其势力却也非是刘胜之所能比拟。
刘胜之现在麾下,不过也就三瓜俩枣。而且,还是五斗米道二十四神治之中,最弱的一个神治……
绕室转了两圈,一时间还是不得要领。正自烦恼,却见王徽之居然找上门来,挥退了下人,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刘胜之心中一喜,这王徽之既然走了进来。想来和王献之想的就不一样了!
转机就在此人身上!
王氏七兄弟,个个都是身居高官要职。便是这位王徽之,放诞不羁,却也做过车骑参军、大司马参军、黄门侍郎等职位。
而且,据说在书法成就上,似乎也仅次于王献之。
心中沉吟着,见到王徽之脸色沉重。心中有数,却就迎了上去,问道:“中书的病却是如何了?”
王徽之脸色灰败,摇摇头。刘胜之就知道结果,显然那杜远治不得这病。
说起来,二十四神箓,各有妙用。有的偏向于兵戈杀伐,有的偏向于斩妖除魔。
说起,最善于治病救人的。却就是这太上保命长生神箓了。
只是连天医扁鹊都治不好的病,那么其他神箓麾下鬼神。自然也没有本事治好了!
这些都是在刘胜之的意料当中,却不会显露出来。跟着扼腕长叹,却又对王徽之道:“子猷先生,我看你似乎身体也有些贵恙啊……”
王徽之脸颊抖动,半晌方才轻声道:“刚才我问了杜远都功,能不能以我的阳寿来替子敬续命。杜都功却道,能够替他人续命的人,自己得先有未尽的阳寿啊。
今年,你与你弟弟,大限都到了。你又拿什么替你弟弟续命呢?”
刘胜之听了也不由长叹,想不到这兄弟二人却也如此兄弟情深。
“刘都功,我却也不和你多说。如果我王家子弟,日后都尽数拜在你座下。你能不能救吾弟一命?”
刘胜之郑重点头:“没问题!便是你的命,我也都能救,甚至是王叔平的命……”
“什么,二兄也……这钟山君难道如此狠毒,确实要把我家赶尽杀绝么!”言语之间,就是大恨。
刘胜之不动声色,这事情他当真管不了。据说当年王导和钟山君结下了深仇,钟山君每一代都要取王家一人只性命。而且还要是嫡系子弟。
只是,这一次刘胜之把王玉润给救了。一时间,那王凝之,王徽之,王献之三兄弟,居然尽数都要命绝。
这王徽之自然把事情给归咎到了钟山君头上!
只有刘胜之知道,怕是和钟山君的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