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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悬情_第97章
    乔若茜恨恨道:“躲不了!试问他有什么资格坐专机?春运高峰,专机,那是记者专机!有大人物盯上这里的事了,弄了大帮记者过来。杜慎行挂着我‘男朋友’的名头,人家客气,请他向我打个招呼。如果我不答应,必定等来咱们商报老总的大令。不如含混着,没有本报指令,到时我们还能借口正采访彭氏躲掉一些事。”
    李晓蔓再无怨气,“有大人物盯上”令她大为振奋,摩拳擦掌道:“总算有人管!”
    乔若茜没吱声,此大人物非彼大人物,她怀疑是女子俱乐部中闲得无聊的富太们玩正义游戏、将记者弄来。如果是明华家长互助会所为,向她打招呼的只会是于莉或彭boss。而且明华是以找回失踪的孩子为目标,弄一帮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来这边,只会给他们的行动添麻烦。
    至于会不会是zf年前严打,她认为不可能,本省zf肯定恨不能大事化小,哪会往南方招记者?而中~央注重的是经济发展,时近年关,一个落后省的刑事案件能引起多大关注?关注了也要按流程来,反应不可能这么快。
    同一时间,身穿皮毛大衣的郭老大站在自家阳台上抽烟,客厅和客房中呆着他的心腹打手们,主卧睡着他的老婆孩子。郭家母子受的是外伤,看上去吓人,用不着住院,郭老大也不放心这关头老婆孩子呆在医院。
    能当包工头,郭老大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走过黑道,这几年拉起工程队也没断了以前的路子。绑票敢找上他的儿子,找死!
    他已经查证死在街头的绑匪不是出自他的工程队,从情理上也没有这种可能性。虽然他不可能给民工们结清工资,但也不像某些黑心包工头那样一毛不拨,哪怕自己手头上一时不便,他也会想方设法给兄弟们发笔钱回家过年。
    他有这份良心,是因为他做过民工,又以讲义气立足道上。他是孤儿,没有兄弟们帮衬哪能混出头?
    他出生在盘岭县张家村,那村子离镇上只有三四里,日子比深山小村好许多。但他爷爷没本事,奶奶生了八个娃只养活两儿一女。大概娃儿生太多身子骨垮了,奶奶没等到儿女长大便一命归西。他母亲是他爷爷用闺女换的亲,两个儿子共一妻。他母亲不会生,生来生去都是赔钱货,只得了他这一个儿子。郭老大记不清自己的姐妹夭折几个卖了几个,只记得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特地留着给他换亲的。
    如果没有灭村之祸,他会像当地人一样长大,视卖女儿买媳妇理所当然。
    “灭村之祸”缘于特殊年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盘岭县清楚自家事,县革~委会下令知青只能下放到各镇附近的村子,镇革~委会又派人送知青到各村、三令五申一番。
    村民刚开始不敢造次,后来不知谁起的头,说山里出点意外,死人等闲事。于是合伙绑了女知青卖去深山,至于男知青,威胁他们敢往外说,上告他们睡了村里的姑娘小媳妇,那是要坐牢的!
    就这样,此事被遮掩下来。村民们胆大了,再有女知青下放到村里,扣在村中。不乐意的打到老实,村里老少爷们将她们轮个遍。那会郭老大年仅八岁,没那能耐,随众围观。
    此举激怒了男知青们,趁山民不备逃出村。村里人发现后,全村男人出动抓人。附近几个村也干了同样的事,得信后一块帮着追。男知青们不惜以命相搏,死了几个,末了只逃走一位体力最好的男知青。
    这位男知青不敢坐车,东躲西藏徒步逃到省城,找上红~卫兵小将。
    在校学生大多是不够成熟的热血分子,根本没考虑要查证,特么本省山区有买媳妇习俗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义愤填膺奔向京都上告中~央,沿路撒传单。
    各级领导震怒,将村民所为定性为“破坏知青上山下乡,罪大严极”,下令一查到底、抓捕反~革命分子。
    山民武力对抗zf是常态,老话说“法不则众”。然而非常年代不讲这套,文~攻武~卫谁怕谁?盘岭县安置了知青的村子都被清查,少一个知青,全村男人抓走,反抗的击毙。
    村委会报意外死亡没用,省~革委会发横了,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失踪知青真的死了或找不回,全村男人以“反~革命”罪判死刑!那年头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可别想有个好,“失踪”女知青即使找回来了,首恶也是枪毙,从犯劳改。
    张家村最重,没被当场打死的,不分男女老少游~街示众【注】后统统枪毙——卖掉的女知青不需要他们招供卖去了哪儿,男知青们知道,早先逃掉的那位带走了消息。
    张家村被灭村也不冤,且不提有男知青被他们打死,他们还公然将抓回村的男知青当人质,将遍体鳞伤的人质悬挂在村头威胁zf。但那时的主流意识是“为革~命牺牲无比光荣”,人质阻拦不了革~命队伍的进攻,只带来灭村之祸。
    你说孩子无罪?哈,那年头几岁孩子是“反~革~命分子”一样枪毙。至于婴幼儿,大火烧村哪能活下来。郭老大因为是男孩,事先和别的小毛头一块被大人藏到附近山上,逃过一劫,而他爷爷大爸小爸母亲姐姐,是死在武斗中还是被枪毙了,他不清楚。
    当时守着他们这些孩子的是白发苍苍的张祖爷,见村子被焚一口气喘不上来呜呼哀哉。小孩子在山中无法活命,跑到镇上乞讨。镇上人不敢收容,把他们轰走。
    郭老大机灵些,领着一帮毛头沿公路流浪,饿了摘地里的菜生吃。为免被抓,毛头们都改了姓,赵钱孙李瞎改一通,郭老大的母亲姓郭,他随了母姓。
    途中有的孩子死了,有的被没儿子的人家收养。到后来只剩一个跛腿的、一个兔唇,还有满脸凶相一看就不像好孩子的郭老大。
    流浪年余,他们歪打正着来到盘岭县城,被县福利院收留。起初还好,没人知道他们是张家村遗孽。但小孩打闹在所难免,有回跛子和兔唇干架,漏口说出恶名在外的老家。
    所幸时过境迁,又是本乡本土,倒也没人将他们绑送公安局。但他们被福利院的孩子孤立了,大人也对他们侧目,生病都没人管。后来跛子、兔唇先后因发烧无医治病死,只有他命硬活下来。他从没承认过自己是张家村人,说和那两人是乞讨时遇上的,他又不姓张,那两人胡乱攀扯他。
    福利院只管到孩子初中毕业,他毕业后申请去了知青农场——那次残酷镇压后,盘岭县不敢再将知青下放农村,搞了一个农场安置。
    他到农场不久,知青开始回城。他跟着跑到省城,从做小工开始,苦活干过黑道混过,终于混到手中有钱手下有人,没想到竟有人敢老虎头上拨毛,朝他老婆孩子下手。
    郭老大又点着一枝烟,他在等消息,那帮绑匪没死光,司机和那个被人甩到街上挡车的昏迷男活着,且看警察从他们口中审出是哪路妄八蛋。
    这时郭老大的女儿跑来阳台,他眉一皱,嗡声嗡气道:“怎么没睡?”
    女孩已经十三岁,父母长得都不怎样,她也欠缺少女最爱的美色,有点小自卑。看父亲脸色不大好,怯怯垂下头,双手举起无绳话筒:“妈让我守着电话。”
    郭老大接过电话,做了个手势挥退女儿。他老婆是省城郊区的菜农之女,夫妻俩都重男轻女,因女儿生在计划生育严格执行的80年代,而郭家已成功落户省城,女儿一直没上户口就这么混着。不过他们比父祖辈好许多,家里也不缺钱,没少过女儿吃穿,还交增读费让女儿上学。白天郭太逛街没带上女儿,是她要做寒假作业。
    电话是高总的秘书打来的,郭老大一听下意识挺直背,平日和他打交道的是江主任,老总的秘书遥不可攀。
    秘书的话很简短:“你太太儿子出了意外?高总很关心,你不要冲动,相信zf。”
    郭老大连声应是,心里犯起嘀咕:难道绑架是冲彭氏来的?不会吧,绑了他的儿子能威胁彭氏?就算他怒而和对方血拼,被逮捕了,也扯不上彭氏。
    作者有话要说:  游~街示众:这种事咱们不陌生。但本文架空架空架空,重要的话说n遍。前前后后所写的全是架空,地名更是架空,不要联系现实。
    。
    ☆、第七章、于莉筒子杀来了
    郭老大等到凌晨也没等到警方那边的关系递来准信,却从黑道那头获知朝他妻儿下手的是他的老仇家。那也是一个包工头,两人互相抢工程,各有胜负,结下难解之怨。如果不是高总的秘书警告在先,他今晚不带人打过去,天亮后必定冲去算账。
    但要他就这么忍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想搞工程偷工减料是常态,老仇家还特别黑,或许那家伙承建的工程出了大漏子,急需一笔钱上下打点,否则不至于违背道上不累及家眷的规矩。
    md不管是不是这样,都可以由此入手!他思衬一阵,狠狠按灭烟头,转身走进客厅。
    他家住的是三室一厅,客房不够众手下休息,好在客厅够大,可以打地铺。四个守夜的心腹正在打牌,听到阳台门响,齐齐起身喊了声“老大”。
    响亮的声音惊醒打地铺的壮汉们,一个个跳起身摩拳擦掌。
    郭老大摆摆手,命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压低声说出琢磨好的阴损主意。
    连夜布置行动的各方势力不少,包括郭老大的某位老仇家。
    郭老大得到的消息大错,某仇家并没有朝郭家妇孺下手,连这事都不知道,因为街机厅前的案子发生没一会,他的小妹被绑架了!他小妹年方十七,替他家带小孩。当时他老婆准备做晚饭,看酱油不够,让小姑下楼去买,结果小姑一去不回。万幸天气冷,他小妹没抱着孩子一块去。
    话说今年有些邪乎,以往年前年后也是案发高峰期,但多为小偷小摸,或在街头抢钱包之类,不至于如此嚣张地到处绑大姑娘,更不会公然惹上包工头们,他们都有自己的势力,此举简直是打上家门,不反击别混了!
    如此这般,今夜和进入腊月后的多个夜晚一样,在守法良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多起械斗。因无人报警,警察没出动——警力配制有限,黑吃黑的,没闹到场面上管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