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莞尔一笑道:“也就罢了,他若有要事,必然还会再来的,只是以后若有人上门,可要记得问个明白。”
少年忙点头应了,自去打扫庭院不提。
此时空中又有几道光芒掠来,或青或白,颜色不一,这几道光芒径直进了大屋,正是承仙会的几位执事回来了。
一名中年修士一落地便笑道:”仙子总是快人一步,本禅子倒是奇了怪了,同样是修得这青光纵地术,怎个仙子却比我们快?“
女子含笑不语,另一名中年美妇道:”李清拂,凭你也想和仙子相比,你入道已近百年,却也不过是七级真修罢了,妙韵不过十七八岁,已与你同样境界,却是羞也不羞。“
李清拂一扬手中黄色拂尘,笑道:”我等禅修之士,修行之道与众不同,那境界高低却与年龄无关,妙韵姿质之佳,可谓前无古人,如此稚龄便有这般境界,自是她的造化,亦是我等禅宗之福,却是羡她不得。“
女子笑道:“你等莫要将我夸坏了,日后我若是骄矜起来,致使境界难有进益,可要怨你们的不是。”
中年美妇道:“‘骄矜’二字再也落不到妙韵身上。是了,这几日禁制多处受损,若是再这般下来,城中的物资怕是不够用了,尤其是九曜石存量已是不足,正该设法才是。”
女子点头道:“九曜石一事,我已告知一禅宗执事,想来近日便可运来,一尘大师如今坐关,万事皆不便利,大伙儿可得用点心。”
众人道:“谨遵仙子法旨。”
李清拂道:“此事说来倒有些奇怪。”
中年美妇笑道:“总是你怪话最多。”
李清拂道:“可不是吗,这伽兰城的禁制经妙韵改造过之后,不仅比往日更坚固了,并且维持起来也大为方便,可是近日折损的频率也太高了些,在下私下妄测,莫不是有人在暗中鼓坏不成?”
中年美妇点了点头道:“这话倒也不差,我近日思来,也觉得这禁制折损的实是快了些,只是破坏禁制之举,也并非是从今日始,自那伽兰之约订立已来,此事层出不穷,总有些心怀叵测之士,想从中渔利罢了,是以从近日之事看来,定是有人有大动作了。”
李清拂道:“这世间有立必有破,阻止宵小破坏禁制,正是我辈之职,就算有人破坏,有仙子在此主持,倒也不惧,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自仙子将原先修补物资中的火灵石改为九曜石之后,那九曜日因为一向存储甚少,又兼只有一禅宗之地可产,目前实是不敷使用了,再加上一尘大师又坐关不出,这与一禅宗的联络,可就极不方便起来。这却是目前大大的难题。”
这时一名老者面露尴尬之色,道:“此事敝宗实有几分干系,只是此时却是不巧,敝宗几位主事之人恰值闭关之期,这供应九曜石一事,便无人主持了,说不得,本禅子便回宗一趟,督促此事如何?”
妙韵仙子知道这老者是一禅宗弟子,法号一清,如今一禅宗物资供应不畅,他自是有些为难,便道:“一清大师不必自责,贵宗几名执事闭关修行,可不是天大的好事?虽是目前有些难关,倒也无妨,此事亦不必劳动前辈,我已知会了无参公子,想来不久就可运到了。”
一清大师欣然道:“既是无参公子知道了,那便无问题了,便是瞧着仙子之面,那无参公子也是定然要尽心尽力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笑,令无参公子与妙韵仙子虽非同宗,却是亲厚,此人众人皆知,常会拿来取笑的,妙韵仙子欲辩无辞,也只好由着他们罢了,这也是因妙韵仙子脾气极是温和之故,众人知道便是拿此事取笑于她,她也不会因此萦怀,更何况妙韵仙子立身极正,也不怕别人说起。
正在这时,那屋中四周挂着的八副银铃之中,东南角的银铃忽然“铃铃”作响起来,众人听此铃声,皆是大皱眉头,此聆天铃一响,必是城中禁制又有破损,
这一日之中,连损了两处禁制,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妙韵仙子道:“既是禁制又有破损,大伙儿不得惮劳,需得立刻前去才是。”
众人忙应了声,齐齐纵起光芒,离了大屋,往伽兰城的东南方向赶去。正行之间,李清拂忽地“哎呀”叫了一声,身形就往地面堕去。
众人大惊,在这伽兰城中,唯有这青光纵地之术可以行得,便是这禅修之士,也与凡人一般,法术无法施展,若就此堕落地面,肉身岂不是要摔成一滩肉泥。
众人正想掠去相救,还是妙韵仙子动作最快,早已抢先赶到,一把捉住了李清拂的衣领,此时李清拂离地面也不过数丈之距了。
中年美妇道:“李清拂,好端端的,你怎会掉下去?”
李清拂刚才吃惊不小,此刻脸上犹自悻悻,他苦着脸道:“想来是这阵子任务过多,那法盘上的灵力消耗过多之故,我原想明日就修补这法盘来,哪知道一念之惰,却差点送了小命。”
说罢取出一块银牌来,只见那银牌上的一粒黑石已是光芒黯淡,正是灵气过耗之像。
中年美妇嗔道:“你不知在这伽兰城中动用青光纵地术,最要紧的便是这法盘了,若无此物,哪里能够飞得,偏是你这般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还想着偷懒。”
李清拂虽被中年美妇责怪,也不生气,只管嘿嘿直笑。
妙韵仙子瞧着李清拂的法盘,沉吟不语,中年美妇道:“仙子,可有何不妥之处?”
他们与妙韵仙子相处有日,知道她心细如发,往往能从人所忽略之处瞧出端倪来,这一年承仙会事务,因一尘大师闭关之故,行事多有不便,会靠她一力维持,众人对她的手段,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此刻见妙韵沉吟,想来又是发现了事端之源了。
妙韵仙子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清拂兄的法盘,却是早该修补了,清执,你那里的九曜石还有多少?”
中年美妇名叫方清执,与李清拂同为梵净宗弟子,所在承仙会中的职务,正是仙材执事。
清执道:“九曜石还剩九粒了,话说回来,这伽兰禁制自仙子改进过后,好便是好,可是对这九曜石也依赖过重了,偏偏那一……”忽然想起一净宗的一清大师就在身侧,若是过多报怨,只怕惹他不快,忙住口不提。
忽又见妙韵仙子神情凝重,忙又道:”妙韵,我可不是说你改进这禁制之法有何不妥之处,伽兰禁制经你改进,九曜石虽是用得多些,可其他所耗物资却是大大减损了不少,算起来更易维持了。“
妙韵仙子笑道:”清执,无论你说些什么,总是替伽兰城着想,我怎会多心,不过目前局面,的确有些艰难,却也是因我之故。“
一清大师忙道:”此事怎能怪得仙子,那九曜石向来由本宗供给,如今此物缺少,正该是本宗之失,实与仙子无关。“
妙韵仙子点了点头,道:”此事且莫再提了,还是赶紧去补修那处禁制才是,只是九曜石的确是剩得不多了,若是这几日再生变故……”
当下从方清执手中接过一粒九曜石来,将银牌上的那粒换过,然后袖出一符,贴在银牌之上,那灵符瞬间化为一股清烟,再瞧银牌上的九曜石,已是熠熠生光了。
众人见妙韵仙子修补银牌如此之速,皆是大为叹服,要知道在伽兰城中,实动不得法术,寻常小事,也令人百般头痛,便是修补银牌这等区区小事,也非得出城之后方可行得,李清拂之所以未能及时修理,也正是因为懒得出城罢了。
不过自妙韵仙子主持承仙会之后,往日的不便之处,皆被她一一设法解决,那修补法盘本是众人最头痛不过的事情,可妙韵仙子制成灵符一道,瞬间就可修补,再也不必出城去了。
而别瞧这些只是小事,却件件显出妙韵仙子的无双天姿来,要知道那昊天禁制极是厉害,自伽兰之约订立以来,就不知有多少人想破坏禁制,好从中混水摸鱼,可是那破坏禁制之道,却是极不容易,是以那禁制虽时时小损,却无关大局。
而妙韵仙子所行之事,便是在这禁制之中亦能施得法术,虽只是能施得小术,可也是非同小可,若非对昊天禁制了如指掌,并且天姿极慧,断不能为此,是以这妙韵仙子近年来被人称之为禅宗第一弟子,实非谬赞。
法盘修好之后,众人再次上路,也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赶到伽兰城的东南之处。
李清拂忽然道:”这里的灵气好生充沛,想必此处禁制被破坏的不轻,这显非自然损耗,而分明是人为了。“
妙韵仙子皱眉道:”且看看再说。“
她取出一道灵符,用手轻拍,灵符化去之后,空中现出一面青旗来,此旗约有十丈多高,悬空而挂,上有符文万道,皆是昊天真言,而旗上更嵌有无数奇珍,此刻正发出万道光芒,令人不敢逼视。
而细细瞧去,只见那旗上七八处奇珍已是光芒黯淡,而其中的三粒九曜石,更是一丝光华也无。
众人见此情景,皆是默然无语,三石同失其芒,绝非自然之力,李清拂说的不错,此处禁制,果然是有人刻意破坏了。
一清大师喃喃的道:“不想千年平和,或就此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