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前方有天河悬在空中,分明已是到了浮罗天河。于是缓缓遁到高空,向天河升去,等离天河近了,忽然就是天地倒转,再瞧那天河,已在脚下了。
诸修皆有闯荡浮罗天河的经历,对此倒也不奇。重整衣冠之后,沿着河天上缓缓向前行去。
行不多时,前面水势滔天,分成两股,于水中跃出一青一白两名修士,上前便向原承天揖道:“我等乃是天河中的白龙座下水族,闻大修路过此处,特来拜见,不知大修有何吩咐。”
原承天道:“我此次顺路前来,不过是想一探故旧罢了,不知白虎玄武可安好?”
青衣修士道:“两位真君占了浮罗火陆,一时间天河中晓事的异兽灵禽皆来投靠,如今声势浩大,已与风神大陆,土神大陆呈鼎足之势。只不过三方未曾交手,是否立得牢根基,尚在两可之间。”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两位真君若能在此一统浮罗,修成大道,对天河中的水族亦有莫大好处,日后神君归位仙庭,怎会忘掉了这番襄助之情。”
青衣修士喜道:“自该鼎力相助。”
又道:“我主上次奉大修法旨,要提拔凡界蛟龙依巫。先前已向凡界水域传下法旨,但有依巫仙子到处,凡界水族子民,皆不可失了礼数。若有需求,皆需谨奉。”
原承天道:“不知那依巫此刻是怎样的修为?”
青衣修士道:“我等已打听得实,那依巫得了七寒神蛟所传心法,又兼灵慧天生,修行甚为顺利,此刻已是九级,想来再过十年八年,就可来此与大修相见了。”
原承天暗忖道:“昊天十年八年,那就是凡界近三十余年。三十余年,也就是弹指间事罢了。”
想起初会依巫时,那依巫情窦初开,对自己好生迷恋,其后得修大道,才慢慢的忘却情事,一心向道。想来日后相见之时,免不得又是一番欢喜。
对两名水族修士道:“还请代为致意你家主上,若依巫能平安飞升昊天,是我欠了你家主人一份人情,日后有缘,少不得要还他的。”
二位水族修士大喜,那原承天是何等身份,既出此言,日后还能少得了好处,急忙长揖不已,替白龙致谢。
诸修与水族二修辞别之后,亦不着急,仍是徐徐向前,闲看天河情致。那天河水族因得了白龙法旨,怎敢兴风作浪,作耍厮杀,因此一路之上水波不兴,那碧波万顷,竟如明镜一般,此番景色,可谓是万年也难得一见了。
姬春山笑道:“此次托了承天之福,才能瞧见这万里无波的景致,只盼日后昊天大局,亦如这天河碧波一般,永远清平无事才好。”
原承天惶恐之极,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总有一日会传遍昊天,可他此刻心中,并不曾做足了世尊主魂的准备。对春山此言,自是不知该怎样回路。
只因既为世尊主魂,一言一行皆会上达天听,又怎可胡乱说话。
此时离浮罗三座大陆甚远,四处白茫茫一片,怎能见着陆地。又行了万里之后,前方现出一座岛屿,姬秋渊就问道:“此刻到了何处?”
姬春山道:“让我来瞧瞧。”
他运起大观天术,以探四周天像。昊天诸处天像不一,且变化恒常,因此修士若迷失了方向,只需用这大观天术一瞧,立时就能确定方位了。且大观天术陈了定位之外,亦可探出气息变化,是修士必学之术。
原承天于大观天术一项,也就是刚刚入门罢了。
姬春山探了片刻,就道:“此岛为三座大陆交集之地,向南便是浮罗火陆,东北方是为土神大陆,东南方则是风神大陆了。”
姬秋渊道:“既是如此,我等自该折而向南,先与白虎相会了再说。”
姬春山道:“正该如此。”
姬春山与姬秋渊说着话,忽的微微一笑道:“有趣,有趣。”
姬秋渊忙问道:“长老,发生了何事?”
姬春山道:“我用这大观天术探这四处天像,自然要瞧瞧白虎星君的运数,却发现白虎星君星位两侧阴云密布,实非吉兆,不由心中生疑,于是又四处瞧瞧,就发现一桩趣事了。”
姬秋渊急道:“白虎星君星位阴云密布,那自然是有人图谋他了,怎的长老还能笑将出来,声说‘有趣’二字。”
姬春山哈哈大笑道:“这一路来太平无事,闲得让人骨头发痒,本以为到了浮罗天河,定然可生出事来,哪知这天河中的水族这般知趣,早早就认了承天尊位,亦是发作不得了。岂不是没趣的很。”
姬秋渊这才笑道:“这么说来,长老是瞧出了有架可打,这才说出有趣二字。”
姬春山道:“我细细瞧了一回,那东北方向有数道青气直冲斗牛,分明是有大能修士隐没其中,东南方向亦有数道黑气冲天,可见亦有大能修士出没。如今两处皆有修士出动,且瞧其方向,又不是冲着南方去,你等细细想来,是不是有趣的很?”
原承天略略沉吟,已知其故,姬秋渊亦不让人,沉吟片刻之后,方缓缓道:“那东北方土神大陆为梼杌所占,梼杌乃仙庭出身,虽沉沦昊天浮罗天河,毕竟上应天像,其属下兽尊,听说亦是仙庭旧属,有青气冲天,倒也不足为奇。东南方风神大陆,被浮罗本土灵兽风赢所占,风赢往日与仙庭无缘,不在仙庭万兽名册之中,自然并无仙庭青气,唯有黑气罢了。”
姬春山道:“我只问你,怎的这两处大陆的大能修士,为何同时出动,但其方向却不曾向南?”
姬秋渊笑道:“长老此问,怕是考不倒我的,那白虎玄武两位星君既占了浮罗火陆,梼杌风赢怎能安席,这二位兽尊厮杀了万年,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倒是白虎玄武初来,又是气势汹汹,两位兽尊怎敢甘心,却又摸不清那白虎的虚实,因此自然而然,就有联手之意了。”
姬春山拍手笑道:“你能瞧出这一点来,也不枉为我姬氏弟子。不错,那两处修士离此虽有数万里,可行动方向,皆是朝着这座岛屿。看来两处人马或会选择此岛见面议事。”
姬秋渊四海飘零,岂是怕事的,闻言笑道:“若果真如长老所料,我倒有个法子,搅了这场好事。”
姬春山喜道:“就知道你主意多多,快快说来。”
姬秋渊道:“那梼杌风赢虽受白虎玄武势力威逼,要联手作战,毕竟相杀万年,彼此都是心怀疑虑。此次会面,那梼杌风赢定然不出,最多派遣座下几位兽尊一探对方心意罢了。若是果真如此,秋渊的大化神功与原大修的斧忘之兽,岂不可出奇制胜?”
原承天拍手笑道:“果然是好计策。”
三修皆是阅历丰富,点头会意的,那话只需说出一半,彼此就已是了然于胸了。
姬春山是这世间最不怕事了,见着有架可打,且又可暗助玄武,于公于私,皆是两便,早就喜不自禁。便道:“今日之战,就依着我吩咐如何?”
原承天与姬秋渊齐声笑道:“正该如此。”
姬春山道:“这两方的灵兽彼此尚难互信,正是我等搅局之时。那风赢座下诸兽皆是土生土长,秋渊的大化神功与承天的斧文之兽只怕难以变化,因此我等就将目标锁定风赢,只来寻风赢诸兽的晦气。”
姬秋渊忙道:“计将安出?”
姬春山道:“便由在下先去会一一会梼杌之众,先将其引到别处去,你二修则迎上风赢诸众,等我摸清那梼杌兽众的来历,你二人就可变化灵兽之形,伏击风赢诸兽。”
原承天与姬秋渊齐齐拍手道:“妙极。”
猎风在塔中听到三修商议相助白虎,搅局梼杌风赢之会,又怎能按捺得住,嚷嚷着也要去。
姬秋渊道:“猎风仙子,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此战需用巧计,便是我与原大修也不可出面,只好变化出灵兽的形状来,诱那风赢诸兽上当,挑唆双方关系罢了。仙子若是出面厮杀,反倒误了事。”
猎风听罢,怏怏不乐。
原侍一亦从塔中现身,道:“只盼那梼杌诸兽之中,有猿猴化身,那时就可用得着我了。”
姬秋渊笑道:“若梼杌诸兽之中果有猿猴之属,倒的确用得着侍一的。”
原侍一听毕自是欢喜,惹得猎风更可无趣了。
姬春山笑道:“猎风,你若是依着我吩咐,此战怎能少得了你?”
猎风本以为此战无份了,心中沮丧之极,听到姬春山此言,喜不自禁,忙道:“姬长老说是什么,便是什么,猎风件件皆是依的。”
姬春山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你随我来,于路上慢慢分说。”
猎风欢欢喜喜,立时随着姬春山去了,二修身形晃动,早就不见了。
原承天与姬秋渊相视一笑,也不着急,领着原侍一先在空中隐了身形,再慢慢向风赢诸兽欺近过去。
二修一侍要变化灵兽之形欺敌,需得姬春山那里打探得实,方好变化的,因此此刻万万不可现身出手,只等姬春山那里传来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