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一辆马车在冷风中摇摇晃晃,向南走着,天虽寒,可这几十尺见方的小阁之中倒也是温暖的很。
李文轩微闭双目,枕在玉人的香腿之上,时而侧卧,便觉暗香来袭,心神激荡,身上的内伤便也忘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美不胜收。时而仰卧,又有玉手抚面,纤滑凝滞,感叹九天玄女的肌肤也不过如此吧,暗自坏笑,心中妙不可言。
栖霞镇一役,李文轩伤的着实不轻,为了冲开苏晴雪的穴道,以内力自损穴道,不光是身处险境,单单是因为身上的内伤便是险些丧了性命,纵然有苏晴雪悉心照料,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可李文轩却仍是虚弱的很,运不得气,使不了剑,更谈不上飞檐走壁高来高去了。李文轩的整个身子上只有一双不规矩的手和一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还有那张抹了蜜脂的嘴巴还算是活泼。不过李文轩此时却也开心得很,以肉身之小痛换来美人的芳心大许,李文轩还是觉得值的很,就是再伤一次倒也不觉得亏。
苏晴雪隔着马车向外看去,时下已经是秋末冬初,南国树木花草凋零,万物萧瑟,不见半点的生机,虽然是比不上春夏的莺莺燕燕春春之景色,可江山的一副英豪肃杀之气倒也是令人敬畏,想来近些年金人连连南下,却连连失利,大概就是敌不过咱大宋朝还有的这股英豪之气吧。
向外看得累了,苏晴雪又低头看这个在枕在自己大腿上熟睡的男子,心道:“你这呆瓜看不出倒也对我仗义,愿意舍命相救,只是不晓得我在你心中可能算得上的最重要的一位?”苏晴雪轻手捋了捋怀中人挡在面前的头发,左看看,右瞧瞧,转念又心道:“不管在你心中我是第几都好,你既然都愿意以性命想换了,我日后便跟你了,你可不能负我,不能见了别的好看姑娘,就乱了心,知道吗?要不然我可是不饶你。”苏晴雪心中自言自语,不知道为何兀自乐了,只是脸上刚刚露出笑颜,随即两腮又红了去,再往后神色只中又现有悲伤之意。
叶落悲秋,古之文人雅士皆如此。江南女儿最是多情,苏晴雪对着这萧瑟的秋景看的久了,不禁有惦念起家里人来,心道:“既然于化虎能看在舞剑坪上能瞧得出来自己与李文轩的关系不一般,那日在场高人数不胜数,识破了自己那份小伎俩的人怕是着实不少,不晓得近些日子有没有人去寻爹爹的麻烦,若然爹爹为女儿为难,那就是大大的不孝了,唉,还有那一万两赏银,钱可是个好东西啊,却转眼间就要了那天目山的四条性命!”
苏晴雪正在胡乱的想着,可突然觉得自己怀中有些痒痒的,那感觉还怪热乎的,似有一只小兔窜了进来,直叫苏晴雪心里头是又羞又慌。
李文轩的一只贼爪子,不知道何时偷偷的溜到了苏晴雪内衣里,苏晴雪脸上一红,轻声骂道:“下流!”又在李文轩的那只做贼的胳膊上好好的拧了一把。
不晓得是苏晴雪后来心软了,拧的力道不够,还是李文轩受伤之后这一身的皮肉变的厚实了,看苏晴雪那般凶狠的给了一记,李文轩不但没有抽手,反而转身是往苏晴雪怀里一钻,双手向前一揽,便把纤腰在握,一时间美不胜收。
苏晴雪一击不见奏效,似乎还助长了这贼小子的野性,苏晴雪心道:“这哪里行,我日后须得叫他怕我才是,不然瞧着他这般风流行径,再加上日后学有所成,长的也不错,怕不得给我招四五个玲珑的小丫头过来?到了那时我可就吃的大亏啦,不行,我得趁早降住了这家伙先。”眼下虽说李文轩与苏晴雪的好事还差了点,可苏晴雪却是已经在盘算着将来的家法了。
豪门望族,富贵大家,往往都有自个儿的家规律条,苏家这般世家望族自然也是不例外,苏晴雪作为其中一员对这种家中相互捆绑的规矩最是了解不过,虽然自己与李文轩成亲的之事还没放到台面上来说,可这些天里面,不管是顺还是逆,两人的感情倒也是突飞猛进,苏晴雪自然也是早做打算了。何况看着这位少侠平时恭恭敬敬貌似腐儒,可要是使起坏来,倒也是叫人由不得的芳心心乱动,怕是不少的女孩子也都按耐不住。
李文轩方才枕着苏晴雪的玉腿,只觉好似飘在云端,香烟袅袅,那感觉美妙至极,所以一直在装睡,舍不得醒来,再又瞟见苏晴雪一直在专心想着什么事情,这就趁机使坏,纵然吃不到豆腐,但也能闻闻豆香,况且就算是卖豆腐西施嗔怒要打自己,咳咳……自己现在可是有伤在身的人呢。
李文轩一阵坏笑,大耍无赖,便将一只爪子深入苏晴雪怀中一阵探索,却还佯装熟睡,大占伊人油水,纵然是被苏晴雪狠狠的掐了一下,可也舍不得撒手,强忍着,就装作是不知。
“啊——丘山!你怎么来了?”
李文轩像是听到了暴雷一般,猛然抽出了做贼的手,立起身来问道:“丘兄——丘兄在哪里?”
这里哪里有什么丘哥哥,有的至不过是一个怒目圆瞪的苏妹妹。
李文轩在四周瞧了两眼没见动静,便也知道是苏晴雪哄骗自己了,不知道为何,反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转脸笑道:“晴雪,你也忒坏了,拿丘兄吓唬我。”
李文轩只打算着再回伊人怀抱,却怎地感到面前突来迎来了一阵杀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再看苏晴雪,已经换了个姿势,独自抱腿坐着,瞧着苏晴雪看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苏晴雪此时是一只猛虎,而李文轩成了待宰的羔羊。
那日李文轩与苏晴雪在君山亭赚得了一条性命,李文轩本想是去找杨再兴的,可想到杨再兴既然没有当场相见,怕是他也自有难处,再一想杨再兴是军伍众人,不喜明面上插手江湖事,便作罢了,两人马不停蹄便直接往南走。
李文轩伤的重,连走路都是困难的很,头三日是时不时的就昏迷,咳血,吓的苏晴雪是日夜辛苦照料,可两人又不敢去大市镇上投宿,只能是白日走小路晚上投奔小客栈,好在苏晴雪本身就擅长岐黄之术,为李文轩配了几味药,李文轩这才见得好转。
苏晴雪几天对李文轩是百般悉心照料,就像是一个母亲照顾生病的孩儿一般,悉心之至,李文轩只觉是醉生梦死,巴不得天天如此,是以,伤势见得好转,但也容易得意忘形,于是肚子里的那点坏水便忍不住的又要翻滚起来,这就触了苏大小姐的霉头。
苏晴雪冷冷道:“你为何这般怕他,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这般紧张。”
李文轩瞧着苏晴雪不似方才那般温柔,可也猜不透少女的心思,自个儿想了想,说道:“可能……可能是前时段时间丘兄总是事事让我听他的话,我要是与他说话抬杠打岔如何的,免不了被他好一顿折腾,大概是习惯了吧,所以才有点怕……对,应该就是这样!”
李文轩挠了挠脑袋瓜子,自觉这样的回答还算是靠谱,偷眼看苏晴雪的脸色,却还是与刚才一般。苏晴雪又道:“那你是怕我多一些,还是怕丘山多一些呢。”
李文轩又是被难住了,心道:“向来只听说女孩子爱与女孩子争风吃醋,争香斗艳的,可这晴雪怎滴总爱与丘兄比呢?”
苏晴雪不晓得李文轩在盘算什么鬼主意,追问道:“我问你话呢,你快些回答我!”
李文轩一开始只道苏晴雪是个矫柔如水的江南闺秀,直到两人交往越深,这才慢慢发掘出了这位苏姑娘的“小姐脾气”。不过这小姐脾气究竟是甜是辣,那也只有李文轩心里头清楚了。眼看了苏晴雪又是追问得急,李文轩眼下可不想惹得这位大小姐怒火烧身,不然自己的春日大梦可就是没啦,眼珠子一转,答道:“我一点都不怕你。”
“你——”眼看着苏晴雪心情不爽,嘴角已然撅起,李文轩赶快又补上了一句:“可是,我心疼你,心疼的紧呐!”
苏晴雪的嘴角翘了翘,又收了回去,说道:“你别只捡好听的说,我是问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怕我呢。”
李文轩心里窃笑,说道:“我一点都不怕。”
苏晴雪问道:“当真?”
李文轩一个劲的点头,可就在此时,苏晴雪右手双指猛然射出,直奔李文轩心口,苏晴雪心道:“你说不怕我是假的,我这样子偷袭你,你怎么说也得躲上一躲吧?”
可结局断然出乎苏晴雪意料,李文轩身子丝毫未动,再加上李文轩大伤未愈,苏晴雪自然也不能真的出手,指到一半即停下了。苏晴雪又问道:“你怎就一丁点都不怕我呢,你就不怕我偷袭你吗?”
李文轩瞧着机不可失,一把捉过了苏晴雪的玉手,暖在怀里轻抚着,说道:“你这般好看,就是打到我身上,那也是舒坦的很啊。”
苏晴雪只想学着丘山那般,将李文轩管的服服帖帖的,怎想到这个小子对自己偷袭连躲都不躲,心下更是不晓得自己在这个小子的心里面是占着第几号的位置。“唉——”苏晴雪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加追问。
李文轩瞧着苏晴雪叹气,也学着苏晴雪的口吻,叹了一声“唉——”
苏晴雪悻悻的说道:“你学我作甚?”
李文轩一脸坏笑的说道:“小生见姑娘美貌天仙,却也长吁短叹,心中若有所失,心下难过,这才心痛啊。”李文轩说着,就装模作样要去擦眼泪。
苏晴雪一直都是故意绷着脸,被李文轩这古怪的口音一闹,立时便笑出了声。苏晴雪笑停了,却又转口骂道:“不知道我前世是怎么般做了坏事了,偏偏撞到你这个小冤家!”
这句话李文轩也听丘山对自己说过。
李文轩与苏晴雪一阵嘻嘻哈哈,似打似闹,似推似就,马车内是满是香艳,只看着李文轩把苏晴雪抱在怀里,又要一近香泽,却不料一时间玩的太过开心,竟然忘掉了身上的内伤,李文轩痛得一声哀嚎,将苏晴雪也吓得不轻,也都不再玩闹了,李文轩又枕着苏晴雪的玉腿躺下,好生休息。只是苏晴雪怕李文轩再行不轨,却是将李文轩的双手牢牢握住了。
十一月初一,大雪。
这一年的雪来不光早,而且是大得很。
李文轩与苏晴雪进入福建地界已经是第三天了,本来两人盘算着不需多日便可到莆田,可是连续下了两日的大雪,尽管如今已经放晴,可看到了这过膝深的白雪,李文轩的心里头是犯了难,马车行走的甚是缓慢,怕是要耽搁不少的日程。不过苏晴雪倒是不在意,看着皑皑白雪,心里面似乎是高兴的很。
晴雪,雪后见晴,晴中看雪,方见雪之真容。
李文轩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加上路上雪厚,怕一个不小心马车就会滑到了沟里,李文轩也不敢再大意了,这两日始终是在前面亲自驾车,不再到车棚里与佳人共享温柔乡。
李文轩怕把苏晴雪给冻着了,便叫苏晴雪在车棚中好好暖和着,可这位大小姐却偏偏喜欢在雪地里玩耍。前些天两人路经了一个大些的镇子,便顺道置办了一些过冬的衣物,李文轩没那么多挑剔,只想着暖和就好,可在苏大小姐眼中看来却是不行,棉袄就不说了,愣是花大价钱给李文轩弄了一身灰狐皮子做的外衣,人靠衣裳马靠鞍,李文轩换了这身皮袄,在加上一件上等料子的披风,当即便有了几分关东大侠的模样。苏晴雪为自己则更是不必说,此时在雪地中玩耍,是身穿银狐裘,肩系红缎子皮风。银狐的毛皮上看不到半根的杂毛,苏晴雪在雪地中奔跑玩耍,便如是一段红绸在雪地上随风飘舞一般。
李文轩坐在马车上,看到苏晴雪独自在雪中玩耍也这般起兴,仿若是个孩童一般,真觉得可爱,可一个不注意,苏晴雪那边一个雪球打来,是砸的李文轩满脸开花。
李文轩兴起,苏晴雪既然已经挑衅,自己又如何示弱?当即飞身上前,抓了两把雪就要往苏晴雪的衣领中塞去。吓的苏晴雪是大喊求饶,可李文轩就是不肯让步,直到香了苏晴雪一个,这才作罢。
两人在雪地中玩闹了许久,觉得有些累了,这才回到了马车上,虽说是跌进了冬天,可两人这般跑闹下来,内衣中也自然是汗液浸浸,在马车上歇息了片刻,两人不由得都觉得浑身发愣,李文轩说道:“连连山雪,若是能有一壶烧酒,一盘子牛肉,便是圆满了。”
武林世家的闺女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苏晴雪是文武都不输须眉,饮酒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只是在不熟识的人面前,矜持的很罢了,与李文轩这样的情郎在一起,便是没有丝毫顾顾忌,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若有好酒,我与你对饮。”
李文轩喜上眉梢:“又说道,无酒无肉,但有佳人在侧,自醉矣!”
苏晴雪娇喘一声,靠在了李文轩的怀里。
马车继续慢慢向前走着,伴着踏雪而过的“咯咯——”声,李文轩抱着苏晴雪轻声吟道:“温酒暖寒心,香过问佳卿。晴时需探雪,雪浓方中情。”
满满浓情蜜意,苏晴雪心下温暖,再加上方才玩闹的有些累了,苏晴雪抱着李文轩竟然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晴雪,醒醒啦,这下子有酒喝啦!”李文轩轻摇着苏晴雪的香肩。
李文轩揉揉眼,说道:“啊,我方才怎么睡着了,我记得你还与我吟诗来着呢。”
李文轩心中苦笑道:“难得我触景生情,想了一首诗,竟然将晴雪给念叨的睡了过去,唉,看来定是不入这大家闺秀的法眼啊。”
苏晴雪哪管李文轩的文采好坏,只要是讲与自己的,那便都是极好的,没注意到李文轩的神情变化,只是欢欢喜喜说道:“你还会写诗呐。”
李文轩还沉浸在自卑中,尴尬的答应了。
苏晴雪笑道:“日后你若是惹本姑娘生气了,须得写诗来道歉,晓得了吗?”
苏晴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直叫李文轩心慌,李文轩叹道:“看来自己日后一定要百般小心了,若是河东狮每日吼三吼,岂不是要憋死自己了?李文轩直叫后悔。”
苏晴雪自顾自的高兴,不管李文轩那些,又问道:“你刚才说有喝酒的地方?”
方才一打岔闹的李文轩差点忘记了,李文轩向前一指说道:“你看,就在那。”
苏晴雪探着身子,向前望去,前面有个小镇,小镇的道上似有个酒家,苏晴雪与李文轩相视一笑,便让马儿快走一步,两人能都是急着要喂一喂自己腹中的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