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沐川谈妥之后,李文轩还有明珠都是松了一口气,之前自己在处理克烈部的事情的时候,从头到尾就像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只是知道自己要救公主,可是对于对方的安排计划几乎是一无所知,但是如今有了沐川这个野台帐下老人的反水加入,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沐川跟随野台多年,尽管近几年来渐渐淡出了野台身边最亲密的圈子,但是毕竟野台的资历仍在,他所能带来的有用消息,是李文轩与明珠不敢想象的,并且,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刻进行致命一击也说不定。
既然有了野台这个助力,李文轩也就不客气了,当即单刀直入的问道:“沐兄,敢问你可知道依兰公主如今何在?”
沐川似乎早就知道了李文轩要问的事情,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他也知道李文轩和明珠最记挂的就是这件事情,摇头说道:“依兰公主的下落,我可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已经不在被野台重用了,而且野台这个人生性多疑,如果不是分身乏术,他身边的人是一个也不愿意相信的,所以他办重要事情的时候向来都是隐秘的很,那么依兰公主的藏身之处,我尽管没有接触,但也可以才想出来,这件事情只怕知道的人不过屈指可数,甚至现在安排在公主身边的人多半也都不晓得她的身份,只将公主当做一个寻常人罢了。”
沐川的这句话叫原本看到些希望的两人都是心中一沉,刚刚产生的些许希望,瞬间就破碎了,想到野台与扎利这一对兄弟一阴一阳的手段,不禁对他们恨的牙痒,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缕杀意,两个人的心中几乎是同时想定,这件事情不管是如何了解,对于这一对兄弟,怕是都要面对一个相同的结局了。
沐川感到面前的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尽管都是沉默无声,却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由得心中一紧,想要退后两步,但是再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决定了将来了离场,不由得忍下了退意,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李少侠,明珠姑娘,这次事情其实我所知道的也并不详细,掌握的也只是你们的行动安排,至于其他,我所知道的甚少,但是,据我猜测,按照野台过去的行事风格来看,之前野台既然亲自见你,而李少侠又不肯为他所用,野台必定是记恨在心,这件事情了结之后,只怕是……只怕是要对二位下手了,所以还请两位早做打算啊。”
李文轩意味深长,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沐川也是这么说,那么自己之前所猜测的看来就没错了,这野台果真是个狠角色,本来李文轩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如果野台可以将公主安全归还的话,将来或许可以认下这个朋友,毕竟野台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才,将关系搞好,于公于私,李文轩都不吃亏,所以对于现在自己主动让沐川背叛野台,李文轩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毕竟万一野台没有对自己动手的心思,自己把人家的得力手下给拉走了,这种事情就有点太不地道了,要是传出去,怕是一定会被江湖上的人耻笑,但是现在的情形就不同了,既然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归还公主,甚至还想要取我们的性命,那就是你不仁自然也不要怪我不义了,于是护,对于策反野台这件事情上,李文轩心中也就释然了,并且还暗暗庆幸自己下了这个决心。
随后,沐川又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野台近几日的安排悉数与李文轩讲了,乍一听,其中确实没什么蹊跷之处,野台表面上并没有告诉沐川要谋害李文轩等人之事情,但是按照沐川了解的信息来看,对于事成之后,如何安排李文轩与明珠见到公主以及斡古等人的善后安排却是没有丝毫的提及,对于这些事情,野台也只是向沐川说了一句,日后安排,所以这些信息更是叫李文轩认定了野台对自己的那些阴险心思。
三人说了一会之后,也就熟悉了,沐川本就是中原人,说起来家乡还距离泸州不远,算得上是李文轩的半个老乡了,而且沐川也可以谈得上是知无不言,双方之间也没更多的怀疑,所以如此一来,李文轩也不让沐川称呼自己少侠少侠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别扭,并且生分,而且沐川年龄比自己大了不少,直接让沐川呼唤自己的名字,倒也是自然。沐川起先觉得这么称呼李文轩有点托大,但是发现李文轩是真心之后,也就释然了,而且自己也很是乐意,之前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李文轩的武功太高,现在已经是少有敌手,那再磨练几年,必定是一代宗师了,想到这一点,沐川就觉得这样的人对自己来说有点高不可攀,所以直呼其名,是不敢的。但是现在李文轩肯称呼他一声沐兄,他又能直呼李文轩明珠,受宠若惊之余,隐隐觉得自己能跟这样的人称兄道弟,也算是沾大光了,更加感觉自己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三个人说话间,地上被打晕的那个家伙哼咛了一声,看样子就要醒过来了,这时候李文轩也已经从沐川口中得知,这个家伙有个外号,平素人们都叫他黑鸟,至于真名是什么,已经是没有人知道了,大概是因为他得罪了什么人,隐姓埋名的缘故。
明珠看了一眼地上的黑鸟,阴阴的一笑,当即飞腿就在黑鸟的屁股踢了一脚,娇声喝道:“醒了还不快起来,难道你还想在地上装死不成,在不快点,我就只好用刀子请你起来了!”
黑鸟多少有点冤枉,他也是刚刚迷糊过来,隐约听见身边有人说话,正要寻思一下自己昏倒前的事情,可是屁股上立马就挨了一脚,而且还听见要对自己动刀子,哪里还敢怠慢?顶着一脑门子的冷汗就一骨碌坐了起来。
李文轩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可知道依兰公主在何处?”
“什……什么?公主?”黑鸟此时也清醒了几分,看到李文轩,先是惊恐,生怕李文轩要了他的命,但是听清楚李文轩的问题之后,就换做一脸茫然看着李文轩,不过因为他太过惧怕李文轩和明珠,一时间倒是没有发现已经站到对面去的沐川。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说!你们将公主她藏在哪里了!不说的话,我就要动刑了!”明珠心中最是关心依兰公主,看到黑鸟吱吱唔唔,立马就认为他是在装模作样,也上前问了一句,同时又给他胸口上补一脚,明珠虽然只是一名女子,力道上比之李文轩差了一些,甚至还不如沐川,但是明珠的举动很多都是随性而动,高兴的时候还罢了,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像李文轩下手留有分寸,这一脚下去,差点没给黑鸟把整个胸口踢碎了,黑鸟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滚,痛的他长个脸都近乎扭曲,可偏偏想要吐血,明珠的脚尖一直抵在他的胸口,一口淤血还吐不出来,只能闷在胸口上。
明珠见黑鸟的脸色铁青,再踩下去就要成一只死鸟了,这才撤下力道。
黑鸟立即就吐了一口乌血在地上,连着喘了一口气,这才断断续续,用近乎哭腔的声音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公主啊。”黑鸟此时的心里头都快冤死了,兄弟几个出师不利,被杀了俩不说,自己尽管留下了一条性命,可偏偏被人捉住,还人劈头盖脸的问起什么公主,这些事情他的确是不知道的,只是明珠一时间哪里肯相信?所以也就只能是他倒霉了。
在明珠向黑鸟文化的时候,李文轩尽管没有出声,可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黑鸟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意思闪烁之意,确定黑鸟是不是撒谎,可是看来看去,黑鸟的眼睛中有恐惧,有不甘,还有愤恨,但是别的意味却是半点没能看出来,看来他说的话是实话,确实是不知道公主的下落,李文轩也不由得犹豫了,难道这个人也不知道依兰公主的下落,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如何下手?难道真的要等到搏牛会之后吗?
李文轩有些失望,回头看向沐川,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沐川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野台会让他对应的知道多少信息,沐川是清楚的,对于三个做偷听勾当的家伙而言,想要知道公主下落之几乎不可能的。只是李文轩暂时不说话,沐川也不好表示什么,反而是自己劝说多了,容易叫人多心,等到现在李文轩发问,沐川这才说道:“我感觉能知道公主下落的人,除了野台本人之外,其余的都应当是野台身边最最重要之人,而那样的人,是不会来做这些下等的窃听之事的,这几个来找麻烦的人,尽管平素嚣张跋扈,实际上都是野台身边的小喽啰,所以,我看他八成是真的不知道公主下落。”
“嗯。”李文轩点点头,沐川如此一说,加上之前已经知道了野台做事情的时候的谨慎态度,想来确实是合情合理,李文轩没有不相信沐川的理由,可是这时候黑鸟也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沐川,脸的惊怒,指着沐川说道:“沐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是……难道你已经……”
沐川如今已经打定主意跟随李文轩与明珠了,当下也不忌讳叫这个人知道,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说道:“我已经弃暗投明,从今往后跟随李少侠与明珠姑娘,再也不是野台手下的人了,与你们这些走狗,也再无瓜葛。”
“你……你这个混蛋!卖主求荣!”黑鸟听罢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就骂,其实他骂的倒不是因为沐川背叛了野台,他之前巴不得少了沐川这个比自己功夫厉害人,但是现在不同,他恼恨的是沐川勾结李文轩还有明珠来“欺负”自己。
沐川变节是真,这一点上容不得他辩驳,所以对于黑鸟的咒骂,沐川便生生的受了,没有抱怨,也没有向黑鸟动手。可是明珠在一旁却是看着不爽,用脚尖在黑鸟肋骨上轻踢了一脚,力度不大,但是位置拿捏的刚刚好,黑鸟登时就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就像是岔气了一般,别说骂人了,就连呼吸都费劲,龇牙咧嘴的揉着胸口好一会,这才指着面前的三人道:“你……你们……”可是他的气息还不是太顺,再多蹦出来几个字却是不成。
李文轩走到近处,在黑鸟的黑后拍了拍他的几个穴道,黑鸟顿时大感松了一口气。
李文轩说道:“我问你,你们在这石阵里面有多少人?”
黑鸟憋的一肚子都是气,一想到明珠说动手就动手的架势,也不敢发作,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撇了一眼李文轩,李文轩脸色倒是没什么,可是不经意看到明珠似乎又要对自己跃跃欲试了,忙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地方大得很,我也只是去过其中一两个去处,至于里面一共有多少人,这个是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他如此说了,李文轩便当他是实话了,不过随后一想,又问道:“你可知道,你们这些‘高手’,近些日子里面,有没有忽然少了一些人,或者是其中一些人被安排出去保护某个人,而且那个人原来不是你们克烈部的,而是一个生人,是一个女子,你想想,有这样的印象吗?”
黑鸟想想说道:“好像……好像是没有吧!”
“既然如此……你带我到里面走走吧!”李文轩想了想,也不等黑鸟回答,直接就提起了他的胳膊,向上一拉,黑鸟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黑鸟其实可是吓坏了,之前的那几个问话他很爽快的就回答了,那是觉得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李文轩要他领着进土丘阵,这可是他们的大忌了,哭腔着说道:“大侠,别啊,小的……小的没有经过允许,要是带您进这土丘阵,主子会活刮了我的啊!”
“是吗?”李文轩冷笑一声,看了一下明珠,明珠会意,当即冷冷的说道:“你怕野台活刮了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的肉一寸寸的割下来吗,说来,我可是好久没有这么试过这种玩法了。”说罢明珠还特意取出金刀在指尖拨弄了两下,几道刀光在黑鸟的面前闪过,黑鸟顿时觉得身后冷汗涔涔而下,似乎那刀光落到身上,就要掉一块肉似的。
黑鸟张大嘴吧看着明珠,方才明珠揍他的之后,他就对今天的事情大呼后悔,想不到如此美貌的一个女子,下手却是这么恨,叫他们都自愧不如,现在明珠又威胁要割他的肉,这话如果是李文轩说的,估计多半也就是吓唬人了,但是出自明珠的口中,他还真的相信明珠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特别是看到明珠那意味古怪的眼神,更是叫他心中突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叫道:“姑奶奶,不是我不带路,只是我带你进们去,主子真的会杀了我的,还有我老婆孩子,他们全都活不成的!还请姑奶奶扰我一命啊。”
沐川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他说的不假,野台手下像我这样孑身一人无牵无挂的极少,大多数人都有家眷,而这些家眷也是野台控制这些人的手段之一,如果有人做出背叛他的事情,那么那些家眷马上就要遭殃,我后来被野台疏远,也与我没有家眷,不好控制有一定的原因。并且……我不明白,我们现在贸然叫他带我们进去,万一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说是惊动了其中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其他人?这里面的人很多吗?”李文轩问道。
沐川苦笑一声:“这个……我与他一样,里面究竟藏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野台手下的许多高手平素都藏在这其中,人数并且不少。”
“嗯。”李文轩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就更要进去一探了,现在公主没有一点的消息,在我看来,克烈部周遭能藏匿公主的地方,最好的也就是土丘阵这个地方了,莫说是外人来探查,就连野台手下自己的人都在其中摸不清楚路径,如此看来,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吗?”
“这个……”沐川确实是不想闯进这阵中,因为他无意中曾经试探过,知道这里面的凶险,一个不小心,一旦迷路,很可能就要被活活困死在其中,所以也不想让李文轩进入冒险,并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明,那是怕李文轩会生气,但是如今见李文轩是势在必行了,只得如实说道:“我沐川今日已经决定追随你,那便是托付了自己的性命,刀山火海,我都可随你一起闯,只是……只是我们此去,怕是绝无胜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