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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风雨欲来(四)
    李文轩和明珠在庐州城中逗留了小半日,又买了些路途上所需的肉食干粮,于傍晚之前就回到了船上,然后连夜继续往东走,一夜过后,就弃船上岸改为沿陆路往南走。
    本来,因为苏凌云的事情,李文轩是急于回到临安见一下苏啸天和苏晴雪的,岳盈自然也是要去找的,可是相比苏家的事情,暂时只能稍稍延后。不过随后想了想,临安可是天子脚下,防备森严,全城之中都有无数的暗探眼线,自己带上沐川和矮胖子他们这十多号人一起进城,特别是矮胖子他们,一看就知道不是宋人,士兵们自然是要把他们当做金人的,如今宋金之间关系又微妙的很,缔结了合约,说是互不侵犯,长江一线上,却又是秣马厉兵,紧张非常。自己这么一大群人只怕是一踏入临安地界,立时就会被城中的士兵盯上,虽然自己这些人是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但想来总是麻烦,于是斟酌了一般,李文轩决定还是先去品剑山庄,将沐川等人先安置下来比较妥当,至于日后去临安,只要自己和明珠两人便可。
    李文轩这一行人多,一共十来号人,而且矮胖子和他带着的那几位,一个个膀大腰圆,一脸胡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钟馗,挺吓人的。宋人不比金人彪悍好斗,看着他们这凶神恶一般凶巴巴的一伙人都是主动的躲的远远的,让李文轩感觉有点不适,好像自己是恶人一般。随后李文轩特意过去交代了一下矮胖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去调戏女子,说这江南的女子和草原上的不同如何如何。
    草原上的女子彪悍,你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要是不高兴的话,敢亲自拿着弯刀弓箭来和你拼命,还有更甚者,如果是回头一眼,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两人很可能一对眼就好上了。
    但是在江南风化之地可就完全不一样,像矮胖子这样子的家伙,不用说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了,只要他站在那里嘿嘿一笑,就能把大姑娘小媳妇的给吓哭了,他要是再敢动手,女孩子家吃了亏,轻则回到家里往床上一扑,大哭一场,性子烈一些的,上吊都有可能。
    矮胖子听了李文轩的谆谆教诲,有点失望,觉得自己想在江南找个媳妇过日子是难了。不过,不管矮胖子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而他的言行还是让李文轩挺放心的,在路过绍兴的时候,因为天色晚了,几人就在绍兴城中住了一天,绍兴这里是水乡,女子多出落的标志,而且皮肤也好,当晚几人也没闲着,到茶楼听了听戏,也看了杂耍,总是热闹的地方去了不少,一路上见的姑娘自然也不少,矮胖子居然是当真目不斜视,连明珠都感叹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转了性。
    不过沐川和胡三在暗中问了问,矮胖子却是说这些女子娇滴滴的,娶回家估计整日都是哭哭啼啼的那种,他不喜欢。沐川和胡三自然是将他好一番取笑。
    第二天的时候,一行人起了个大早,先快马到了梅花镇,稍微歇脚,如今的梅花镇在品剑山庄落败后,也只是成了一个寻常的小镇而已,甚至连寻常的小镇都有所不如,以往赖以生计的茶楼酒舍,其中的热闹程度甚至都能和绍兴城中的酒楼互相媲美,而如今这些酒楼十之七八却全都关门大吉,剩下的几个,也是斑驳陈旧,人烟凋零,生意惨淡至极。
    在梅花镇,一行人停留的很是短暂,要了一壶茶水过后,就快马向品剑山庄方向奔去,一路上,李文轩幻想了无数遍,山庄如今可能好连大门都被人拆去了吧?里面是不是布满灰尘蛛网?或者是被几个毛贼占据?再或者天干物燥,不要失火了才好。
    不过,当李文轩等人真正接近品剑山庄的时候,却是发现情形有点不对。
    按说如今品剑山庄落败了,这里也应该没了什么人烟,可在附近却是见到不少的青衣汉子,这些人来附近的道路上来来往往,或者骑马,或是驾车,总是全都带了不少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在搬家的模样,而这些人所搬去的方向正是品剑山庄那边。
    而且,李文轩看着这些青衣汉子的衣衫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曾经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只好继续往前走,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前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刚遥遥的看到山庄门额的时候,一行人就被一个青衣男子给拦住了。
    那人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来我们山庄有何事?”
    李文轩有点皱眉,他不贪财,也不是贪恋品剑山庄本身的这个地方,只是品剑山庄跟自己毕竟是血脉相连,算的上是自己的根源了,如今看着自己的根源平白无故被人占去,无论如何,心里是不会舒服的。
    不过李文轩压住了火气,也不跟这么一个守门的人计较,问道:“我姓李,来拜会庄主,不知道他在不在?”
    那青衣汉子见李文轩一行人的打扮都是江湖中人,而且其中几个面色冷傲。有点不好惹,也不愿多加阻拦,也懒得盘问了,随后说道:“庄主在,你们随我来吧。不过现在庄子里面正在修缮,忙的很,许多地方庄主都要亲自看看,你们想要见庄主的话,恐怕还得再登上一会。”不过一边走,这轻易汉子却是一边嘀咕:“怎么来的这么快,不是说好了是后天的么?唉,又是混吃混喝的。”
    李文轩自然是听见了他的唠叨,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想先进去看看,好奇如今究竟是什么人占据了品剑山庄,而且还这么大张旗鼓往里面搬迁,要知道品剑山庄当年的名声极胜,如今虽然不在了,但是江湖中不少人提起品剑山庄还是颇为敬重,他们这些人这么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明珠这时候凑了过来,小声道:“李郎,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你家吗?怎么让这些人给占了,而且看着好像还不三不四的。”
    李文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矮胖子也说道:“是啊,咱们刚要回来,这就被人占了,不行咱们将他们全数揍一顿,打出去怎么样?”
    李文轩说道:“先别这样,我看看这里的人究竟是谁,如果说是一些江湖中的领袖人物也到罢了,反正山庄是闲置的,让给他也无妨,不过要真是那些下三滥的话,我自然不客气,品剑山庄容不得他们来玷污。”
    胡三心里有点担心,李文轩意思是这山庄里面的要是什么好人,他就要拱手送人了,那自己这些人原先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不过沐川却是笑道:“文轩说笑了,如果真的是江湖上那些上得去台面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占人屋舍,与盗贼无异啊。”
    李文轩想了想也是,也觉得这里面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又往前走了一段,李文轩看到这粉刷一新的墙壁,自己当初在墙壁上留的字迹早就已经不见,还有那油光发亮的红木大门,比自己路上想象中的模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是门上的那块牌匾,李文轩一看,自己到还不陌生,不怒返笑:“原来是他们……呵呵。”
    其余几人也看去,矮胖子指着那牌匾问道:“一……一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笑了,矮胖子认识的字不多,牌匾上三个字,他只认得第一个“一”字。沐川随后给他解释道:“这三个字练起来念是‘一指宗’,不过这一指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沐川早许多年前就去了草原,当初这个一指宗还没什么名声,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了。
    一指宗,李文轩还有岳盈和他们打过叫道,当初两人在绍兴城中,从这一指宗宗主宁非凡的宝贝儿子宁不二手中救下了在街头卖艺的刘珍珍和刘老汉,打了宁不二一顿,后来宁不二他们记恨在心,想要报复李文轩,就动用官兵将李文轩给拿了,不过那一次李文轩是被岳盈搬来了牛皋将军的救兵直接入狱将李文轩给提走了,还有一次则是宁非凡要杀李文轩的时候,司徒英出手相救,李文轩这才留了一命。两次都是有惊无险,所以这双方之间的交情……
    李文轩一阵冷笑,矮胖子等人看见了心里就乐开了花,知道这山庄是一定能拿回来了。
    李文轩也不走了,直接在马上将一指宗的事情与让他们几个简单说了,众人心里都是有了底。
    李文轩是看着那大大的一指宗匾额有点出神,纳闷他们这帮人怎么会胆大到来占品剑山庄,而且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在墙壁上留了字的,说是谁来这山庄里面捣乱,自己日后是要寻仇的,自己虽然是一人在江湖飘零,但自问要找谁麻烦,他们也应当害怕才对,所以一指宗应该是有点忌惮,没想到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占据品剑山庄,并且看着四周张灯结彩的模样,好不喜庆,像是要办什么喜事。
    李文轩他们在这里就不走了,引路的那个青衣男子觉得有点纳闷,回头问了一句:“你们几个不是要进庄子见庄主吗?快点下马随我进来吧。”
    李文轩指着牌匾说道:“这不是品剑山庄吗?何时改了名号?”
    那轻易男子打量了打量李文轩,说道:“品剑山庄的人都死绝了,我家宗主占个地方,有什么不可。”
    “混账!”沐川站的靠前,听这青衣男子出言不逊,直接一马鞭就在那轻易男子脸上,将他抽翻在地,血痕立现。
    “哎呦,你们敢动手!有种,你们在这里等着!”那青衣男子被沐川一鞭子抽的脑袋发晕,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慌忙就跑回去搬救兵。
    李文轩在后说道:“让宁非凡出来见我!”
    那轻易弟子也没回应,直接是一溜往里面跑了。
    明珠笑道:“李郎,咱们家就这么被人占了,看来以后得小心一些才是啊,咱们得想个好办法,不然今天来个一指宗,明天来个二指禅什么的,岂不是烦死人了?”
    李文轩挠挠脑袋,说道:“我也是头疼啊。”
    沐川等人偷笑,心想你不用头疼,我们都替你安排好了。
    里面的人一时还没出来,李文轩他们这边也没闲着,矮胖子等人取出绳索,系在了弓箭上,嗖的一箭就射穿了牌匾。使劲往下一拉,那块簇新的匾额就给拽了下来,然后几人催马上前一阵踩踏,就不成样子了。
    匾额被踩烂的时候,里面人也出来了,不过出来的不是宁非凡,却是宁不二这小子带了二十多号人一涌而出。
    宁不二看了李文轩一眼,只觉得有点眼熟,却愣是没想起来是谁,也是了,当初李文轩大晚上的将他一顿痛揍,然后这家伙就逃回家搬救兵去了,他还真的没见过李文轩几次。
    宁不二看到地上的这牌匾,骂了一句,就要招呼人上前干仗,不过一抬眼看到了明珠,这嘴巴就哆嗦起来,不好使了。
    明珠一路上依旧是带着面纱,可那眼睛太美了,虽然只能看到小半张脸,但也可以认定是个美人,再加上下面的面纱若隐若现,加上一副冷冷清清的神情,宁不二之看一眼就愣住了。
    他也不骂了,直接嘿嘿的傻笑,口水都留出来了尚不自知,旁边的弟子看到这位二世祖,也觉得丢人,碰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口水吸了进去。
    明珠皱着眉头跟李文轩说道:“这是什么人啊,恶心死了,我可不想跟他动手,说罢打马到了后面。”
    宁不二脖子伸的老长,点起脚尖还蹦了蹦,眼神追着明珠不放,喊道:“美人,别走啊,哥哥疼你!”
    矮胖子骂了一声,感情这家伙比自己不要脸多了。
    不过最后实在是看不见了,宁不而只得吞吞口水,指着李文轩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我一指宗的牌匾,我告诉你们,识相的就……就把那个女子叫交出来,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先每人打断一条腿,再送到官府治罪!”
    李文轩这也想起来了,绍兴知府是这小子的舅舅,怪不得口气这么狂,当即说道:“你来打我吧。”
    宁不二一愣,按说他这么一喊,对方也开说上几句才是,可李文轩怎么直接让自己去打他?不过他们自己都让打了,自己还不动手吗?当即一招手,一帮人呼呼啦啦的就冲了过去。
    李文轩刚要动弹,沐川拦了一下,说道:“这个,让我们来吧,这一路上我们好像都白吃白喝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力。”
    胡三也说道:“是是是,这家伙敢对明珠嫂子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
    矮胖子更是骂道:“这臭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鸟,我废了他!”
    李文轩想想也是,反正面前的这些人没什么好手,就让他们这些人动动拳脚好了,于是说道:“好,你们小心,不过也别打死人了。”
    “好嘞!”矮胖子是第一个冲了过去,随后沐川和胡三,还有矮胖子的那几个人也一起上去。
    矮胖子当初参加搏牛会的时候,带的也都是部落中的好手,只不过他们早早的就遇到李文轩,被揍了一顿,就一蹶不振了,再也没出手的机会,也因此才显得他们这些人一路跟来有些吃白食的嫌疑,可是今天这机会算是来了,有道是柿子捡软的捏,一指宗里面除了宁非凡自己外,还真没什么好手,矮胖子手下的这些汉子冲上去是玩儿命一般的打,很快就打的这些人是连连惨叫。
    矮胖子最坏,他不打旁人,专门就盯着宁不二了,几个箭步上去就将这位二世祖从人群里给拎了出来,还将他的脑袋在自己胳肢窝里一夹,啪啪啪的就开始往他脸上打耳光了,每打一巴掌还骂一句。
    “我叫你好色!”
    “我叫你无耻!”
    “我叫你比我还不要脸!”
    ……
    矮胖子虽然矮了一些,可是巴掌不小,就跟大蒲扇似的,几个巴掌下来,宁不二的牙槽都被他给打碎了,晕乎乎的连喊疼都不会了。
    这时候沐川他们也将这一拨青衣弟子打的抱头鼠窜,跑回去求救去了。矮胖子将晕过去的宁不二往地上一扔,还不解气的跺了他两脚,骂道:“这小子怎么狗屁一点功夫都不会啊,没法打!”
    李文轩无奈笑了笑,感觉这宁不二要是会点三脚猫功夫的话,还不得被你给打死啊。
    地上现在躺了十来个哼哼唧唧的青衣弟子和宁不二,倒是有几个还能跑的,躲在门里面却不敢出来将宁不二扶回去。
    李文轩又道:“不过宁非凡出来的时候,大家小心一些,有点本事,据说他练成了少林的大力金刚指。”
    矮胖子他们前段时间经过了少林寺一事,也对少林有了不少了了解,李文轩一说少林大力金刚指,他们几个自然也都小心了,不过李文轩忽然想起了同因当初的话,心中却是有另外一个想法。
    果然,外面这场争斗没过去多久,就看到一中年人快步冲大门中冲出,一眼就看到了满嘴是血的宁不二,看着前面的这些人,恶狠狠的说道:“是谁动的手!”
    矮胖子骂道:“是你爷爷我!”
    宁非凡当即就要对矮胖子动手,不过李文轩却是说道:“宁非凡,你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