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这里的诸多师生们都变得很沉默,所有人都没料到,一位宗主,竟然向一名学员妥协了。
原本打算看笑话的一群人,此刻全都闭嘴,另一些人则默默看向高台的方向,猜测那名初雪姑娘的来历,让青子衿妥协的人显然不是冒晨,而是这位眉眼清秀的女子。
冒晨同样看向高台上的女子,但眼里并无丝毫感激之情,他收起凝霜露的飘雪效果,抬步走去场外。
场中继续沉默片刻,剩下的两场排位战才相继开始,这两战都没什么悬念,那两位破茧境的对手都只是破圆巅峰,其中就包括青天成,双方的差距太大了,青天成和另一名学员迅速败北,四强产生。
两位破茧境的目光不经意瞥向冒晨,在他们看来,冒晨反而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那所谓的凝霜露连破茧强者都能冻结,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的确无异于作弊。
接下来,按照往年的规矩,四强战抽签进行,而抽签的结果也不禁让众人无语,看起来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冒晨,他抽到的对手是田七七,虽然天赋卓著,却只是破圆巅峰,对拥有凝霜露的冒晨几乎没威胁。
那两名破茧境的战斗先进行,对不少人而言,这两人都是陌生面孔,第一次出现在天阙排位战上,但他们都不是新人,而是勤学苦练多年,蓄势而出。
他们都来自一些煊赫世间的大族,在各自族内地位很高,但来到天阙,他们也不得不韬光养晦,这个地方的天才多如牛毛,他们无论天赋还是地位,都不算什么,所以他们选择蛰伏,直到现在觉得有足够把握,打算一鸣惊人。
他们的确做到了,第一次参战,就直接冲进了四强,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他们,而他们的天赋也的确惊人,面孔年轻,却已然破茧,如果没有冒晨的意外,他们两人中必有一人会成为今年的第一人。
炽盛的破茧之焰在场中奔腾,两人都拿出了全部实力,激战中犹如火树银花在盛开,煞是壮观。
最终,那名执剑的青年一剑刺出,剑气煌煌,崩穿了对手的防御,将对手逼出场外一小步,这一步虽小,却已经决定了最后的胜负。
“武道张晔,胜出!”谦宗老挥手结束对战,吩咐张晔去场边休息,等待最后的决战。
人群中传诵着张晔的名字,一些人立刻将张晔的身世扒了出来,原来他竟然是洞庭张家一个支脉的孩子。
洞庭张家,那可是真正煊赫世间大族,就算在三清宗的众多附属宗族中,也能排在第一行列,比滇南叶家不知强盛多少。这一族也算有些历史,但真正兴起却是在近些年,张家主脉中连续出了几位破茧境,在宗内担任要职,整个张家因而水涨船高。
这张晔出身支脉,且年纪轻轻就踏足破茧,比主脉那几人还要强,假以时日,恐怕张家内部又要兴起一脉人。这样的兴起对一个大族而言祸福相倚,处理得当,张家的地位肯定又要提升,处理不当,对张家或许是一场分裂大祸。
不久后,冒晨和田七七的战斗开始,就当人们猜测两人中谁会胜出时,冒晨却主动后退一步,迈出了场外。
所有人都愕然失语,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事实上,进入三十二强后,就能确定成为本年度的核心学员,享受天阙各种优待,但这一阶段的对战,却极少有人选择主动认输,哪怕明知不敌,也要奋力一搏,因为那关系到最后的排名。
冒晨在这里主动退出,就意味着放弃了争夺第一的机会,最多只能成为第三。
田七七秀眉微蹙:“为什么这么做?我有自知之明,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我只对那块石碑感兴趣,名次对我而言,没有意义。顺便,我知道你暗中爱慕我,但我早已心有所属,你不要妄想了,这一次我成全你,也是要让你死心。”
冒晨轻声作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认真诚恳,因为他觉得这样说话太直接了,会伤到对面少女的心,但他管不了那许多,心中的确容不下他人。
不远处,正在微笑观看战斗的沈扬一瞬间目瞪口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货刚才说的话,竟然真的兑现了!
这真是……
眼看冒晨语气郑重,面色沉凝,一副不要再来烦我的模样,沈扬顿时仰天长叹,觉得自己在某一方面彻底输给了某人,终生拍马都追赶不上。
沈扬极度无语,这个地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田七七俏立场中,绝美的面上迅速变换着颜色,最后变成一片铁青。
“冒晨,你在胡说什么?!”
田七七身躯颤抖,玲珑的身段不断起伏,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根本做不到,一对宝石般的双目喷出杀人火焰,似乎要将冒晨一口吞下。
冒晨正色道:“我知道这样让你很难受,但我还是要这么做,也好让你明白我心如铁,你必须知难而退。”
“我杀了你!”
少女终于不堪忍受,柳眉倒竖,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一甩手就是大簇的银光爆发,她犹不解恨,曼妙身躯扭动,刹那间出现在冒晨身后,同样甩出大簇银芒。
两大片细密的银光急窜,将冒晨夹在中间,根本无处可避,所有人不禁寒毛直竖,这女人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根针?冒晨如果被射中,恐怕会立刻变成一只刺猬。
“你这些对我无用。”冒晨身处夹缝,仍淡然自语,只见这些银针统统射在他衣服上,却无法深入分毫,全都嵌在大衣表面,他伸手一抖,银针尽数脱落。
田七七惊声后退,满腔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她对自己的飞针无比了解,连叠在一起的熟牛皮都能穿透,怎么会穿不透对方的一件衣服?
就在此时,远处高台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一团耀眼的银色如月华一般横过了虚空,瞬间抵达这里。
这是一团破茧之焰,炽盛的焰火中站立着一名青年,雄姿英发,气态昂扬,冷冽的眸子傲视全场。
他一手挽过惊慌失措的田七七,将她挡在身后,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冒晨:“可敢一战?”
短短四个字,直接将他的气势提升到极限,所有人都变色,这名青年太强大了,甚至远远超越了之前的张晔,那份自信和傲慢,已经让他具备了一部分强者之姿。
冒晨寸步不让,同样冷冽地看着他:“你若找死,我成全你。”
“很好!”青年傲然一笑,“按照规矩,本来只有今年的第一才可以挑战我,你主动认输,实际上已经没资格挑战我,但我可以赐你机会。”
冒晨看着他:“你弄错了,青天赐,是你主动冲到这里,要挑战我!”
人们悚然,瞪大了眼睛,原来这青年就是青天赐!
这是一个天阙的传奇。
他的名字无人不知,但他的模样,却并非人所熟知,他长期沉浸在秘境之地,只有少数时候才会露面,而每次露面,都必然会制造轰动。
有人说,他的天赋能在天阙历史上排进前三;也有人说,他在历代天阙年轻一辈中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人,连天宫道场的云家兄弟都不如他;更有甚者,认为此子是青天所赐,乃开拓三清未来的命运之子。
总之,笼罩在这个人身上的,永远都是无尽的光环和荣誉,有他在的地方,天阙的其他学员全都黯然失色。
一些人早就得到消息,青天赐不会参加今年的排位战,因为他放出话来,不想浪费时间,只需击败最后决出的第一人即可。
这话很傲慢,但却没人多说他什么,不少人反而暗中庆幸,从蛰伏中走出,比如今年,一下子冒出三位破茧境,是近些年来少有的一次。
如今,这位活着传奇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人如其名,英伟孤傲,当真如青天所赐,是一块稀世美玉,但他现在似乎遇到了对手,仅仅破圆的冒晨,对他没有半分敬意,扬言送他去死。
青天赐笑容不减,声音却已经冰寒:“无论谁挑战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这里的排位战结束,我会踩在你头上,让你明白挑衅我的下场。”
冒晨转身就走,空中传来他冷淡的声音:“原来不是立刻要死,而是要等到排位结束。”
他走到场外,就近坐下,根本懒得看青天赐一眼,把人们眼中的传奇,晾在原地。
“冒晨!”青天赐声音陡然酷寒,“你先是顶撞我父,接着污蔑七七,现在又挑衅与我,依据宗规,我要与你生死磨盘!”
众人一惊,忽然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之前出场的青子衿,竟然是青天赐的父亲,而天阙内也早有传闻,田七七与青天赐已定下终身,有这样的因果,他提出与冒晨进行生死磨盘,的确符合宗规。
何谓生死磨盘,就是在一处封闭之地,生死对决,谁都逃不掉,直到一人身死为止。这样的对决,非生死大仇不用,天阙中人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人们没想到,青天赐对冒晨的恨意已经到达此种程度,均情不自禁为冒晨捏把汗。
高台之上,名为初雪的女子也在皱眉,连她都觉得冒晨招惹青天赐很不明智,她很想看到冒晨继续大战,却绝不想让他死掉,但这是天阙内务,她想插手都没借口。
另一边的沈扬也在皱眉,看看冒晨,再看看青天赐,似在权衡胜负趋势,但他并不为冒晨担心,大不了,自己将他救走就是。
这一切想法快速在人们脑海里闪现,而冷坐场边的冒晨只是淡淡道:“无所谓,反正你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