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年五月初七,燕王率大军抵达泗州(今江苏省,苏皖交界处。据史料记载,当时泗州十分繁荣)城下。燕王见守城将领周璟初率众出城来降,即问:“尔等为何未战即降”?
周璟初恭敬地回道:“泗州大圣‘僧伽大师’,在本地一直有求必应。臣等前些日子曾向大圣请示,是降还是守?夜间大圣入梦告诉臣,降则吉,不降则大凶。所以臣才率城而降”。
张辅闻此,不由在心中暗赞周璟初。
不管周璟初所说,是真还是假?他这个回答既避免了其不战而降的尴尬,又恭维了燕王是天命所归,而他周璟初也只不过是奉天命而行事.
燕王果然对周璟初的答话很满意,燕王感慨地道:“神圣虽在万物之中,但却妙不可测。见你心诚,才会托梦与你”。言罢,燕王并将出城投降的将士们皆官升一级。
在泗州城内休整、准备一番后,见这天风和日丽,燕王并前去拜祭祖陵。在祖陵,张辅听到燕王泣不成声地道:“突遇横祸,险些不能来祖陵拜见祖宗。蒙祖宗保佑,今日我才得以来此……”
燕王正有些感叹时光飞逝,物是人非时,他看到家乡父老前来相见。与父老乡亲们寒暄过后,燕王又赐了父老们不少牛、酒、钱财,又派兵送他们回家。
燕王得知贼将盛庸领军数万,战舰千艘,而列于淮河南岸。
五月初九,处于淮河北岸的燕王即遣丘福、朱能、狗儿率士兵数百人绕道上游乘渔船渡河,从后方突袭盛庸,盛庸败走。
燕军遂克盱眙(今江苏省淮安市下辖县)。不日,马三宝率舰队与大军会合。
五月十一日,燕王召开军事会议,商议下一步将取何地。
部分将领认为:“先取凤阳,则贼军援兵路绝。再遣师径趋滁州,以取和州,集船渡江,然后再别遣一军,西捣庐州,直出安庆,则长江之险就会为我军所有”。
部分将领认为:“先取淮安为根本,次下通、泰、高邮,再克仪真、扬州,得此可以渡江,而且还能去除后顾之忧。
大败燕王认为凤阳城池坚固,难以攻下。而且还是皇陵所在,不宜动兵;至于先取淮安?燕王说淮安不但城池坚固,而且兵多粮足。若是攻打淮安,势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旷日持久之战,实不可取也。
见诸将都看向自己,燕王不容置疑地道:“先攻扬州,再下仪真(今江苏省仪征市)。只要得此两地,凤阳与淮安必然军心不稳”。
“之后,我再令三宝率舰队扬威于长江。继而再以水陆并进的作战方式,而兵分两路。东面依次下镇江、常州、苏州、松江(上海)及浙江等地;西面依次攻太平(今安徽省南部黄山市)、池州(安徽省)、安庆”燕王接着道。
燕王见诸将都折服于自己的大手笔,他不无得意地接着说:“那些江上孤城,若遇粮断援绝,岂能独守?其必有内变。我于此时再索取奸臣名单中的那些人,那些不在名单中之人见我已兵临城下,必会将奸臣绑住而献于我”。
五月十一日,燕王派遣舰队都指挥吴玉前去扬州招降。
五月十七日,燕军到达天长(扬州西北50公里),见到扬州卫指挥王礼与其弟王宗、吴庸、徐政、张胜、吴麟已将燕王奸臣名单中的崇刚、王彬捆住,在此等候自己。
见之大喜的燕王对王礼等人道:“尔等心怀忠义,执缚奸党地来降。你们如此待我,我必厚待尔等”。
五月十八日,燕王将王礼等人升官后,又令王礼与吴庸各带领百人去招降高邮等城。
五月二十日,得知燕军虽然已兵分两路,但仍在势如破竹取得城池,方孝孺在京师御书房,向一筹莫展的建文帝献计道:“现在形势对我等不利,可用计缓之”。
建文帝或许是将方孝孺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问道:“爱卿有何计”?
方孝孺恭敬地回道:“可先派人去燕贼那,以割地而得暂时休兵”。
看到建文帝不高兴地看着他,方孝孺又道:“只要获得喘息之机,我们就可以去招徕军士。然后利用长江天险,与不善于水战燕军决战于长江。如此下来,说我军能转危为安是有可能的”。
当日,建文帝就采纳方孝孺的计策,派遣庆成郡主前往燕营去议和。
由于与张辅私人关系,刚刚才从千户升到指挥佥事的徐政,被抽调到五军营。
又由于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锦衣卫、燕王三卫是燕军中名副其实的五大王牌军,徐政这次平级调动,等于再次得以官升一级。
一个月能连升两级,让这几年一直原地踏步的徐政甚至有了一种不真实感。而且在之前那些发小的帮助下、在燕军迅速地南推下,徐政还得以迅速地在燕军中站稳了脚跟。
但徐政还是有遗憾。他知道自己是在“靖难”尾声才重新入伙,日后燕王论功行赏之时。自己所得将会与比这些发小,差几个档次。这就让重新回到发小这个圈子中的徐政,多少有点“不患贫而患不均”的感觉。
好在张辅说,燕王是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人,日后对外作战是一定的。徐政一想,觉得燕王确实是这么一个人。既然可以来日方长,徐政并得以释然。
值得一提的是,徐政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让张辅给自己去跑官。且不说张辅能不能做到?首先徐政他自个,就丢不起这人。张辅将自己平级调到五军营,就已然让徐政在面对军中袍泽时有些难为情……
五月二十二日,得知曾经的“金陵十美”庆成郡主已经渡江,即将来到江北大营,薛禄并忙不迭地来找徐政。
在薛禄心中,徐政之所以与甄小怜恩爱,与他看不上那种庸脂俗粉的女子也有着关系。又在风尘中摸爬滚打四年的薛禄,认为他的把兄弟徐政,可能只是对美女加名女这种极品感兴趣。
薛禄刚对徐政说起庆成郡主要来,他就发现徐政的双眼放光。看到徐政随之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薛禄大咧咧地说:“请大哥安排我们两个人进账就是,对他现在来说,这只是小意思”。
待庆成郡主进账之前,薛禄与徐政就充当燕王帐内角落中的亲兵。不比薛禄从头到尾就无所谓,徐政在一开始得知得充当大头兵,他其实是拒绝的。但耐不住薛禄的热情劲,徐政也只得去勉为其难。
但一看到庆成郡主,徐政心中的不快就不翼而飞。
只见庆成郡主身穿黄色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白雪一般晶莹剔透,双目流动,秀眉纤长。
而且庆成郡主声音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说其是绝世美女丝毫不为过。
徐政的神魂颠倒却被燕王的声音给带了回来,他听到燕王哽咽地对庆成郡主道:“父皇陵土未干,我那些兄弟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软禁的软禁。今日能与妹妹相见,让兄长有恍如来世之感”。
庆成郡主听到兄长这么说,不禁泪沾襟袖,悲不能止。
过了一会,燕王问道:“我五弟(周王)与七弟(齐王),现在何处?”
庆成郡主恭敬地回道:“前些时候四哥,让建文恢复亲王们的王爵,周王才被建文召回京城。不过建文并没有恢复周王与齐王的王爵,而是一起被软禁于京师”。
燕王叹道:“没想到他荼毒我兄弟,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言罢,燕王就一脸唏嘘。
庆成郡主见燕王如此,就说建文愿意割地讲和……
燕王不待郡主将话说完,就道:“我受命于皇考,被封藩于燕地。这些年所立战功,也是不少吧?”
见郡主颔首附议。燕王又道:“但新帝登基后却派恶少宋忠,到我自己的藩地来加害我。当时我就占那么些地方,他都不能容。现在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割地于我?此乃奸臣缓兵之计,不能取信”。
庆成郡主柔声地问道:“那四哥有什么话,想让新帝知道的吗?妹妹愿意替四哥去传达”。
燕王正色地道:“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诛灭朝廷的奸臣。继而保社稷、保全骨肉罢了。只要这些都做到,之后能将父皇给予我的,再还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余的东西非我所望”。
庆成郡主听到四哥说其他东西,非他所望后,不由地语塞起来。她心里明白,四哥所说的“其余的东西”就是“帝位”,而“帝位”才是四哥能让罢兵的东西,但“帝位”岂是建文能割舍的?
看到郡主一直默然无语,燕王道:“这话就劳烦妹妹去带给新帝”。
庆成郡主恭敬地向四哥行告辞礼时,听到四哥又道:“还得麻烦妹妹,去传话给其他弟弟妹妹。你就说我说,已是四年不见,我是想叙天伦之乐的,但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如愿”?
郡主听出四哥这话里隐藏的杀意后,光洁的额头就冒出冷汗。
这时,燕王语重心长地补充:“希望尔等能自爱”。
听到燕王如是说,就连薛禄与徐政都汗流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