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家伙很挑食,完全不吃顾行找到的那些爬虫,但却对具有灵气的异兽非常感兴趣。
这一路上,遇到普通的野兔野狼完全不在意,不过,只要遇到一只稍有灵性的异兽,就会化作一道肉色的闪电扑过去,断气,吞吃,动作一气合成,毫不拖泥带水,表现出了十足的霸气。
没人教给小家伙如何捕食,但那就好像是它天生的本性,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顾行看着小家伙吞下第八条灵蜈蚣,感觉它好像是变大了一点,但还是没有生出一根羽毛,仍是光秃秃的样子。
“小家伙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和那只金红色的大鸟一样么?”顾行摸着下巴,想到那只羽毛灿若云霞,掀动风雷火电的神鸟,心中不由一阵向往。
‘叽!’
突然,天空出现一声尖锐的鸟鸣,几乎如一刃兵锋划过长空,顾行察觉到来者不善,头顶已然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潮。
‘哗啦啦!’
枝叶从天滚落,碧绿的树海中,两只雪白的利爪俯冲而下,直指顾行的肩膀,就要插入他的皮肉。
坐在雪鸥背上,张赛雪早已看清了顾行的模样,正是画卷中的少年,两眼闪出嗜血的光芒,眼看顾行就要在雪鸥的利爪之下被撕成碎片,手腕一抖,高高的扬起了蛇打鞭!
地表的沙土和落叶被飓风卷到半空,顾行听得头顶上‘啪啪’作响,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左肩劈下,连忙借力向后一滑,看到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站在一只雪白的飞骑背上,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手上拿着一只黑中泛黄的长鞭,隐隐滚动漆黑的雷光,轰然砸入地面。
就在顾行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爆出一个深达两米多的大坑,滚滚的黑雾从坑出溢出,犹如跗骨之蛆紧紧缠住顾行。
“灭我张家,拿命来偿!”
雪鸥背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赛雪咬碎满口银牙,翻腕摇动蛇鞭,澎湃的黑气从鞭中汩汩涌出,这把长鞭,是由三百年两色雷蟒的蟒皮制成,鞭筋取自毒荒蛮牛,不仅雷气纵横,而且鞭皮入毒,只要皮肤擦上一下,就会立刻焦臭奇痒。
顾行心中‘咯噔’一动,想不到张家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张家在灵禽门的女修了。
他自认不可能暴露行迹,除了张天向房里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面目,难道那个女人已经遭了毒手?
“你杀了那个女人?”顾行且退且说,虽不畏惧实力相当的张赛雪,却感觉雪鸥相当棘手,只要运起沧水步法,自己全身而退不是问题,但小家伙还是个毛都没长的雏鸟,怎么可能飞得过成熟的灵禽?
“女人?”张赛雪俏眉一拧,对于她来讲,低贱的凡人性命不过蝼蚁,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你说的是哪个?姑奶奶不止杀了一个女人,凡是幸灾乐祸的蝼蚁,姑奶奶全都送他们死了。”
“你!”顾行只觉心中一阵气血翻涌,非常的恼怒,修士斩杀无辜的凡人,已经犯了大忌,可这个女人不仅不知悔改,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蛇蝎心肠!
“你张家恶贯满盈,居然还有脸来找我讨公道!”
“休逞口舌之能,给姑奶奶死来!”张赛雪长鞭甩下,噼啪炸响,一连串的攻击,却怎么也沾不到顾行的身体,这渐渐令她心浮气躁,而且内心十分惊诧,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快过飞骑的速度?
太快了,简直就像是一股自然界中的旋风,不要说缩地成寸,这个家伙的双脚就像是大地的一部分,无论他想定在哪个位置,都能来去自如。
“死!死!死!”张赛雪数击不中,双眼喷火,更将蛇鞭甩得铺天盖地,倘若不是顾行躲得及时,一瞬间就会被蛇鞭轰成齑粉。
看着蛇鞭拍在脚边,炸裂一道丈宽的缝隙,顾行双目一凛,身如雄鹰飞落树冠,心意已决。
倘若不能为民除害,放了这个女人回去,以她的手段,很可能又要掀起一场场残忍的血案。
“嗯?”顾行四下寻找,却不见了小家伙的影子,难道自己逃了?
“在找救兵?别做梦了!”张赛雪不知顾行心中所想,见他停了下来四下张望,冷笑声中娇颜一寒,她刚才已在天上看清楚顾行只身一人,否则也不可能只攻不守。
‘噼啪!’
蛇鞭在空中雷声翻滚,张赛雪驱使雪鸥向前飞冲,但突然之间,一股冰冷的银色水流,从顾行手中流淌而出,她尚未看清是什么,肩膀上已爆出了一朵血色的莲花。
“飞剑!”她从未见过炼气期的修士能够使出如此凌冽的剑意,当下花容失色,咬紧嘴唇,捂住了冒出血花的肩膀:“你究竟是什么人?”
问这话时,她的声调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再也不敢拼命抢攻,而是喝止雪鸥停在了三丈外。
如果不是仗着雪鸥高空飞翔的优势,单凭两人相差无几的修为,张赛雪并不能讨得多少好处,但先是雪鸥怎么也追不上对方的速度,就好像是有根绳子在后面拖住一样,后来又见对方使出飞剑,凭她的眼力,居然没能看清飞剑的来路。
玄门剑修确实不少,比起丹修和炼器的枯燥,更多人喜欢修剑耍威风,就连他们灵禽门,虽然驯禽为主,却也有不少师兄佩戴飞剑,但比起师兄们好像是玩具一样的飞剑,从这柄飞剑上,张赛雪感觉到了一股不由自主想要拜服的压力。
“一个死人,没有资格提问,”顾行手腕一转,飞剑赫然凌空而出,银色剑芒,就好像是取魂夺命的鬼眼,狰狞的冲向了张赛雪。
千钧一发,张赛雪感觉死亡渐渐逼近,鬓上香汗直淌,翻手将一颗药丸喂入雪鸥口中,顷刻雪鸥引颈啾鸣,震得树木微微轰动,林风拔地而起,带着犹如潮水般的翠叶升到高空。
比起主人,雪鸥显然实力不俗,不仅是个二品飞骑,而且已到了炼气末期的阶段,刚才吞下一颗瞬间提升力量的丹药,双眼变红,鸟喙生出两排倒刺,看起来少了几分仙气,却多了十分的凶怖和危险。
顾行看着雪鸥突然扇动翅膀,知道这下麻烦了,虽然曾经战胜过筑基初期的修士,但对方轻敌在先,又因御使法器耗费了不少灵气,但这只雪鸥,虽然没有人类的智慧,却也少了人类的愚蠢和骄傲,肯定会以全力攻击。
‘叽!’雪鸥拍翅袭来,直冲树冠顶端。
他连忙从树上飞落,借着横斜的树枝掩护,躲过雪鸥锋利的鸟喙,但不断有碎叶和断枝洒到头顶,很显然,雪鸥的利齿足以碎木,更能活活咬断肉身。
“下地狱前,姑奶奶让你见识一下飞骑暴走的可怕!”张赛雪的脸上浮现出疯狂和残忍的神情,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就像是已经看到顾行鲜血淋淋被她踩在脚下的画面。
吃下药丸暴走后的雪鸥,速度和狂性上升了几倍之多。
纵然顾行运用水星力量,爆发出沧水步法的极限,夺自然无尽造化之功,但以他炼气七层的修为,距离圆满尚有很大距离。
他很快就要穿跃不过数丈的巨木,就要落到毫无屏障的下方,失去阻隔狂暴飞禽的障碍,距离头顶数寸的尖喙,更是犹如一把嗜血的锥子,眼看便要钉入他的头颅。
顾行感觉到头顶风声鹤唳,盘旋着一股相当强悍的气势,明白真是危险了,那雪鸥也不是吃素的,光是看那一对赤光闪烁的血红眼睛,锋利的鸟喙,就知道又是个吃肉的灵禽。
这年头灵禽都是非肉不吃,真是不让人活了。
‘啪!’
顾行脑海中的奇怪念头刚一闪过,一根比大腿还粗的枝桠就跌在了他的脚旁,这是整株树上最粗的一根树枝,可在雪鸥尖锐的嘴巴下,仍是落地就碎,变成了一滩粉碎的木屑。
“跑?姑奶奶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张赛雪心中对顾行逃跑的本事叹为观止,简直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不过她可不认为顾行真的能跑得过雪鸥,尤其是狂暴状态下的雪鸥,眼看很快就要追上顾行,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手中蛇打鞭舞得风风火火,黑雾缭绕,雷音轰鸣,就像是有一只雷蛇凌空咆哮。
顾行可没有心情和张赛雪这个狠毒的女人废口水,若是单打独斗,他有百分之万的把握能结果了她为民除害,可是现在多了一只鸟,随时可能追上要了他的命,真是分外棘手。
都是鸟,自家的秃毛鸟,主人大难临头不知跑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学学人家的鸟。
‘锵!’
顾行正在内心郁闷的一顿腹诽,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鸣叫,清亮婉转,隐然有凤鸣龙吟之势,赫然,树梢间冲出一个影子,仿佛一抹肉色的流星,轰然扑向了通体洁白如玉的雪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