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在场诸人,都被张入云这彪悍之举给惊了个目瞪口呆,待众人定睛再看时,张入云已是一扬手将周世光如灯草一般扔向一旁。
这一掷之下,张入云已运内力直透他身上诸xue,令周世光不能得丝毫地动弹,而且此一举张入云是有意削他脸面,摔时算准位置,直将他掼在一饭菜丰盛的餐桌上,一时周世光头脸、身上皆被各种热汤卤汁浇了个遍,他那向来自负,数日间就要换新的一身簇新白衣被如此一弄,当下却是更显狼狈。
围观的人群里,有那胆大的,见周世光如此滑稽的惨样,却是笑出声来。这向来纵横江湖崆峒弟子,无论如何也未想过自己竟会有这一天,一时跌在地上半日里竟是一丝声音也生不出来。
其弟周世宏见了,忙上前探视,一时看仔细了,见周世光只身上狼狈,但内里却是并未受伤,心下方定。
而此时张入云却又做了一件惊人之举,周世宏见了,竟差点急地叫出声来。
原来此时的张入云自甩开周世宏后,却是将手里的佛门法宝放在眼底看了个仔细。就见他手里拿着的却是一面长只七寸的竹牌,那竹牌虽短,但其上却是刻满了梵文,当中竟还刻有一个手持古怪形装长剑的金刚力士,虽只寥寥数笔,但却是将那力士画地形神皆备。
再仔细看去,就见那金刚力士面相狰狞的怪脸上,竟生有三只眼睛,当中一只眼,竟放出细微的毫光,虽那竹牌在张入云的手中,一团紫气已是虚弱之极,但那金刚眼中射出的紫光,即是张入云见了也是不能逼视。
此时张入云虽看不出什么,但已知这是件仙家宝贝,想着隐娘曾说过叮灵二姐妹是山精海怪的后人,而此物又是出奇的古怪,想来正是克制二人的法宝。
思索到这里,张入云不由又犯嗔痴,自来他是与物无伤的,不管多么歹毒多么残忍的xiongqi,若无人手制作操纵,它也只是不过一堆凡铁或草木原质而已,只有落在了恶人手里,才能助长恶人逞凶行恶事。
同理,这竹牌看着也是透体如玉一般,一眼望去,就知非是凡品。上有佛家金刚梵文,又是一团王道紫气射出,想来怕有多半真如那周世乐所言,是仙佛至宝。
只是张入云执拗,在他想来,这样的东西落在了周氏兄弟手里,岂不是如xiongqi落在了恶人手里一般,想着这二人刁横,平日里怕不有多少无辜如叮灵二姐妹,这样与人为善的灵异,落在这二人手里。
想到此处,张入云却又是怒火冲天,崆峒派向来是武林大门派,怎会让如此威力的法宝落在这二人手里,一时间他怒火上来,却连这二人的师长也恼了。
张入云自小虽待人柔善,但生来却是个孤僻性子,一旦发起怒来,却是霹雳般的火气,当下他怒从心中起,却是将那竹牌,分两只手握了,口中一声暴喝,丹田运气之下,竟是欲将那竹牌生生掰断。
周世宏见他竟敢损害其师门法宝,如若真的被他将这大光明金刚盾毁了,他兄弟二人怕是也不用再回崆峒了,一时手一撑地站起,却是欲望张入云这边杀来。
哪知此时的张入云用了全身的力道劲气,竟是一丝也撼不动那手中薄薄的竹牌,一时激的他凶性顿起,当即状若痴狂的不住加力,瞬时间竟是须发皆张,本是性情闲雅的少年,此时竟变地好似一头战狮一般,尤其原本一双晶莹透亮的双目,此时更是被他全身上下无所不至的力道涨的血红。
当下里,周世宏见了他这样骇的模样,却竟是足下有些放软,再不敢上前,就连一旁的瑛姑见了,也是心生恐惧,生怕张入云只这一下竟变了性子。
张入云连催了六七次的力道,竟还是不能损得了那竹片分毫,知是佛门宝物,却是不凡,只是他此时犯了凶性,却是神佛也顾不得了,一时身上力已用尽,再也无法可想,虽先时一直守着隐娘当初力诫他不要去运那先天罡气的法门,此刻情急之下却是早已将隐娘的嘱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下他性子乍起,只觉体内一股煞气,竟是沛不可挡的自他丹田里升了起来,一时间张入云又觉双掌奇热,只想着将那气劲吐了干净才得舒服,一时他想也没想,却是将那股刚劲尽吐在掌中的竹牌之上。
一众围观的人群,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闪,竟有万道紫光迸出,跟着就是一声如同瓷器落地声音,虽是听着清脆悦耳,但传到脑子里却知觉得眼前一黑,有那刚才吃喝多了的食客,更是没能忍住,一下子就将吃下去的食物尽吐了出来。
待那紫光闪过,只见原地只剩下双手里分持着两截断竹片的张入云,一时他身上被那大光明盾被毁前的劲气激荡,虽只着了一身布衣,但看在众人眼里,却依然是飘然出尘,不似凡间人物。
而周世宏见他竟真的将自己师门法宝毁了,心痛之下,只听他一声悲吼,拚全力砸向了张入云。
可张入云只一抬脚,就将他踢出有三丈开外,如不是有那聚仙楼的栏杆将他挡住,这一脚只怕是已将他踹倒在了大街上。只这样,周世宏也在被踢飞时,带倒了无数桌椅碗碟,幸是张入云看准了方向,不然,只怕围观的食客也要被踢翻了几个。
片刻间,这宾客满堂的聚仙楼,就已是一片狼藉,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傻了,竟都忘了躲避逃遁。
而张入云此刻见了一地的狼狈,却是皱了眉头,原来此时地上的残羹剩饭,混着刚才众食客门吐出来的秽物,却是难闻的不行,一时张入云怕这气味熏坏了瑛姑三人,竟欲起脚将周氏兄弟踢下聚仙楼再作计较。
哪知正待他起脚时,周氏兄弟竟都纷纷站起,一时两人合在一处,都是伸手往怀里一按,只听得两声龙吟过后,二人手里都多一柄精光四射的软剑。
张入云见他二人手中的长剑,竟如同两波秋水一般明亮,已知是两口吹毛利断的宝刃,加上又是软剑,一时在二人内力催逼之下,更是止不住的雀跃翻滚,更现神奇,虽还不如姚花影的青鸾剑那柄仙兵,但即此也已是世上罕有的了。
此时众围观者见场上打斗已动上了兵刃,且又是如此惊人而又从未见过的神奇兵器,一时害怕,不免一阵慌乱。这在周氏兄弟外出行走时,是最常有的事,二人此时虽然狼狈,但见此,也还是忍不住一阵冷笑。
只这时忽听张入云开了口,就见他手指二人手中剑道:“果然是崆峒派不同凡响,只你这二人竟也能有如此神兵利器。”
他这话又褒有贬,周氏兄弟岂有听不出的道理,当下周世光开口道:“即是我崆峒最末流的兵器,也足以能取你的项上狗头!”
张入云听了,反笑道:“是吗?就凭你这两个跳梁小丑?”
原来周世光如此大的口气,确也有其原因,其师毒龙师太,虽说是他二人的师傅,但内里却又是二人的姑母,是以日常多加溺爱,两兄弟本事虽没学个十足,可是一应的法宝和利器,倒是得了个全。
但毒龙师太到底是武林名宿,深知江湖险恶,仅凭二人这三脚猫的身手,无论如何也不能行得大江南北,虽说有师门名望护持,但若难到临头,又有谁去救这二人。是以方花了诺大的功夫,融汇了崆峒派剑法之长,特为他二人传了一套联手合击的剑法,又因担心他兄弟二人功力不够,又不辞辛苦,至大荒山采炼来白铁精英,为二人量身打造了这两柄白铁金精剑。
二人到底随师多年,又是兄弟连心,学这一套联手剑法却要比常人容易数倍,虽说别的功夫不上台面,但竟这一路剑法,却是实有威力,即是强如崆峒姚花影,与其练剑时,也是不敢大意。
兄弟俩又是时常在江湖行走惹祸的主,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凡是遇事,只一报出师门再加上亮出这一手剑法,十有八九即将来敌惊走,剩下的也多半被二人击败,是以才会有今日这般的骄横,只是两人没想到今日会遇上张入云这个命中煞星,纵是二人再有甚技俩,也是难逃公道了。
当下,只见二人咆哮着向张入云奔来,恨不得一剑下去就将其刺上两个透明的窟窿。
张入云只瞥了一眼,即知二人剑法不凡,那么嚣张的两兄弟,此时盛怒这下,竟依然将门户守的严实,当即就已知道二人在这剑法上是下了功夫的,而且两人手里的宝剑又是锋锐之极,一眼望去,确是极具威力。
可张入云今天已是犯了冲天怒火,一应的教条礼仪都抛在了脑后,直把他自小以来的周身怪异性子露了个干净,此时见二人又重整气势,当下的心理却是决不让二人所愿,无论怎样,今天一定要给这两兄弟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当下只等二人冲到其身前,张入云却是不闪不退,反是足下一蹬,竟朝着二人的剑尖迎了上去。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线,周氏兄弟功夫未趋上乘,自然是和张入云差了一截,周世光一时见张入云竟迎着自己剑尖而上,心里一震,却是手中剑略慢了一线。
张入云何等轻功眼力,只这一瞬即被他抓住,当下身形一展,其速竟快了十倍。
周世光只一闪念间,就见敌人已欺近了自己的怀内。但他到底是名门之后,这套剑法又是练地极熟,虽是心里一阵害怕,但手底下却是不慢,忙倒提剑柄,迎着张入云的拳头砸了过去,虽说是伧促应变,但也不失威力,且其迎敌的虽只是金精剑的剑柄,但这白铁精英何等的刚硬,只一击中,就是强如张入云的拳头,怕也得砸开了花。
而且他兄弟二人联手剑法,确有不传之秘,周世宏见其兄危险,立时手里剑生出了反应,他身处其兄略后一点的位置,此时却是一剑反撩,竟从其兄身后,自下而上,直刺张入云最不容易抵挡的小腹。
这一瞬间变化,立时让张入云身处极不利的境地,可他却立意要将这二人一招成擒,以显其威力,此时见此危急,竟还不闪退,迎向周世光的右拳,当时化拳为掌,看准了周世光的脉门力斩下去。周世光本是伧促迎敌,这一击力道准头都不及张入云灵便,此时被张入云占了先机,又见他在其弟的致命一剑下,竟不躲闪,事出自己意料之外,自是没能闪过,一下子手腕一抖,半边身子竟都麻痹住了,当时手里金精剑也握不住了,而张入云却是反手一夺,即轻轻巧巧的将那柄剑提在了手里。
而周世宏的这一剑,却是难挡,一时张入云甘冒奇险,竟直等那剑尖离小腹只三寸处,左手可以及到的范围之内,方才忽地伸中指,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弹在了剑尖无刃处,当即只见那白铁金精剑一阵晃动,即时竟顿住了。这一指实是用了张入云全身的力道,一身的功力也尽用于此。
周世宏万没料到张入云的内力竟是如此纯厚,那么轻柔最不能受力的金精软剑,竟也被他这一指震地自己手臂酸麻,一时身形被阻,也是顿在那里,只是他不比其兄,有意进击之下,反应自然来的快,一时已换了一个口气,手里剑跟着又是一送。
可周世宏快,张入云更快,此时他已解决掉了周世光,已可不毕理他,而且张入云一身的金刚外门功夫,体力内劲恢复最速,只这一息之间,已是劲力又生,当下左手伸两指已钳住了周世光的剑尖,此时他全心举力之下,威力又是不同,只两指一弯,周世宏已觉得自剑尖处有莫大的劲力传来,当时再也把握不住,手中剑已是脱手而出。
被夺了剑的两人此时都是半身酸麻,知道自己已成张入云砧板上的鱼肉,当下害怕,尽皆变了脸色。
果然张入云两腿连环踢出,将这周氏兄弟二人,一一踢飞出聚仙楼,直掼在了楼外大街上,只因周世宏相对未犯甚大错,其功力也比他兄长高出不少,尤其刚才那一剑刺的张入云促不及妨,竟用了十成功力抵挡,张入云感他本领不弱,脚下容情,虽说是踢却其实是将他挑下楼去的。
可周世光却没那么幸运了,这一踢一摔,却是将他跌了个七荤八素,眼看着在地上滚了两滚,已是口角流涎,只剩下一口气的份了。
而此时的张入云也飞身落在了大街上,瑛姑见张入云下了楼,少不得也携了叮灵二姐妹来到楼外,此时楼上围观的食客见此,也纷纷下了楼来,意图看看张入云要怎样处置这崆峒二人。
此时的周世宏已是翻身而起,上前扶起其兄弟,见自己兄长身上,外伤虽重,但内里却没怎么受伤,养息个十天半月也就足以康复了。可他又见张入云下得楼来,心里一凛,以为张入云跟着就要赶尽杀绝,心生恐惧之下,忙从怀里取出一支竹管,手中一拉引线,触动火绳,当时就是一枚绿色的旗花火箭升上了天空。
张入云当时瞧得仔细,今天他是故意立威,怎能让对方如意,右手一记刚猛的劈空掌击出,当即便将那碗大的火花,硬生生给拍飞过一旁,只撞在了聚仙楼的楼栏杆上,方才熄灭。
周世宏见他如此,心里更惧,只是苦于此时已是手无寸铁,无力迎击。况且其兄此刻也已是昏死了过去,自己多了一层顾虑,更是无心出手。
哪知张入云此时却是止了脚步,他盛怒之下,见对方已被自己打的如此狼狈,已是消了一半的火气,而且这二人虽是可恶,但也不是什么死罪,自己终不能取了二人性命去。一时便驻了足,反倒将手里两柄金精剑,放在眼下,仔细把玩。
果然这两枚剑不愧是毒龙师太全心打就,确是不凡,且又是两柄软剑,比寻常宝剑又多了若干威力,想着眼前这二人,武艺功力俱要比自己差出一截,可方才竟能逼得自己使出全力,未尝不是得了这柄宝剑之助。日后有暇,当为叮灵二姐妹也寻来这样的利器,到时岂不是比这二兄弟更强上十倍。
一时只见张入云两手各提了一柄宝剑,擎在手里轻轻舞动,在张入云一身内力注入之下,本来就吞吐不定,极具威力的金精剑,此时竟变成了两条蛟龙,一时竟如活物一般在其手里不住游走。
周世宏看了,却是暗暗叫苦,他以为张入云如此舞弄二人的双剑却是想占为已有,今日他二人已失了毒龙师太的秘宝,如再将这两柄金精剑被人夺去,别说是其师要追咎其过失,就是自己兄弟二人,今后也是无颜再待在崆峒门下了。
哪知张入云把玩了一会儿手中剑后,想着叮灵二姐妹今日吃了人亏,有心要让二人出口气,于是便将一旁的店小二唤了过来。
那店小二看着热闹心下甚欢,先前他被周氏兄弟几次三番的刁难,早已是恼了他二人,见张入云出手教训了他们,心里直呼过瘾。只是刚才张入云那样的威势,确是骇人,此时又见他来唤自己,心里虽是害怕不愿去,但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挪动步子走到张入云的身前。且喜,张入云对自己却仍是先前一副客气的声气,不由地心下略定。
却听得张入云对他和声道:“小二哥,烦你一事,不知你家店里的泔水桶却是放在何处?”
那店小二听了他说这话,一时心下奇怪,却不敢不答,只口中说道,是在后院厨房内。
张入云听了此话,却是眉间一笑,回首又招了叮灵二姐妹来,一人手上塞了一柄金精剑,再又对那店小二道:“烦你引个路,带我这两个妹妹去走一趟。”
说完,却是拉过叮灵二姐妹,对她们说了,让二人各自将手中宝剑丢在泔水桶内,好与二人解气,叮当闻讯还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叮灵更聪颖一些,一时倒是明白过来,忙与叮当说了,二人都是一般的嬉笑玩闹惯了,此时做得这样一件促狭事,自是满脸得意。纷纷急着要那店小二带路。
众人里,只瑛姑觉此不妥,但此刻境地,自己也不方便说话,只怕叮灵二人手拿宝剑乱舞生出事来,遂向张入云说了,却是和叮灵二姐妹一同去了后院。
此时的周世宏见张入云竟敢作出如此事来,一时也惊的呆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日里才恨声道:“你这杀痞竟敢作出如此事来,就不怕与我整个崆峒派为敌吗?”
哪知张入云听了,却只一笑道:“人是你自己丢的,你却何苦拉上你们崆峒派的名字一起受辱?今是我与你兄弟二人一战,一没使诈,二没仗着人多,轻轻松松就将你二兄弟打成如此模样,算来只是你二人学艺不精,却又四处惹事生非的缘故。你二人张口崆峒闭口崆峒,想来平日里已仗着自己师门嚣张惯了,而今日你两兄弟遇上了我,却只能算是你二人素日的报应。”
说话间,叮灵二姐妹,却是已一蹦一跳的回来了,独那店小二掩着口鼻,而瑛姑也是皱着眉头,想来方才二姐妹在后院又是一阵大闹。
再接下来却是张入云唤来店老板,令其算来酒店内的酒钱和各项损失,一时老板见今日这个凶星打架虽狠,却是个明理的,当下心里暗幸,口里直念了百声佛。一番计算下来,连砸烂的东西带趁二人打斗时吃白食逃走了的,竟一共有一百八十多两银子。
张入云听了这数字,却也是心里一惊,心下笑道,这场家打下来却是不便宜,一时取了银子,却是只付了其中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却让老板向周氏兄弟讨。
那老板哪敢上前惹那周氏兄弟,却只听了张入云道:“你只管上前去讨就是了,他二人是堂堂崆峒门下弟子,怎会在你这小小的聚仙楼吃白食,不给饭钱?”
一时那老板提了几颗肝胆,方挪动了步子,行至周世宏的身前。
周世宏出入江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一时气地直把嘴唇咬地血都要流了出来,但他行事沉稳些,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当下却是取过钱袋,只抖出了两锭五两重的小金锭与那老板。
那老板见他给得多了,当下却要找还他,只被周世宏将手一摆,厉声道:“不用了!”那老板早就怕了他,当下却是连忙退了下来。
而张入云见此却是一笑,只等老板找了铜钱,便携了叮灵姐妹反身就走。
周世宏见他转身就要离去,一时情急,却是大声喝道:“不要走,有种的,你就留下姓名,我兄弟二人好来讨教。”此是江湖中人惯用的伎俩,虽如斗败的狗再河对岸狂吠,但在外人看来也多少能给自己讨回一些面子。
哪知张入云今日性发,却是不给他留一丝余地,当下听他说了此话,却是止了步,转过身来道:“凭你这点不入流的本事,也配问我的名姓?你若有胆量尽管来寻我好了,我只在这昆明城三里范围之内居住,若是没本事找到我,你这辈子还是别再与人面前提起今日这桩事。”说完竟是哈哈一笑,即携了三女飘然而去。只留下于当地已是气地双目冲血的周世宏。
且说张入云一行四人转眼就已出了城门,虽说他方才刚刚大闹聚仙楼,出了心中一口闷气,但到底今晚碰上一桩极不愉快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略有些不痛快,且不说瑛姑没了言语,就是叮灵二姐妹,此刻也没了生息。
张入云见此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叮灵二姐妹会如此自是因为今天平白受了一番委曲。不想这世上还有那般无故与人为难的鼠辈,天真的心灵首次见到了人世间的阴暗,自是不乐。而瑛姑会得如此,却是担心自己今日树下了崆峒派这个对头,日后在江湖上行走怕是要举步维艰,况且今夜他竟发了雷霆之怒,在女孩子面前,无论你行的事是对或错,只一露出自己方才那样狰狞的面孔,终是要让佳人心生恐惧。
想到这里,为搏红颜一笑,张入云却是主动提出与三人赌赛,各凭轻功,看谁能先回到翔云庵,若是叮灵二姐妹赢了,明日不但不用习武,还可由着性子任二人玩上一天。
二姐妹从未见张入云主动与自己玩耍,自是高兴,纷纷拨动身形就往前就跑,可只行了不足半里,便纷纷大嚷不公平,原来二人今日受了佛光照耀,身体虽是无恙,但内息却是散乱,一时不能全力飞奔,尤其是叮当人更刁蛮些,一时却是赖在当场不肯起身。况且瑛姑与众人轻功相差不只一筹,虽只行出半里,但已被当先三人抛出老远。
张入云此时有意要搏众人一笑,一个闪身,就已至瑛姑身旁,接着一扬手就将瑛姑托起负在身上。一时事出瑛姑意外,却是惊叫了一声,好在张入云肩宽背厚,身在其上,却是极稳当,不用担心会被从其身上落下来。
叮灵二姐妹正在惊讶之际,只听得张入云哈哈一笑,已是当先飞奔了而去。姐妹二人自是不答应,纷纷口内娇笑着赶了上来,稍顷叮当内息稍有不济,叮灵见了,忙拉了她的手一同飞奔。
她二人天赋异禀,生理筋骨全都一样,联手之下威力更大,一时两姐妹真气联成一线,其速更快,黑夜里真如两朵流云向前滚去。
初时张入云本是有心相让,谁知二姐妹联在一处,身形竟是如此快法。一时怕自己落后太多,两姐妹又没意思起来,竟使了全力,如此一来,却是如同风驰电掣一般,瑛姑未想到张入云陡地加速,先还一阵惊慌,但见自己虽是急驰之下,张入云仍是将她扶地又快又稳,不由也放下了心,只是未料他也有童心萌发的时候,心里虽觉好玩,却仍是叹了一口气。
张入云此刻为与二姐妹作耍,再不沿着官道飞奔,而是依了直线疾走。一时遇上挡住前路的河流树木,都是一个冲天而起,从其上高高跃过。又为引瑛姑开心,脚下虽快,却仍是迈了长步子飞蹿,此一来虽是速度略有减弱,但一个步子跨出去,几有十丈距离,瑛姑附在张入云的背上,好似在空中飞行一般,虽是心里仍有烦恼,此刻见了那么那么高的河流树木俱被抛在脚下,一时也觉好玩,也是暂忘了忧愁。
而叮灵姐妹更是从未有过这样被张入云领了任着自己性子飞奔,一时更是开心。就见二人联在一处,如一双蝴蝶一般在林间飞舞,且她姐妹俩筋骨精奇,只一点地,就可飞出十余丈,到了后来奔地性发,竟然足不沾地,只在林中飞驰而过,张入云与瑛姑见了,心下惊骇不已,这才知这二人根骨果然非同小可。
待张入云与瑛姑回到庵中时,两姐妹却早已搬了凳子在门外守候,瑛姑见她二人心智虽还未开,却也学会了俗世人调侃戏笑的手段,一时见了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
当下张入云只得答应二人,明日一早就入山里去玩,想着刘雨浓人物谦和,想来应该不会怪罪,只是后又想到赏雪明日会来习武,只得改了算计,只等赏雪来了再入山,哪知二人却与赏雪投缘,听了这话竟不反对,反倒笑声连连,一并答应了下来。
此刻夜还未深,但张入云怕二人今日受了佛宝伤害,身体亏虚,与瑛姑商量了将两人带回房早些梳洗,也好早一点休息。一时四人都各归了各的房间休息。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张入云却听见隔壁屋内一阵嬉笑,又见瑛姑来敲他的房门,一问才知姐妹二人今天被张入云逗的开心,又想到明日可大玩一天,俱是兴奋地睡不着觉。瑛姑再三哄骗,二人也是不依,只顾在房内胡闹。没奈何,瑛姑方才来求张入云。
等张入云到了三女的屋内,只一进屋就是闻得一股子女儿家的香气,虽是守礼如张入云,一时嗅到脑子里,也是一阵心神乱晃。待再定睛看那二人,却是愈发瞪大了眼睛,原来二女此时仅穿了一件单衣,一时体态毕现,又是除了鞋袜,露出两双白足,只在屋内乱跳,因近来二人日食人间烟火,越发出落的标致,虽是顽童一般的举止,但此时在房中嬉闹,却仍是一派的活色生香。
因二人长日子以来,被瑛姑教训了不得光着脚下地,两姐妹虽是在房里任性,却硬是脚没沾地。且此时她两人轻功已高,仅凭着双手在房内各类摆设上借力,也可在屋内来去自如。尤其今日姐妹俩与张入云比试轻功,一时激发二人潜能,竟可在空中停留若干时刻,两人此时更是开心,只在屋内飘来荡去。心喜之下,哪把瑛姑的话放在心上。
张入云进了屋见这二人竟是这般不成样子,只得运擒拿手,一手一个提住了二女,将其放倒在床上。只是二人刚一落地,却又是挣扎着要起来。
张入云早料到她二人会如此,只得开口笑道:“你二人要是再这么胡闹,小心把瑛姑姐姐惹恼了,谁替你二人做那云仙罗的衣赏?”
果然这句话甚是有用,而此时瑛姑恰是一副心力憔悴的面孔,叮灵二姐妹瞧了,也感不妙,一时竟是止了嬉笑,只得安心躺在床上,只是二人猴儿一般的性格,却哪里能坐的住。张入云没奈何之下,却是唤瑛姑取了先时买的羊脂白玉瓶来,口内又劝二人道,只两人乖乖地,就给其看一件稀罕物,姐妹二人一时好奇,却是静下心思,只等张入云取什么宝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