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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迷迷茫茫夜 凄凄切切天 (拾贰)
    而乐生老人见了艳娘竟也似为其资质相貌所感,当下脸色也是为之一肃,好在一旁怀抱着白猿的清弦见了两位师妹依旧被师傅放倒在草地上,不由疑惑道:“师傅,怎么千千师姐她们还在被放在地上,是不是中的毒伤太重了,不宜挪动?”
    老人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他这位二弟是两年前与市集拾拣的孤儿,论资质比大弟子秦乐官差了好些,虽已在门下两年,但自己相擅的医术倒是没学了多少,反倒因平日里见惯自己往来御剑飞遁的知交契友而心生向往,一意的想要成为一门混迹的尘世中急人危难的侠客。偏他资质也还有些,但为一心用在剑术一途上,自是将自己得意本领生疏,此时说出这般不足道的话来,由不得乐长老人不摇头。
    可老人生性和蔼,闻言也不着恼,只耐心与二弟子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你二位师姐因身中毒伤后,长途奔波,毒血已然流遍肺腑,只仗你楚师叔的护心丹抢自支撑而已。后药效渐失,却又得这位张少侠护持心脉,但一般的周身颠簸,心血已是活动开了,如此为我用取毒质救治时,虽较轻松透彻些。但经脉连番激动,如调制不好,对她二人功行会有缺漏,因是女子阴质,所以才放在草地上静心安置,直待两个时辰后,她二人气血归顺了,才好扶至静室中休养。”
    说话间老人又从小徒弟手里将白猿接过,一时取了右掌便切在白猿脖项上,顿时间只见老猿本已是因体弱而衰败的一身毛发,随之便是一阵抖动,两眼也也紧接着睁开了。老人见状只安慰其道:“好了,你虽中了一点刀伤,但因你体质有异,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数日便可恢复。”当下老人一面说话一面为白猿驱除刀毒,并不再如方才一般需用红莲的蝎尾为其拔毒。且老人功力深厚,见机会难得,反于一旁的二弟子解说白猿火性与人类的不同。
    张入云因闻得老人称自己“少侠”忙在旁恭声道:“弟子劣质,不敢当前辈如此称呼!”
    老人笑道:“你也不用这般谦虚,赴人急难,原来就是侠士的本份,她姐妹二人与你素昧平生便得你义助,说你是侠士也不为过,何况最要紧的是你收了这修炼数百年的老猿于门下,教化它也如你一般的为人急难不顾自身安危,这就更加难得了!算来今日也该是千千这小姐妹二人有些磨难,我因坐关闭守,比平日晚出静室一个时辰,才致这姐妹俩有此性命之忧!不过如此一番也好,这两个丫头平时胆子太大,经此一会吃了苦头,多少也该能收敛一些,只怕还可为楚妃子省些麻烦!”
    待老人将话说完,掌中的白猿也已自站了起来,老猿性灵知眼前老人是当世修道前辈,才刚站定,旋又跪了下去。乐长老人见它乖滑,但确是道行精深,为此止住其身形又道:“我知你志向高强,即是你已归张公子门下,又得救了我两个师侄,多少总该看顾你一些。我平日因制炼丹药,正缺了你这一般身轻体健,自在神行可在深山大泽四处采药的行者,如你愿意,可愿在我座下服役一番?”
    老猿闻言大喜,本要将身跪下领授,待转念却又回顾张入云以求其意思。张入云见此知白猿怕自己独擅薄了自己面子,忙笑道:“即有前辈仙人指教,自是好过我这般的野狐禅,你只放心留在前辈门下就是!”
    哪知老猿闻言却忙摇手,意思只求在乐长老人门下求解门径而已,绝不敢心生异向,叛离张入云。张入云见它一个猴儿倒是有这多礼数要守,不禁莞尔,只得随声附和,任其行止。不想一人一猿这边一番周旋,却换得一旁一声女子的声。
    老白猿闻声心中就是一突,险些跳了起来,忙跪至艳娘面前,求其首肯,却不料艳娘竟不阻拦,而是冷眼望着白猿冷声道:“天下间心生异向的人多了去了,你只一为成人形的畜类,又怎能守得了心志,何况前辈异人和你家主人都为你好,我却未何又要阻你好事!”语罢便是连着三声冷笑,每一笑都把白猿长眉激得阵阵抖动,心惶意乱。
    而艳娘对白猿教训一番后,却又扬声于乐长老人道:“老爷子,我这里一只猴子还有它主人,都指望你的好处,不愿离去,我是阴魂孤鬼受其挟制,不能不留在此地。只是你这山上尽是些男子,还请你快些为本娘子预备静室,免得彼此不便!”她语气作傲之极,张入云自不必说,便是一旁的老人弟子清弦闻声,也是为之变色。
    不想乐长老人倒是一丝也不在意,当下忙吩咐小徒弟为客人打扫静室,好为其预备休息。
    说话间便已置备妥当,当下张入云与艳娘便随老人师徒山间院落中行去,正在众人行走间,本栖身一旁的树上的一尾赤羽哀劳鸦忽的一声怪叫,已是振羽落下,竟驻在艳娘香肩栖身。张入云转眼过处,原来正是当日为自己所救,四尾赤羽中最小的一只。
    而一旁老人见了那尾赤羽尾后彩纹,却反倒略有些吃惊,不由开口道:“倒恕老夫眼拙了,原来这是西方的哀劳鸦,且还道行很深,如此看来再过得一两百年便可化身作火凤凰了!”
    张入云闻言一惊,忙问之,老人答道:“此是西土极幽之地聚先天哀怨气所化的神鸟,如能渡的九百年大难,便可化身火凤修成正果。张少侠能收得这多哀劳鸦又规其正途,当真是一声功德了!”当下老人又见一旁剩余的三尾赤鸦更是神骏,心里又是一番惊讶,便笑对张入云道:“呵呵,不料我还未助益的公子,公子两般座下神兽反倒与老夫很有助益,未惠人者,先受惠,如此看来,老夫倒是先得利了!”张入云疑惑又问老人何意,却被乐长老人笑着止住,只说待日后再与张入云艳娘二人详解。
    而此时那尾小赤羽在艳娘香肩梳羽剔翎很得她的意,一时就闻艳娘道:“同是有毛的,你这羽轻的,倒比那俱人形的还要忠心,如此看来,倒是我先时看走了眼,错待了人了!”艳娘这番话说的虽轻,却只教一旁跟随的老猿听了好一阵心惊肉跳,一双火眼不时翻动,当夜张入云一行便在玉母峰上落住了下来。
    至第二日早间张入云略作梳洗,便与长乐老人房间问安,老人此时已然起身,见张入云进见,忙让至室内。当下宾主一番寒暄,张入云果是按捺不住,向其求教炼剑的诀窍,并将顾老人当日允其若求到真金,便义助自己炼剑一时说了。
    不想齐乐长老人却仍是皱眉道:“原来顾少阳竟会答应张公子此事,这老头子倒是还和当年一样的脾性。”说完又语重的心长的与张入云交待道:“不瞒公子,我一门修行并不在佛道之间,平日只重医病疗伤,少作杀阀。”说话间将手一指显出自己金光闪铄的飞剑又道:“当年我年少无知,穷五十年心血才炼得这口无方剑,至后仗剑寻仇,如今思来直是伤人害己,张公子年少血性,却能多行善举,实是难能。可如此痴醉于炼剑一途,倒把你一身内养功夫负注东流,实是叫人好生可惜。如此实恕老夫我不能相助少侠,老夫苦心,少侠日后当能明白。”
    张入云也是天生的傲性,自己诚心恳求,礼下于人,即不得老人竟允,为此也就作罢,且一时揭过,反为难得进见前辈高人,而语出求教。
    老人见张入云心性豁达,不由又是一番另眼相看,当下倒是有问必答言出不尽,一时两人说的久了,齐乐长干脆说道:“我一门功法传自盛唐,虽是起步的晚,但讲究的五行精要,又因施术救人顺应天干,倒也不弱于佛道两家,公子即是有心求救,可在玉母峰上小住,后院藏经楼除南苑一角有金漆封闭的书柜,公子可尽行取录,便在这山上久住也是无防,而且老夫自负医术也还有些,若公子不弃也可从小徒平日一番观览,如若习得一些,到底可利己助人,平日行走江湖也好修积外功,救惠受难世人。
    张入云本从口中闻得乐长老人有受自己为徒的意思,今老人这般开口,几已是将自己当做半个徒儿看待,一时忙俯身相谢,只是他向有些心向,因自己已拜的傅金风为师,此一回上倒不好开口求老人收录,不想二人师徒缘份便止于此,今后张入云也再无求进的机会。
    再说乐长老人见张入云求教之意极是诚恳,当下也开口将前晚欲求张入云的事告之,原来老人知哀劳鸦生性习火,且当中为首的三尾赤羽,只差百十年功力便可进身火凤。即是如今也可口喷纯阳烈火,老人平日相惯炼丹合药,若能得三尾赤鸦于旁司炉,所得丹药势必更加精纯,是以才有今日相求张入云一言。
    张入云闻得这番道理,只忙应道:“如此倒是它三个的造化,日久长傍前辈身边,可得口授垂询,乃是大有进益的事,即能为自己进身,又可添前辈炉火,彼此两利当真是求之不来的好事。”
    自此后张入云座下白猿和赤鸦,倒成了乐长老人采药的童了和司炉的火工,但因日相与老人亲近,果是多得造益,只不过十数日的功夫,便显露些气象,直比前番愈加的神骏。
    而其中犹以白猿最为乖巧,每次出行采药,便是挖空心思采得好些名花异草为艳娘取乐,生怕她还在为前番自己于老人前薄艳娘的脸面与自己计较,可艳娘却是每每收下,并不做一些好脸,如此倒让老猿愈法的恭敬,每一次采撷回的花草也是愈法的灵异。
    值此一月有余,乐长老人见白猿采药确是刻工心诚,这才授了它一方神符,自此后白猿日携此符,又仗着自己天生灵异身轻御风飞遁,往往三两日功夫便是寻遍名山大川为老人一一采办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