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艳娘一行一止邪气甚重,叶秋儿不免眉间一皱,倒将玉音师太方才说的一番话信了个三四分,欲待回首询问恩师与汪师叔的意思,果然二老眉头也是显了一丝忧色, 正在佳人烦恼时分,对面张入云已是与玉音师太交上了手,而崆峒门下到底没有人挺身阻拦,两人多年恩怨仇深似海,又是知根知底晓得对方心机本事,是以上手便都是倾力而出。当下玉音也不答话,只将肩头一晃,一柄伤恙剑便是卷起数十丈匹练向张入云杀到,数年不见老师太功行精进,一口仙剑涤炼的比当日越发精纯了。
而对面张入云见玉音抢先出手,早在其意料之中,当时一笑便将单掌轻扬,即时放出如游鱼一般在空中闪动的数十点寒星,于中途便将伤恙剑截住。耳畔不绝传来嘶嘶响动,似银蛇样的将玉音仙剑缠在空中,当时老师太便觉胸腹郁闷难受,一口真气竟不能如意回转。待玉音奋力将仙剑挣动,就见精光闪烁一个霹雳过后终将群星摆脱退过一旁,而数十点寒星一时凝聚成形,这才显了化蛇剑原形。张入云得势不让人,指尖一点那邪剑便是拖动的十数丈芒尾向敌人扫去。玉音师太不料他竟得了这样一口独具威力的仙剑,出其不意,自己剑光为少年人压制,即时处了下风。
此时剩下的一名麻衣人见玉音师太势弱,面无表情的一张黄脸不作一色,却将手一抬,亦如他师弟一样便是一片金光飞出,欲往张入云化蛇剑裹去。未想自己才刚动手,百草即是也将小手一扬,一个山雷打了过去便将其金光阻住。麻衣人见与自己作对的原来是一个不满三尺的孩童,口中嘿嘿一笑,并不再增加自己剑光威力只将双手合拢又是一分,就见那一片金光立时化了一粒金丸,于空中改了势头倒向百草头顶落下。见状百草又是一雷击出,不想对方金丸沉重之极,只一接触便觉胸口沉猛,幸是艳娘见际的早挥手便将落红刺甩了出去,即时空中多了一面金轮与那麻衣人金丸交相辉映,谁也进不得对方一尺,终解了百草之危。
可艳娘不出身则已,一出手便是连施辣手,先是十四口修罗刀将麻衣人团团围住,再接着又是将桃花扇祭出,立时八鬼自扇中鱼贯而出,这多日来艳娘一有闲暇便着意焙炼这八鬼,威力比先时又厉害了不少,一经祭出便是满天烟瘴,闻者只觉满腹沁香,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昏昏欲睡,显是群鬼周身害施放的毒瘴。艳娘这一出手只惹得正经门下又是连连摇首,那与其作对的麻衣人更是嘿嘿怪笑,回手便自腰间摘下一个绿玉葫芦,拔开瓶塞,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闪得不能逼视,依稀间可辨的其内是一只俊鸟,可并不见其抖擞翎羽击敌,而是在空中如星丸一般的跳跃数周,便听得空中连连娇吁惨呼,那八个女鬼竟在片刻里过半数人物被那俊鸟腰斩作了四截飘荡在空中。幸是俱是阴身,玄功变化只不灭了根本还能还复本来,可如此被麻衣人法宝重伤到底大伤元气,一时里艳娘只得将桃花扇收拢召得八鬼回扇中修养。而那白翅神鸟经此一番劳动也是显得极为劳乏了,也不待其主人招揽便是飞渡入葫芦里。仗此绝技,麻衣人技惊四座,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再不敢以貌取人小视他兄弟两个了。
可艳娘心比天高,见自己手下受了折损,面上遮掩不过,顿时大怒,粉面生煞只交十四口修罗结下的刀网如疾云般的向对方散去,一柄落红刺更是金光闪烁,夺人耳目。偏那麻衣人功力绝高,又与师弟穷百年之力练有五行剑,见艳娘势凶便又将水土二剑祭出,即时三色剑光合在一处,威力陡增,任是艳娘十五柄利刃上下翻飞竟也攻不得进。
正在麻衣人得意之时,不想百草将小手一招依样又是道红雷自其掌中击出,麻衣人只当他重施故计,并不曾放在心上,不想那红雷是百草精血所化的雷珠,并不是寻常物,虽看似出手红光微弱,可一至的五行剑便是由红转紫,陡时空中结了一个拳掌大小紫气球,一声闷声过后,其力大的如同山岳虽是麻衣人法力高强,五行剑更是万般幻化,一样的也被百草雷珠打得平空跳起,剑光高高被甩落在一旁。艳娘看出便宜,玉手一指,刀网便向麻衣人当头罩起,顺风也似的待过,直取敌人脖项要害欲一举伤了其性命。
可对方乃是崆峒开山弟子,就只一手道法便不是在场任何人能相就的,今为艳娘百草所趁,激得其人大怒,当时再不顾及身份,也不管敌人俱是个妇幼。当时一张麻黄脸几涨成了猪肝色,一个挣身便将脑后稻草也似的发辫挣开,好似风中雄狮周身俱结了一层淡青色的气墙,纵是艳娘修罗强横也近不得身。旋即于其中将一茎乱发放在口中咬碎,遂张了口一气喷出,就见空中一篷银雨落下,待到了艳娘二人身前早是纷纷化了利箭射了过来。百草见状忙将背上锦葫芦拍开,弯腰搭背,默运玄功,即时里竟将麻衣人银雨收了个干净还以颜色。
见自己法术被百草破去,气得麻衣汉子连连怪笑,又将指尖咬破,再从怀中取出一面冰盘,血光洒下立时将盘中一团银星溅的火红,再又挥手抖出,一盘里无数银星顷刻洒下,只一驻在空中,便纷纷化作石磨般大小的银盘,其上花纹密布直好似兽类的鳞甲一般,当时银光飞舞又裹着身外火光。如九天外坠落的殒星一般流水价向百草打到。一时里为对方法力太过威猛,便是百草也不该再取宝葫芦收纳,生怕毁了自己宝物。
正在百草欲与艳娘打了招呼暂避一时的当儿,忽觉得眼前一阵香风,艳娘已是挡在自己身前,玉掌一张便是一道金光闪处,迎风便长,转眼便结了一丈方圆赤轮抵挡在自己身前,还不待百草开口与艳娘未警,就见得无数赤焰银盘已然砸下,可艳娘这件宝物实是宝妙非常,待到银盘及身,就见赤轮上四点绿星风车也似的一阵翻滚,耳听得无数金脆相击声,那麻衣人威力无比的法宝便被赤轮轻松破去,待宝光掩息,艳娘手里反夺了一把冰片,仔细看处果然是数十粒蛇鳞。为此上艳娘不由得意赞道:“臭猴子果然有些眼光,不想这摩合四星轮竟有这般威力与功用,到底不愧是青城上代长老护身法器!”
而那边厢的麻衣人见自己两次施法,均被敌人破去,更又痛失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灵蛇鳞片,心痛之下更是大怒,一声呼啸,即时将掌一压,但见无数青雷往艳娘二人身前坠落,此一般法术艳娘与百草都无能为收纵,当时只得仗摩合四星轮硬架,虽是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二人于宝轮后不免为其波动,但四星轮确是非同寻常尽可将麻衣人青雷挡下,且挨得时久那宝轮外忽也泛起一团青光,倒将原先赤色收起不少,当时再待敌人青雷落下,却见得每一雷相击时轮外青光都似有莲花隐显将神雷托住,直至此时艳娘才知这四星轮实俱威力,有此一宝在手,日后可省得好些心神。
再说张入云自与玉音交手后,二人都是各纵剑光相斗,少年人自来凭得是一对拳脚,今日改了飞剑只觉事事新鲜,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一口化蛇剑剑质超出玉音伤恙剑不少,却也没占得对方一点便宜。战得时久,张入云已是不耐,一时抢身而出同时又将剑光收纵,两厢里一个汇合已是身剑合一,捅得众身寒星闪动挟了剑光往玉音身前投至。他本是天下难有的身法,此时添了剑光威力,其速更是超得电光火石,一瞬已至玉音身前,也不待伸拳动脚便已是反握了剑刃,借身形往玉音胸腹要害划过。
可不想玉音师太最担心的便是他这一双拳脚和惊世骇俗的身法,见张入云身剑相合早猜到他打得是何算盘,同样也是将剑收回与身体相合在一处,看似有心想与对手硬拼一记,不料待得两人刚要架身于一处时,老师太臂上已是多了一团紫光,当时竟将张入云奋力一击架住。正在张入云心上惊骇,老师太早又是扬其另一条臂膀反手便是一剑。她崆峒派剑法向重精微,玉音又是门派里资质超绝之辈,虽只一剑也是威力无比,一剑击出便是十余个后着,纵是张入云自负拳脚功夫不让当世英雄,当时见了也自心惊,一样凝神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谁想玉音剑光过后又是将自己左臂那只紫玉拐击出,一番连环进击只打得张入云连价后退,少年人此时心盛不欲暂避锋芒折了自己锐气,一面将化蛇剑递出撞在对方伤恙剑上,一面将流星指银光抖动欲接对方玉拐。可正在拐盾相接一线,忽见得那紫玉拐上一道紫光蒸腾,从未失过手的流星指银盾竟互为其精光将自己银光打散。张入云当时一惊非同小可,忙变掌横切用个“卸”字诀,欲将玉拐卸过一边,他自习得梨花指指掌使力蕴劲都得长足进步,自负至多只被玉音将自己一条臂膀振得麻痹,但也绝可接得下对方这一拐。
可叫少年人意外的却是,待自己手掌抚近玉拐一瞬,便觉手掌间一片冰凉,少年人多年打熬一副拳脚直炼得和铜铁一般,此刻触手寒气侵人只叫自己不能禁受焉能不惊,忙撤了手,足间弓处便已是倒身滑出了五尺,再抬手时取看时,就见左掌上已是拐上冷光割开三条血口,其深见骨,血水早是泉涌而出。再回首时,就见玉音正摇首隔了围帽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