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对上林阙望过来、冷冰冰的表情,有一瞬间当真吓得六神无主,心里头怕,就差要点头哈腰,给林阙跪拜下了。
门被关上,扬倪轻手轻脚地走,屋内静得好似从来没有人打扰过,林阙意犹未尽,问颜池:“还来吗?”
颜池拽着他衣角,声音轻:“被看到了。”
一回生二回熟,林阙叫他别怕,他自己脸皮厚,倒是铁定不怕,不过也顾忌着颜池的心情,轻啄了他一口,放开了手。
下午的时候,颜格给颜池打电话,那头终于是有人接了,他这小猛汉差点真的要落泪,给颜池讲:“我回不来,学校不准我请假。”
“你活该了。”颜池边翻文件边教育他,“自作自受,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平时也挺正经的,就这种事情上面搞不清楚。”
颜格今天说好话:“我错了,我没有安全感,还以为他是为了对我负责才答应我。”
想太多,想太多的毛病。
他今儿这么听话,其实也是有求而来,宋景仁没跟他说,他还是从别人那边打听来的,说是腿受伤了,还很严重,急得他不行,当时就想买机票回来,可惜不成。
他因而有件事,想拜托颜池去给宋景仁送些营养品,以他的名义。
林阙知道了,帮颜池去送。
下午的时候他开车出去,按照颜格给的清单,给宋景仁带了满满一箱,拎上去的时候人家不要,打电话给颜格,才收着了。
两人性子不同,不熟悉林阙的,以为他外表看着冷,实际到了亲近点的人跟前,极为活跃,而宋景仁则是十足沉默少话,事情总藏在心里边不同人讲。
不过等宋景仁刮了胡子,样貌一看,还当真相似,大概有个六七分,已经不错,林阙就有些个“英雄惺惺相惜”的错觉,坐下同人聊天,起先没找准话题,后头聊到了篮球,兴致一下就起来。
林阙觉得宋景仁配上颜格绰绰有余,听说他快要毕业,倒是关心他日后的打算,宋景仁想了会说:“有两个选择。”
“一个。”他说,“进省篮球队,之前他们找过我,说等我毕业可以过去,第二个,我可以做一个保镖,等小格回国工作以后……”
林阙觉得:“选篮球队好。”
宋景仁却说:“我可能偏向后者,到时候一直训练比赛,可能没时间陪着他,他又容易多想。”
“是多想,我当时在他手边也吃过很多亏。”这点林阙不否认,他还顺带夸了句颜池,“小池就不一样,两兄弟性格差得挺多的。”
他起身,拍了拍宋景仁的肩,一是劝他坚强点,二是劝他多为自个儿的以后考虑,打篮球和谈恋爱并不冲突,他既然喜欢打篮球,篮球队能看上他,那说明就是有天赋,况且以颜格那种多想的性子,得治,不能由着他来,无法无天,最后是要上天的。
宋景仁护短:“我挺喜欢他的。”
两个即将要做亲戚的人,差点就要在这个问题上不欢而散。
林阙出了宿舍楼,开门上车,正要准备直接回家时,抬头看到不远处z大的标志性建筑裤子楼,过往那些学生时代的回忆悉数涌来,挺唏嘘,他和颜池当时就是在三操的篮球场遇上。
颜池那会儿有多蛮横,一张喋喋不休的嘴,能把他给听烦了,现在就有多听话,两厢一对比,林阙这一想,心都软了,美滋滋,特想跟颜池一起,重温当时的恋爱路。
林阙一向是个行动派,当即掏出手机给颜池打电话,问他在哪,过来接他玩,颜池正巧下班,随便他。
他和颜池除了大学都是z大,就连高中初中的轨迹也都相同,幼稚园或许也一样,这一点林阙没问过,两人今儿一对口径,发现巧了,都在八只耳朵幼稚园上过学,还是同一个校区,估摸着就没跑了。
换算起来,一个是大班,一个估摸着在小班,林阙边开车,边同颜池开玩笑:“或许那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你是不是特别爱哭。”
也不是没有可能,幼稚园那会儿,他是大班的班长,老师经常带着他们去同小班的那些小虫子玩,小虫子们垫着尿不湿,脖子上系着小围兜,一个个坐在位置上边抹眼泪,大多数都生得胖,有一个甚至还没断奶,在嗦奶嘴。
烦死了,全在那边爬,叽叽喳喳地叫。
林阙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同,因为他是大班里边唯一一个穿着小西装小马甲,还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班长,很威风,不过班长就得做最困难的事情,那会儿老师给他分配到的一个奶娃娃,人还没豆子大,哭声却能跟天比高,震耳欲聋,是班级里边哭得最厉害的。
总之很烦很烦,林阙还有个秘密,他打过那个小虫子的屁股,不止一次,是很多次,不过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说出去不风光,整得他好像是在干那什么,欺软的事,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小孩子太烦了。
颜池往车窗外边看:“我小时候不哭的,我小时候特别乖。”
不哭那就成,不哭的话,就有不少共同语言,林阙把颜池当自己人,宝贝,什么话都要跟他讲,现在于是开始放心地说了:“小时候我们经常去小班跟弟弟们玩。”
他心里把人叫小虫子,面上叫人弟弟,也是够有心机,林阙顿了一会,继续说:“因为我是班长,我带的那个弟弟特别会哭,很烦,我悄悄打过他屁股,他好像还没断奶,一直嗦奶嘴,明明就比我小两岁,嗲死了,我不喜欢那种。”
颜池皱着眉,回头去问林阙,声音细听,有些个咬牙切齿:“然后呢?”
他是好面子,他是撒谎了,颜池那会儿还处于双亲溺爱的范围之内,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小时候他爸过来接他时,老师就同他讲:“小池是咱们班上哭得最响的孩子,很活跃。”
在颜池有限的小时候记忆中,他确实有些许印象,有个大班来的哥哥,因为嫌他烦,打过他屁股。
林阙莫名其妙:“没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