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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陈明生的劝说
    苏玉畹听了,十分满意,站起来给陈明生福了福身:“多谢舅祖父为我作主。”
    陈明生点点头:“坐下,坐下说。一家子,哪里用得着这样客气。”待苏玉畹坐下,他问道,“你跟邢大人家的女孩儿关系很好?”
    苏玉畹心里微微一惊,以为陈明生察觉到她跟邢家的合作了,要不然这样的话题,只会是陈老太太来说。陈明生身为男子,六品官儿,是很在意自身形象的。婆婆妈妈的事,他从不会在她们这种外人面前提及。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道:“邢姑娘为人正义,行事磊落,待人彬彬有礼,我很喜欢她。她对别人也都以礼相待,从不因别人的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对我挺好的。”
    陈明生皱了皱眉,对苏玉畹这种虚浮客套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邢予妍是知府家的千金,他这样的男下属提上一嘴已是不妥,他做不出细细打听苏玉畹与邢予妍交往的行径。
    他干脆直言道:“前几日我跟知府大人在一起做事,闲聊时他提及,说你跟他家姑娘交情甚好。还说邢姑娘挺掂记你的,叫你有空多去玩玩。”
    苏玉畹诧异地扬起眉毛,不知道邢知府为何要跟陈明生说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官场的老油子,说话做事都不会不经大脑,没有目的的。要说邢知府是没话找话,对她与邢予妍的交往随口一提,她绝不相信。
    只是,他说这话是有什么深意呢?难道,是想在陈明生面前透露一点信息,说他跟陈明生并不是敌人?
    官油子说话九曲十八弯,可不是她这等脑袋能揣摩得透的,苏玉畹想了一想,就不再试图猜测出邢知府的用意,只对陈明生笑了一笑道:“如此,我明日就去邢府一趟。正好我从休宁带了些土仪小吃,要送给邢太太和邢姑娘尝尝。”
    陈明生点点头,貌似提点地道:“往后多与邢姑娘来往,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你们陈家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苏玉畹腹诽一句,站起来应了一声:“是。”心里十分高兴自己能跟陈明生及邢府相处成这样。陈明生虽然跟邢知府是同僚,但还真谈不上什么私人交情。如今两家的情份还得让她这个小商女来维系,不得不说她占了大便宜。至于陈府人不敢再对她不好。今日陈明生能痛痛快快地帮她解决问题,就是一个明证。
    问题解决,陈明生刚下衙还没吃饭,苏玉畹就准备告辞。
    却不想她还没站起来,陈明生就开口道:“你大表姐回来了,你今儿见着了吧?”
    “是。”苏玉畹不知他为何要提这一茬。她今天见了陈盼儿的事,陈老太太不会不跟他提上一嘴。
    “你可知她嫁的是何人?”
    苏玉畹一愣,摇了摇头:“不知,没人跟我说过。”她心里好奇陈明生为何会跟她说这些话。
    家丑不可外扬,陈盼儿过得不好,连陈老太太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更何况陈明生是男人,根本不适合跟外甥孙女提及这样的话题。
    陈明生长叹一声:“前些年你二表舅还没赴任,你二表舅母和大表姐、四表兄还在家里住着。你那大表姐夫钟一鸣是你四表兄的府学同窗,他时常跟你四表兄来府里,你大表姐对他的才学、相貌十分倾慕,家里给她说的亲事她一个都看不上,死活要嫁给那姓钟的。钟一鸣虽有些才学,但家中贫寒,只有一个老母织布种田,供他念书,我跟你舅祖母、你二表舅、二表舅母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但你大表姐执意要嫁,以死相逼,我们没奈何,只能给他们办了婚事。担心你大表姐到钟家吃苦,还陪了许多嫁妆过去,想着有她的嫁妆支撑,再如何也不会过苦日子。没想到……”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难道大表姐夫把她的嫁妆给败光了?”苏玉畹好奇地问道。
    俗话说,“穷秀才,金举人,银进士”,钟一鸣虽然以前家中比较贫寒,但中了举人后,就会有渠道来钱,即便不靠妻子的嫁妆,也能将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如果不是他有败家之举的话,家里的生活不会比陈盼儿刚嫁进去时那么艰难,而是越过越好才对。
    “那倒不是。”陈明生否认道,“钟一鸣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中了举人,也照样专心在家里读书,并未出去花天酒地。是他母亲……”
    说着,他摇摇头:“不可否认,他那母亲是个人物,一个妇道人家,靠着种田和织布刺绣,硬生生把钟一鸣给供了出来。但也正是如此,她是一个极为坚韧的人,性格也比较固执。这么些年过惯了穷日子,即便现在家里不穷了,仍然照着以前的生活习惯过日子。”
    苏玉畹蹙了蹙眉,隐隐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那姐姐,又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吃穿用度即便比不上那些名门闺秀,却也从未受过委曲。却不想嫁到了钟家,不光想用自己的陪嫁银子做件衣裳都要被婆婆责骂惩罚,就是想吃口好的都不允许,还要她亲自动手洗衣做饭,而陪嫁过去的丫鬟婆子们则被赶去做田里的活儿。刚嫁过去的那会儿,钟一鸣还没中举人,你姐姐不想让他被人说是吃软饭的,婆母这样要求,她为了家中和谐硬是忍了下来,那一年不知受了多少苦,丫鬟婆子一个个受不了要求赎身离开钟家,你大表姐愣是一声不吭,也不跟家里人说。可钟一鸣中了举,家中钱财宽裕了,她婆母还要求她这样,没有一点改变。你姐姐因为营养不良和辛苦劳作,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就这样没了。她实在忍不住跟钟一鸣说,钟一鸣却一味地孝顺寡母,只劝你姐姐忍让。直到这时,我们才知道你大表姐过的什么日子,前几日你大表舅母亲自过去跟亲家母理论,钟婆子竟然说如果你大表姐受不了,可以自请下堂,收拾东西回家,她钟家过什么样的日子,用不着外人指手划脚,把你大表舅母气得直接把你大表姐接回了家。”
    “原来是这样。”苏玉畹叹息一声。这跟她相像的不一样。
    在跟苏玉若回去的时候,她还想着是陈盼儿自身立不起来,才把日子过成那样,没想到却是因为家中出了个极品婆婆,她为着丈夫还不好跟婆婆对着干才成了那样。
    “所以啊,畹姐儿,并不是找个平头百姓就能把日子过得好的。你看看你大表姐,真真正正的下嫁,陪嫁那么丰厚,我跟你二表舅还是做官的,钟一鸣没准以后还得靠我们提携,就能被人欺负成这样。所以,日子过得好不好,跟嫁的是平头百姓还是权臣勋贵并无关系,关键是娶你的人是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陈明生语重心长地道。
    苏玉畹抬起眼来,愕然地望向陈明生。
    她没想到陈明生说出陈盼儿的事,是为了在这里等她,劝她不要因为颜安澜是勋贵,就拒绝嫁给他。
    没等苏玉畹想别的,陈明生就摆摆手;“我说这番话,是心情不好,有感而发,是真心实意为着你好,把你当成自己晚辈才这样说的,并不是为了劝你嫁给永安候世子。如果是为了那个,我大可不必自己来跟你说,让你舅祖母劝你或你母亲就成。”
    苏玉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