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谷雨和立春看了看苏玉畹,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睛都没说话了。
以她们姑娘那算无遗漏的脑子,能有这样的空子给韩嬷嬷钻才怪呢。要说这不是姑娘故意这么安排的,打死她们都不信。
想到这里,她们俩把这做法又暗暗地记在了心里,打算以后遇上事情了也可以用一用。很多时候,别人对你如何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甚至心灵也会被东西蒙蔽。如果对方没有破绽让你看透,那你不防自己漏出一点破绽来,对方如果对你有别的心思,那自然会利用这点破绽,如此一来他的原形就露出来了。
且说陈家,韩嬷嬷从小荷处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急匆匆去了陈老太太的屋里,将事情跟她说了。
陈老太太也知道自家老头子对苏玉畹的亲事的看重,生怕自己这一拖延,苏玉畹那臭丫头就把亲事给定下了。她也顾不上陈明生办公时间不允许家人打扰的规定,直接写了几个字封在信封里,叫家里的随从去衙门,将信送到陈明生手上。陈明生看了,当下便放下手中的公事,跟衙门里的人说一声,便匆匆回了家。
“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亲事给定了?”他回到家还没坐下,就板着脸问道。
陈老太太一边拿过家常服,亲手给他换下官袍,一面叹气道:“谁知道看上这么个人家呢?当初韩嬷嬷跟我说那孙家秀才那人挺合畹姐儿说的条件的,而且他几次到苏家转悠,好像对畹姐儿有意,我还叫她提防这件事。可后来孙秀才一直没叫人来提亲,苏家买下房子后他又没再去苏家,我便把这件事给放下了。谁知突然来这么一遭?”
陈明生换好衣服,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思索着这件事怎么办。
陈老太太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等着丈夫拿主意。可半天都没听到陈明生说话,她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这事可怎办是好?”
陈明生烦躁地放下茶盏:“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老太太蹙着眉,叹息道:“要是早一年前,谁要说我们拿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片子没有一点办法,我真要一个耳刮子打过去。可现在……唉,真是可笑。”
陈明生闭了闭眼,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不是?苏玉畹一个孤女,一无靠山二无权势,便是钱财,在那些有钱人眼里,也不够看。可他堂堂朝庭六品官,在官场里混了一辈子的老官油子,却拿这么个孤女毫无办法,说出来,还真真是个笑话。
可苏玉畹那吃不得一点亏还不肯服软的臭脾气、聪明至极又会做生意的头脑,能吸引贵公子的出色容貌,让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那句话:他要敢在苏玉畹面前耍手段,算计她的亲事,以苏玉畹的聪明,一眼就能知晓,即便最后如他的愿,她嫁进了豪门贵宅,可以她那不肯吃亏的性子,还能让陈家沾她的光吗?不报复他们就不错了。
所以,这事还真不能随便乱来。
可让他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苏玉畹嫁给孙儒杰那一穷二白毫无用处的小秀才,他又不甘心。举人进士岂是那么好考的?就算那孙儒杰是个聪明的,等他考中进士能给陈家带来好处,起码三四十年过去了。在这之前,他还得靠陈家多多提携。苏玉畹嫁这么个人,对陈家能有什么好处?
“咱们不能从苏家入手,那么能不能在孙家动些手脚?比如,引那孙秀才去青楼逛上一圈,或是让他跟邻居家的小姑娘有染什么的。以畹丫头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一旦孙秀才出了这等事,她转头就能将亲事干脆利索的处理掉,不给孙秀才半点解释的机会。”陈老太太道。
“不妥,不妥。”陈明生摇摇头,“你且想想,孙秀才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的劣迹,现在他向苏家提亲,猛然间就冒出这样的事来,畹姐儿心里岂不起疑?即便她否了孙家这门亲事,可打心眼里可能就得防得着咱们了——以她的聪明,又岂能猜不出在背后动手脚的人是咱们陈家?还是那句话,她那丫头是个记仇的,让她在心里记了一笔,往后不管她混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让咱们沾她的光的。咱们这些所有的算计手段,那真就白费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如何办才好?”陈老太太气恼。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陈明生虽否定了陈老太太的做法,但她这个思路,却是给了陈明生一些提示。他抓着刚才脑子里闪过的一个念头,好好地思索了一番,最后一拍扶手,“有了。”
“什么好办法?”陈老太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望向老伴。
陈明生却不说,对她神秘地笑笑,道:“你且等着看吧。”说着站了起来,“我衙门里还有事,先过去了。对了,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说着,又匆匆离去。
陈老太太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随即便把这件事放了下来。有陈明生出手,她丝毫不担心事情会办不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苏长亭在休宁当着族人的面,得罪了苏玉畹,实在不好向苏玉畹借钱,最后遇上一个朋友,借了他三千两银子,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可谁知回到府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那个朋友说家中有急事需用钱,三天两头跑到家里来闹,叫他还钱。苏长亭一说没有钱,他就叫苏长亭拿两处茶园来换。苏长亭本不想理他,却不想那人认识许多街面上的混混,三天两头便跑到家里来闹事,出一趟门就给他碰一回瓷,还把苏长亭弄到了衙门去打了一场官司。因陈明生在衙门里,苏长亭天生就对徽州府的衙门心怀畏惧,生怕进得去出不来,被吓了这一回,还损失了两三百两银子后,不得不同意把两个茶园以抵债的形式给了那个“朋友”,拿回了自己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