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颜安澜这等身具武功的人来说,这点山路根本不算什么,他是体恤沈家管家这些人才稍作歇息,待过两盏茶的功夫过去,颜安澜便起身,道:“走吧。”
一行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既答应了别人,沈元嘉自不会丢下苏玉凌不管,派了管家去通知了苏家婆子一声。苏玉凌下了马车对着颜安澜和沈元嘉又一福,这才重又上马车,跟在队伍后面缓缓而行。
“派几个护卫跟在她们马车后面。”沈元嘉吩咐管家道。
苏玉凌几人终是妇孺,她既要跟着一起走,他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任由她们走在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在前面或是不知晓,或是救助不及,不如帮上一把,让她们走进队伍里,才最安全。
苏玉凌见得沈元嘉这番举动,倒是感觉十分可惜。
沈元嘉的身份,苏长亭也跟她说过了。沈家虽是皇商,但跟永安候世子这样的身份比起来,终究是云泥之别。要不是如此,她倒觉得这位沈公子比那永安候世子知情识趣多了。嫁给他作妾,可比给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颜公子要好过得多。可惜,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
一行人走了一顿饭功夫,便又停了下来。
原因有二,一个是已到了青龙峪了。这地方只能步行或骑马,马车是通不过的。所以他们得留下马车,顺带留下两人看管马车,其余人或步行或骑马。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在这里遇上了苏玉畹一行人。
看到颜安澜和沈元嘉,苏玉畹也一阵愕然。
而见了苏玉畹,蔺智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心里称赞那位陈明生果然是官场老油子,做事愣是靠谱,还丝毫不露痕迹。
沈元嘉瞧见苏玉畹,就下意识地去看颜安澜的反应,见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惊喜,旋即眼眸又黯淡了下去,脸上神色也恢复了平素的淡然,不由心里暗叹一声,上前去跟苏玉畹打招呼:“苏姑娘,你怎的在这儿?”
苏玉凌的马车走在队伍后面,她又坐在马车里,并不知道前面的情形。倒是刘大这个车夫眼尖,看到苏玉畹,跟主子汇报道:“姑娘,大姑娘在这里。”
苏玉凌心里一惊,掀帘朝外面看去,正看到沈元嘉主动跟苏玉畹打招呼的情形。她顿时就满心不是滋味:沈公子怎么认识她?难道,那位世子爷也跟她认识?
想到这里,她真是又气又恼,真真觉得苏玉畹这辈子就是她的克星。眼看着自己就要玉成好事,这苏玉畹怎么阴魂不散,偏偏要在这里等着?难道她也想打颜公子的主意不成?
她绞着手帕,坐着却没有动。她倒要听听苏玉畹跟两位公子说些什么。
苏玉畹心里叹息着世界太小,一面笑道:“沈表兄为何在这儿,我自然就为何在这儿。”
听得苏玉畹称沈元嘉为“表兄”,苏玉凌更为嫉恨,绞着帕子暗骂一声:“不要脸!”
沈元嘉朗声笑了起来。
每每看到苏玉畹,他的心就跟遇上了晴天一般,眼前豁然开朗,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他看了看苏玉畹身后的几人,道:“你出来怎么不多带几个人?这荒山野岭的,可不安全。”顿了一下又道,“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走。”
苏玉畹也是没料花朝节,去花神庙祭拜的人竟然没有几个。不过也难怪,大概是因为有人觉得花神应该生活在深山才是最合适的,竟然把花神庙建在了深山里。这一路上道路崎岖、蜿蜒陡峭,十分难走,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城里的人在家里对着一棵树或一朵花祭拜一下就可以了,犯不着受大罪跑这老远来祭拜花神。
大概也只有她们做茶农的人才会如此吧。
走了这么一段路她也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没有叫人打听清楚就跑来祭拜。吴正浩、阿九和谷雨姐妹身手虽然不错,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遇上个几个高手,就够她们喝一壶的。
因此她虽因为自己准备订亲而不愿意再跟颜安澜有所牵扯,但却没法拒绝沈元嘉的好意,很干脆地点头道:“如此,就劳烦颜公子和沈表兄了。”
颜安澜才是这一陈护卫的主子,于情于理她都得跟颜安澜道上一声谢。
“苏姑娘不必客气。”颜安澜出声道。
准备下马车的苏玉凌听到颜安澜的声音,脚下一顿,差点从马凳下摔下来。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颜安澜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这会子却主动去给苏玉畹说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她苏玉畹难道又比自己长得漂亮多少,这样区别对待!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帕子差点被她绞烂。
过来请苏玉凌下车的是沈家管家。
此时时辰已不早了,到了花神庙祭拜完,还得再往回走。而且山路难走,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步行,如果只是颜安澜和沈家一行人还好,都是男子,脚程比较快,本来一天打个来回是比较轻松自在的。可如今加上几个女子就十分麻烦了,还不知道以她们的脚程,要走到什么时候。偏走山路是不能走夜路的,他们一行人也得赶在城里关城门之前回城。沈家管家盘算着时间,心里十分焦虑起来,此时见苏玉凌竟然还在磨磨蹭蹭,迟迟没能从马车上下来,心里更为烦躁,嘴里忍不住催促道:“这位姑娘,还请快些下车,我们要赶路了。”
苏玉畹看到颜安澜便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后面的情形。此时听到沈家管家的话,不由诧异地朝那边望去,正好看到苏玉凌所带的丫鬟和婆子站在车前。
苏玉凌的贴身丫鬟小绿是跟着苏玉凌一块儿长大的,那婆子则是苏玉凌的奶娘周妈妈,这两人苏玉畹再熟悉不过了,更何况几人一顿饭功夫前才见过,她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既然她们在这里,那么苏玉凌想来也跟着一块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