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晚的这条半截小腿,老天爷,他得是有多大的克制才能控制自己不拽住他。
他突然怀疑,今天晚上他想在这里小小地休息一下可能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心里叫着错误,但行动上一点不慢,他握住了那条腿,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让这条腿的主人安生下来。
青岚只觉脚上一股酥软,那一点雪趾握在男人手里,像是沾上了火星一样,顺着脚趾一直往上蹿。
她心里一慌,立刻把腿往回缩。
慕昱清惋惜了一下,顺着她的力道让这小家伙把这难得的美景又收了回去。
青岚初战失利,但失人不能失战,她结结巴巴地叫:“你,你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这个流氓!她睡觉的时候因为是高热,便迷迷糊糊地扯了衣服,浑身上下,她只有一个肚兜和亵裤穿着!
虽然在现代,她穿着比基尼也能在海滩上自在奔跑,可现在是在古代,穿个中衣就能被人笑话“有失风化”的年代,她穿上这些露胳膊露腿的衣服跟他在屋里打架,不就是在活生生地引诱他?
慕昱清看懂了她的顾虑,这个紧张的小家伙甚至举起了那个没有什么威慑力的枕头要砸过来。
他不想把小家伙逗得太狠,免得破坏掉好不容易才有的气氛,便轻声道:“我两天未睡,你让我歇一觉,我一会儿就走。”
他的声音里虽带着冷意,其实已经有了示弱的意思。
其实他原本只想看看这姑娘再走,但她恬静酣然的睡姿让他本来精神奕奕的状态开始困顿起来,他看着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那么久没有沾床了。
在这张床上睡得这么香,让他都想要来躺一躺,看一看这床是不是那么舒服了。
青岚半信半疑,可他的话听着那么可怜,她有些心软了,但想起自己的状况,又有些想哭:“这里没你的地方可以躺,我,我只有一床被子的。”
“呵呵。”慕昱清胸腔里发出愉悦的震动,眼睛看向了床的另一头。
青岚顿时尴尬起来:那里有一床暹罗绒毯,是她冬日午休小憩时盖一盖的,刚刚那么紧张,她完全把那床小东西给忘了。
她无声地往里让了让,给他空出一个床位,在床上划了一条线:“你就在这里睡,要是过界,我就把你踢下去!”
“踢”吗?慕昱清的口又开始干了起来,他声音微哑:“你放心。”
说完展开绒毯在青岚身侧躺下去。
青岚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其他的动作,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她的身体实在虚弱,瞪着眼睛,没过一会儿便疲倦起来,不由得合上了眼睛。
而原本已经“睡着”的慕昱清眼睛睁开,伸出手,隔着被子环抱住她,再度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就像两柄契合无比的勺子,一大,一小,亲密而合拍。
青岚这一觉睡得死沉,慕昱清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鼻子里是他留下的那点冷香,银宝打着呵欠,揉着眼睛走进来,瞪大眼睛:“大小姐,您把毯子打开了吗?怎么不要奴婢来做?半夜里冷得很,再冻着怎么办?”
青岚还没有答话,听见银宝又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这雪貂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人蜷在椅子里,它不冷吗?”
青岚看过去,前天晚上才被她起名为“豹子”的雪貂闭着眼睛,还睡得人事不知。不过,青岚觉得,看那个样子,它恐怕不是睡得人事不知,而是被某人不知以什么手段给弄晕了吧?
像是听见了青岚心里所想一般,豹子哼唧了一下睁开眼睛,随即“咝咝”地惊叫起来,一个弹射朝青岚的床上飞奔过去。
青岚接住它:这小家伙看来昨晚是受了不少惊吓啊,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这小家伙弄到那么远的地方。
看上去活像是把它“发配”到了边疆,只差一点便要扔出去了。
青岚摸着它温软的皮毛,不解: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慕昱清应该不会不喜欢吧?昨晚看来是天太黑了,他没有看见而已。
下次他来的时候,一定让他看看,这小雪貂有多可爱。
青岚无意识的想法,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盼着那个家伙“下一次”的来访。
青岚一连在屋里养了两天的病,其实她觉得她第二天已经是好全了,完全可以去营里训练。
但奈何家里的其他两个人都不同意她,觉得她太过胡闹。就连江成,他也是一反常态地坚决表态:“大小姐想自己外出,小的拦不住,也不拦,但大小姐想叫小的载您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大少爷前些天还嘱咐小的,要小的好好照顾大小姐,可小的不但没有照顾好,还差点让大小姐生了重病,这一次是运气好,要是下一次运气不好,那小的可是万死难恕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成这人看着沉默寡言,其实还这么能说话?简直是一套又一套的,他那架势,青岚不光是不能自己出去,要是使唤了他,他听了命,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青岚只能服了他,家里呆着无聊,她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便叫金珠把她的人才引进计划说了说,决定给家里添置一些人手。
她出来的时候,青贤手里东拼西凑,再加上那位余家大舅爷的现钱,手上大概还有个万把两银子。
除了开春打造的那一架架子床,她几乎没有花钱,便十分大方地决定,要买一些人来。
现在人不值钱,十两银子就能买来一个壮劳力,三四两一个半大的孩子到手。
青岚便决定,要买两个婆子,一个浆洗做杂活,一个外出采买兼厨房,再处置一些内务,再买一个小厮家里看门巡守,寻常也够用了。
金珠听她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自己最想听的东西身上,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大小姐,花匠呢?”
那破园子青岚正嫌碍事,里面的水早干了,旱在那里成一个大坑,极不好看,有天晚上银宝摸着黑去厨房做事,没有留神还差点摔到坑里去。
青岚便道:“那坑找个时间,叫两个闲汉拉车土来,一天的功夫就填了。”
“啊?”金珠极为失望,她自小在青家长大,连青家都没有在家里挖水塘,现在搬了个新家,水塘是有了,可主人居然不想要。要知道,在上京城里,除了西边的那一点金波湖,整个城里就没有其他的地面水,平时上京城人想看到湖啊,河的,就得去郊外踏青。
但这事青岚定了,她不愿意没用,只好出去张罗。
金珠出去没半天,两个人敲开了青家的门:“是青家吗?我们是来干活的。”
干活?银宝想到刚刚大小姐跟金珠商量的事,便问道:“你们是金珠找来填湖的吗?”
那两人笑笑,让开半个身子,他们身后的牛车上正拉着一车土:“没错,这位姑娘,我们能进来了吗?”
银宝有些疑惑,大小姐明明说的是过两天,怎么今天金珠就把人找来了?
不过她没有多想,反正这里是三柳巷,也没有人敢在这里作乱,而且说不准金珠是正好碰到这两个做工的人,便把事情一道给办了。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前例,不必太过拘泥于形势。
青岚这几天身子虚弱,正在睡觉养神,银宝也不想让这样的事劳她的神,便让开了身子,只把门半开着:“进来吧。”
家里还有个江成在马房里,就是是歹人,也不怕他们动作。
那两个人规规矩矩地把牛车拉进去,也不要银宝指点,就找到了湖的位置,一锹一锹地铲着土,踏踏实实地干起活来。
这小池塘估计只是上个主人附庸风雅所用,两个人进去出来,干活麻利又利索,一会儿就把那池塘给填了。
完了他们还犁了一遍地,银宝没见过一般人是怎么在填,便没有管他们,等她拿着钱出来时,两人已经走得连人影也不剩了。
这一下,她怎么说也察觉到了不对,吓得把青岚推醒,把事情说了。
主仆两个披衣出门,看着被填得四脚平整的小池塘,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是遇到**了吧?”青岚喃喃道。
“大小姐,您说什么?”银宝问道。
青岚回过神,心中一动:“没什么,你别慌,我心里有数了,没事的。”
银宝虽然还有些不自在,但青岚一说,她还真的镇定下来。尽管在之后金珠回来后确认她没有叫谁让门去填池塘,她也只是私下里猜测一番,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而青岚这里,这天晚上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又等到了某一个人。
一回生,二回熟,在他在自己身边躺下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白天那两个人是你派去的吧?”
慕昱清答非所问:“你院子里的坑看着像块疤一样,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奇了怪了,她家里的东西,凭什么要他一个外人看不下去!
青岚气结,但这人总是好意,她忍了忍:“那你把湖填了也就填了,干嘛还把地犁了一遍?”
慕昱清脸上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孩子气的笑容”:“这个问题,你再等些时日便知道答案。”
他想了想,补充道:“这些天,你若是碰到一个自称是‘老铁’的花匠上门,叫你家小厮别拦他就是。”
他敢情给自己填湖的时候还撒下了花种啊?
青岚好奇起来,非让他说说到底他在卖什么关子,可这人打了个呵欠:“不说了,今天在宫里忙了一天,快些睡觉吧。”
青岚见他脸上掩都掩不住的倦色,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莫名地,对那块地产生了一点期待之心。
第二天一早,青岚准时醒来,慕昱清居然又不见了。
她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去想,这人怎么在这几天里神出鬼没的,因为她的身体大好,连昨天请来的医士都说她恢复得不错。
这一下,家里的三个人都没了理由把她拘在家里,只好答应了她,让她出去“上差”。
看着阔别了一个大年的军营,青岚有点久违的激动:果然还是在这里,才是她最好的,最安心的归宿!
“白兄弟你终于来了!”在她全心沉浸在早上的新鲜空气中时,李崴那大嗓门从后面响起。
青岚完全是克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武疯子打交道,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不会拉着自己打一架。
果然,她刚刚这么一想,便听李崴兴高采烈地道:“白兄弟,我过年的时候又学了些新招,你想不想跟我到校场里试试?”
来了!
青岚拉出一个笑脸,转身迎了上去:“校尉好。”
在青岚跟李崴寒喧时,燕王慕昱宏也在志得意满,听着有人称颂:“王爷英明,陛下突然倒下,还是王爷力挽狂澜,要不是王爷,我们上京城的救灾也不知道要晚到什么时候。”
燕王得意虽得意,还不至于忘形,他拱着手讨饶:“胡大人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为父皇分忧罢了,本王也是勉力为之。”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天这位顺天府尹胡大人禀报灾情,及三皇子遇刺情况,竟然把皇上气得病倒,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谁知内廷里乱成了一团,根本没人有空来管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他趁机脱身,到朝堂里上朝,把副手早就拟好的赈灾计划拿出来转移视线,还真的被他做成功了。
这些天,因为户部那些老东西们说皇上还没醒,没人批条子拿钱,赈灾工作没办法进行下去,还好他聪明,攀上了燕王的大腿。
燕王慷慨解囊,倾尽府里所得,把赈灾的窟窿填补了上去,才使救济工作顺利做下去。
他们一个得了名,一个得了利,这一时当然高兴。
胡大人暗想:即使他在追缉三皇子真凶的事情上面办事差了些,看在她事后赈灾不慢,没有使局势更加恶化的份上,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难为于他。
想到这些天他出入于燕王府,暗暗托夫人塞给燕王妃的那些银子,以及燕王这些时日以来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心里底气更足:就算陛下训斥,若是燕王肯保他,以燕王的圣眷,他也该当不会有什么大碍。
而一墙之隔,郑王慕昱清冷着脸问一句:“今天陛下怎么样了?”
吴春答道:“陛下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