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莹莹见尼姑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开口道:“还请前辈暂避片刻。”
尼姑皱眉道:“你真要这样做?你跟那位王妃的关系——”
袁莹莹抿了抿唇:“家族生死在旦夕当中,即使是对不起王妃,也不得不做,莹莹不敢求但愧于心,只求尽心尽力。”
尼姑不再说话,叹了一口气,终于从房间中退了出来。
袁莹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开始褪下衣服,但她毕竟是一位黄花大闺女,咬着嘴唇将衣服半褪下,光是做一个动作就做了半天。
于是,等她抬头时,看见原本该神志不清的那个人睁着眼睛静静地看她表演,眼神清明,没有一点被迷惑的浑浊,不由得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胸口,惊问道:“你,你!”她终究是内心羞愧,“你”了半天,仍然无法理直气壮的把这个问题质问出来。
倒是慕昱清翻身而起,冷声道:“你若是直扑过来,性命已经没有了。”
他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旁边,就着茶壶里的半壶冷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坐。”竟是反客为主。
袁莹莹随着他闲适的动作也开始镇定下来,想着最坏不过如此,把衣服拢好:“王爷是怎么发现的?”
慕昱清问:“此时此刻,你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处境?”
袁莹莹虽然害怕,却道:“莹莹的性命当然是担心的,但莹莹想,既然王爷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跟莹莹谈话,那必然还有变数,王爷还需要莹莹做些什么。”
她之前只是一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官宦女儿,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经不错,慕昱清暗暗观察她半天,知道她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人,便点了点头:“是的,我需要你做点事,但我不是一个喜欢受人要挟的人。”
袁莹莹脸色变白了一些,还是强撑着道:“莹莹不求王爷谅解,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跟别人无关。”
慕昱清摇一摇手:“你之前想做什么,现在还是一并做了吧。”
袁莹莹:“啊?”了一声,随即有些愤怒,忍不住不一句话冲口而出:“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想,我想勾引你,成为你的妾室!”她喊出了这一句话,心里顿觉轻松不少。
慕昱清看了看她匆忙之间拢好,还不是很整齐的衣服:“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
袁莹莹脸涨红了,更加愤怒:“那你把王妃放在哪里?”
一句话说出口,她马上明白过来,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这样说话的人,忍不住咬住了嘴,唇,又是难堪,又是愤怒。
慕昱清暗暗点一点头,若要让袁大将军放心,只怕最合适的人还就非她莫属了,索性开诚布公:“你的叔父只是对我不放心,我只需要让你使你的叔父放心下来。”
袁莹莹似懂非懂,还是,摇摇头道:“我不会背叛我叔父的。”
慕昱清对这个夹缠不清的女人终于不耐烦了,叫了一声:“黑卫,你来跟她说!”起身走出了门外。
他推开门,毫不意外的看着院中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上下打量着他,轻笑一声:“倒是我看走眼了,想不到王爷居然也是……”她没有说完,转口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只不过,里面的那个小丫头,你不可以动。”
慕昱清根本不看她,转身走出了门。
女尼的脸色阵红阵白:从来只有他们看不见世俗界的人,即使面前的人是皇室,他们凌驾于皇室之上,所谓的皇族,在他们面前又算什么?
那女人将手一抬,一股如狂风般的力量排山倒海地向慕昱清涌过来,慕昱清头也不回,袖子微微一动,一道细小的紫色火焰迎风吹上,“轰”的一声,火焰倏忽变大,倒卷着扑向女人!
女人惊叫一声:“你居然是——”她急忙想追出去,等扑到大街上,人已经不见了。
她脸色很难看,正要再追出去,一名白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梅师姐,好久不见。”
女人大吃一惊:“松棋,你居然也在这里?你是帮着那小子的吗?”
白衣人没有作声,但他分毫不相让的身形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
尼姑脸色急变:“你可知道他身怀《炎功》?”
白衣人淡然承认:“知道。”
尼姑瞪大眼睛:“你知道你还帮着他?他可是王族!不行,我必须杀了他!世外之人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
白衣人冷冷道:“那师姐还是跟我先过几招吧。”
尼姑脸色变幻不定,怒问道:“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你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白衣人不答,静静地站在尼姑的面前。
几日后,袁大将军要嫁侄女的事情传遍了全城,而全城的人都知道,袁大将军将嫁的那个侄女是与城中唯一的那位王爷。
城里几个贵人们互相联一姻,这件事本没有什么稀奇,只不过那位王爷的王妃身体可真是差,连王爷娶侧妃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出面。
经此一事,青岚身体差的流言在城中不光是高门中流传起来,连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但没多少人知道,袁大将军的侄女嫁进门的时候,那位传闻当中的男主角狄王爷已经离开了天州城。
几天后,青岚在沙漠绿洲当中又迎来了自己的丈夫,她虽然很高兴能再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见到他,但还是有所疑问:“你怎么会现在来这里?”
慕昱清轻笑道:“担心你,就来了啊。”
青岚眨一眨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昱清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得亲自来跟她解释一趟,免得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变形的流言。
所以,他自从那天处理了袁大将军的事之后,日夜兼程,竟先于信使赶到了绿洲。
夫妻二人青雨一番,等青岚平静下来时,慕昱清趁着她将睡未睡时,将青琚的事说了出来。
青岚立刻就坐起来了:“完了!哥哥居然打的这个主意!我说他上次怎么会这么奇怪,原来如此!”,
慕昱清皱眉看向她,她急得团团转:“糟了,现在可怎么办?哥哥肯定是为了,要打入那些贪官的内部。”
白氏那么大的一笔遗产,青琚能眼也不眨地送给妹妹,他怎么可能是那种见钱眼开,为了钱不要性命,不要脸面,不要名声的无耻之徒?
“我想回京城一趟。”青岚缩在慕昱清的怀里,在他以为她快睡着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慕昱清就怕这姑娘头脑一热,又想出什么不可收拾局面的主意来,便干脆把她翻来覆去地煎了一番咸鱼,想不到,她居然还是不放心。
他心里微有醋意,便把原本不准备在今天说出来的事情给倒了出来:“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时干出点什么?”
青岚原本是无所谓地一笑,待看见他平静当中略有一分紧张的神色时,不由得也严肃起来:“你说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你真起了什么心思吧?”
慕昱清微微一顿:“袁大将军前几日举行了一次寿宴。”
青岚即使在有的时候心思有些迷糊,但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靠谱的,立刻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对:“你是说,你在袁大将军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慕昱清难得的有点心虚,毕竟这件事虽然他自忖没有对不起她,可毕竟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自己所做的决定,还不知道这丫头知道后该怎样地乍毛呢。
“呃,我跟你的那位叫袁莹莹的朋友合作了。”
“合作?你跟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合作的?”青岚立刻追问道。
慕昱清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把实话说了出来?他看着青岚灼灼的目光,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对她撒谎,只得道:“袁大将军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前些天的举动。”
只需这一句,青岚就紧张了起来:“啊?那可怎么办?你现在在他的辖属之内,会不会有问题。”
慕昱清不高兴了:“什么叫我在他的辖属之内?我是什么身份,他也敢来管?”
青岚挥一挥手:“哎呀,这是小问题,你不要在意啦,我是想问你,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袁大将军这人可不像是能任由不可掌控的事情发生的人。”
慕昱清点头道:“不错。”他把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或是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或是紧张地咬住了嘴唇,把她哥哥的事情更是忘到了九宵青之外,不由得满意地暗暗点头,继续道:“我看你交的那个朋友品行上倒不是不可救药,便将计就计,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青岚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想让某人说她不以大局为重,肚量不行,便故作大方地道:“那有什么不行?她如果不同意,袁大将军肯定要想办法逼迫她,她现在来了我们这里倒也是件好事,免得袁大将军一再逼迫,她作为一个孤女,处境只会更加地艰难。”
小妻子如此地识大体,这原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慕昱清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了淡淡的醋意,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生出什么心思?”
青岚这才惊觉,自己把话说得太满,引起了某人的醋意,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好笑,甜甜笑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慕昱清默默看了她一眼,将人揽在怀里:唉,对她越来越心软,对方的一个笑容便可以让他融化,这到底是好是坏,可真是难说。
但趁着现在这丫头还没有继续想起她哥哥的事,唔,先把没占足的便宜占了吧。
他翻身压下,在青岚不满的哼声当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青收雨散,一夜好眠。
因着慕昱清此次前来是在计划之外,他只在那里逗留了一夜,便准备离开。
青岚虽有不舍,但也知道正事要紧,第二天送他离别时,便道:“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慕昱清也知道,如果京城的事情迟迟不能发动,她便要在这黄沙密布之地多吃一次的沙子,不由得十分心疼。
想了想,对她透露了一件事:“也许,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实现。”
青岚讶然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该不会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把那个惊世骇俗的词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柔软的表达方式:“想尽快跟那位团聚吧?”她指了指天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即使他有再多的野心,但凤启帝只是不待见他,因为他的冷遇,也因为他的偏心,不知给了慕昱清多少不该有的磨难,他再想要那个位置,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也不能有所动作。
否则的话,就算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也终将会被各方讨伐,毕竟“弑父”不是一个好名声。
他必须得埋葬掉自己所有的野心,潜伏下来,耐心等待着机会,甚至是等待着对方的老去,这个时间,以凤启帝的身体而言,或许要几年,或许,是几十年。
青岚训练的这支队伍,尽管她希望短时间里能够被用上,但是,她想想也知道,这只能是自己的美好希望。她原本这段时间准备等基础训练过后,将他们投放到沙漠的各个地方,伪装成沙盗见血,提高队伍的战斗力。
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自己说不定要做个土匪头子几十年。她不是没有怨言,但是,无法可想。
慕昱清摇了摇头,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这样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老大给我送的信。”
青岚疑惑地接过来:“老大?你是指燕王?他?他会给你送信。”她一边拆开了信,快速的看完,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居然用恍然大悟的声音道:“原来那次的人是他!”
慕昱清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还有隐情,连忙问道:“什么?那一次?哪一次?”
信里没有说其他的内容,只说他有一次在自己母妃的宫里发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东西——那一年父皇赐给他们三兄弟的一个翡翠簪子,如意三彩簪。
他自己的簪子好好在王府里,那么这一枝不是慕昱清的,就是慕昱阳的。他原本想怀疑是慕昱清,可是那段时间的时间线对不上,慕昱清去了蜀地,那么,在这里的,就只有慕昱阳了。
这件事太大了,一个名义上儿子的饰物出现在庶母的宫中,还能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