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下一场戏又是她和谢元仪的对手戏。乔巧有些激动而紧张地偷偷往谢元仪那边看了眼,想看看女神在拍摄间隙干什么。
谢元仪手里捧着一本书,半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阅读着。
万千青丝挽成双刀髻,上面斜插着金色镶珠的凤钿,和那一身金银细丝刺绣而成的大红烫金缎宫袍很是相配。她无名指和小指上戴着镂金指套,翻动书页时仿佛太后阅览奏折般充满威仪。
电视剧拍到现在,宜章皇后早已成功复出,扳倒所有敌党,从不谙世事的女孩成长为有手段有头脑更有胸怀的太后。
在即将开拍的这场戏,也就是乔巧的杀青戏中,谢元仪和乔巧的戏份就是太后扶持新帝登基,坐稳了这天下后,开始安置先帝的那些妃子。
生死簿由胜利者书写,战败者只有听候发落的份。那些从前与宜章皇后,与太子作对的,一个个,一家家,都掉下云端,如丧家之犬。摆在他们面前的命运,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惩也施,恩亦报。比起俯首称臣,跪伏高呼“万岁万万岁”的锦上添花,从前那些艰苦岁月的雪中送炭才更让人铭记于心。这天,太后亲自驾临张贵人宫中,感谢她在自己落魄的时候给予自己的照顾。
世事难料,当张贵人终于说出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柳嫔托自己照顾她。从皇后复出开始,打倒庄妃夺回凤印,扶持太子平安长大,都有柳嫔在背后默默助力。
后悔莫及的太后几乎什么仪态礼节也不要了,匆匆赶到柳嫔宫中,柳嫔却已喝下自己赐给她的毒酒。柳嫔终于说出了一切真相,然后在太后的怀中死去。一辈子不曾哭过的太后此时痛苦地闭上眼,大颗大颗地滑下泪来。
乔巧手里摩挲着剧本,呐,今天可以躺在女神的怀里呢,开心。
她的目光忍不住又往谢元仪那边飘去。就,就再偷瞄一眼就好了。
恰逢谢元仪抬头,乔巧的小眼神就那么撞进了她的眼中。
天呐,被发现了!
谢元仪看到乔巧原本黑亮亮骨碌碌的大眼睛猛地一僵,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缩了回去,然后怂成一团。
人怂胆子小,说的就是她乔巧。
乔巧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她心里十分紧张,这下被女神发现自己偷瞄她,会不会被怀疑是变态?
手机传来震动声。
元仪demi:下次想找我对戏可以直接过来。
乔巧大呼一口气,还好还好,女神没有把自己当成偷窥狂.......
手机又响了。
元仪demi:猫咪饼干非常好吃,谢谢。
来自谢元仪的文字仿佛有魔力,每一个字投放到乔巧的大脑中都像充满着能量的电磁波,震得她全身燥热,血流加速。
女神夸自己做的饼干好吃,还对自己说谢谢!
她紧紧的咬着牙关,抑制住自己喉咙口处的尖叫,拿起手机回应道:“应该的!谢谢前辈这段时间以来给予我的帮助。”
乔巧决定今后要密切注意谢元仪的饼干罐,一见底儿了就给她送过去。不仅是饼干,像地瓜干呀,卤鸭脖呀,她都会做!
乔痴汉的小脑瓜里已经幻想出了未来和女神肩并肩吃着小鱼干一起看夕阳的美好蓝图了。
但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这场戏拍完,她就杀青了。
杀青了,要走了,之后也不好意思回来剧组找谢元仪了。
乔巧激动雀跃的心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谢元仪坐得高看得远,随便一扫就看到乔巧蔫头耷脑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自己刚才明明表示了感谢,按照她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坐在凳子上得意地偷笑才对,怎么会这样失落?
不过很快谢元仪就反应过来。乔巧要杀青了。
听说烟柳这个角色也是因为演员临时出事,让她给捡了个漏才得到的。也对,小姑娘没背景没资历,仅凭着微博上暂时的那一点爆红热度并不足以被投资方和高层重视,她想要得到资源的确比较困难。
谢元仪一直在观察乔巧。像乔巧这样硬件条件如此出众,有天赋又肯努力的新人,她认为非常值得提携。
谢元仪思索了一会,拿出手机,点进她和乔巧的聊天窗口,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字。
“第三场戏开拍了,请大家集合!”副导演的声音在片场响起,大家纷纷各就各位。
乔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看,听见副导的通知,赶忙收起自己的小情绪,把手机交给助理就往摄影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烧了,好难受,原谅乳齿短小的我qaq
☆、第十二章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灰青色的大地,也灼烧着人心。
太后胸中的万顷山河被这烈日晒得发烫,蒸发出的泪水还没到达眼眶就化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遮蔽了她的双眼,叫她直到现在才看清烟柳的忠心。
“柳嫔呢?”偌大的烟霞宫连宫女都找不到几个,好不容易寻见一二,都脸色蜡黄,手里提着的食盒散发出食物的酸败味。
“回太后娘娘,柳嫔娘娘在正殿,刚接完懿旨。”
五雷轰顶。
“懿旨......烟儿——”太后甩开旁边的侍从,毫无仪态地跑进了烟霞宫。她的手扶在大门的门框上,厚厚的灰尘染脏了她保养得当的玉手。
大殿中央跪坐着一个人。她的头发呈极不健康的灰黄色,干燥得连发髻都盘不了,扫帚一样拖在地上。她的衣服破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面零零散散分布着的血迹早已干涸。
而最为刺目的,却是跌落在她身旁的,空空如也的酒杯。
“不,不......”太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柳嫔身旁,“你怎么这么傻,烟儿......”
柳嫔抬起血色全无的苍白面庞,她的五官都因这段时日在牢房里的折磨而变了形,额上的几根白发格外的刺眼,看起来就像日薄西山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