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双儿本想着也出去,却被欧阳睿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离开的脚步不由得顿住。
师弟这是让她留下旁听的节奏?
米双儿不解的想,但也没有迈开步子离开。
一时间,牢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三个人都静默不开口,米双儿觉得自己快在这压抑的氛围里身亡了。
许久之后,牢房里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我们到此结束。”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像冬日的冰雪,寒彻心扉。
米双儿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陆之雪微微一愣后,便垂下眼睑,水眸里有淡淡的光华闪过。
“你做好决定了?”
陆之雪的语气很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压抑着肝肠寸断的悲伤。
“嗯。”
“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她抬眸看向他,将他冷峻的眉眼映入心里,沉吟半响后,才道,“我要出牢,我的孩子不能在监牢里出生。”
短暂的沉默后,欧阳睿点了点头,沉声道,“出了这个牢狱,我们从此两不相见。”
绝情的话,冷酷的语气,仿佛幻化成一把利刃,狠狠的戳向陆之雪的心脏。
陆之雪看着湿漉漉的地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光微动,有些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说绝情的话,她还是做不到。
“师弟,你不能这样!”
眼见欧阳睿抬腿要离开,米双儿连忙堵住他的路,小脸上满是怒气,“师弟,陆之雪不是坏人,她不会做坏事。”
“这件事已经与我无关。”
不温不火的声音,仿佛身后的人早已经是陌路人,而随着这话落下,米双儿也清楚的看到,那缩在床角的人,娇弱的身子骤然僵了一下。
“师弟!”
米双儿怒不可歇的吼,瞪着欧阳睿的双目都快可以喷出火焰来了。
欧阳睿蹙起了眉,俊美的眉宇间隐隐有不悦,“让开!”
“不让!”米双儿倔强的仰着头,“我以为你让我留下,是为了照顾陆之雪,没想到却是让我来看你怎么薄情对待陆之雪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陆之雪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
冰冷肯定的话,隐隐还透着一股摄人的森冷,像是米双儿再多说一句,欧阳睿就会掐死她一样!
“怎么就不是了!”米双儿气急。
“让开!”
欧阳睿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度。
“不......”
“那的确不是他的孩子!”
米双儿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之雪打断了话,她蓦地愣住,随即不可置信的看向缩在床角的女人,她低着头,神色被掩盖在乱糟糟的秀发之间,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是,米双儿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小师母,你在乱说什么气话,那孩子明明是......”
“是顾少司的孩子。”
陆之雪斩钉截铁的话让米双儿再次愣住。
“小师母......”米双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怔怔的望着那缩在床角的女人。
明明连影子都透着浓浓的悲伤,为什么还要说出这么违背真心的话?米双儿不懂。
“欧阳先生说得对,从今日起,你我两不相见,之前是我固执了,请见谅。”
清清脆脆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极力压制的悲伤痛苦。
“无碍。”
冷沉的两个字,言简意赅,好像已经懒得与她多废话一句,话音刚落,人已经迈开步子离开。
“师弟!”
“双儿,别叫了!”
米双儿还想去拦住欧阳睿,冷不防被陆之雪叫住,而就在她这犹豫的空档,欧阳睿已经踏出了牢房。
“小师母,你干嘛不让我拦住他呀!”米双儿又是气又是心疼。
“拦着做什么?”陆之雪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从秀发中露出来,那样精神饱满的样子,哪里有一分悲伤该有的样子?
米双儿诧异了,“小师母,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为什么伤心?”陆之雪笑着反问,清澈的水眸里流动着淡淡的光彩。
“师弟走了呀。”
“走了就走了呗。”
米双儿被陆之雪这无所谓的态度给噎了一下。
“小师母,你......”难道她们都错了,陆之雪其实没那么喜欢欧阳睿?是她们想多了?
“怎么了?”陆之雪笑着反问,清澈的眸子没有半点伤心。
米双儿纳闷了,“小师母,你其实不爱我师弟吗?”
“这话你可冤枉我了。”陆之雪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那师弟都说跟你永不相见了,你还不伤心呀!”
“你真相信他的话?”陆之雪淡笑着反问。
米双儿微愣,反应过来后便是一脸的讶异,“小师母,你是说,师弟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
“嗯。”
“你怎么就确定?”
陆之雪的视线落在监牢的门口处,神色淡然,眸光安静,许久,她才缓缓的说道,“我相信他。”
“你们先前就窜通好演戏了?”
“我一直在这牢里,你说,我俩该怎么窜通?”陆之雪不答反问。
“可是......”米双儿觉得匪夷所思,都没商量过,怎么就确定对方一定是在演戏才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是自我安慰还是......真如她所说,师弟是在演戏?
“若真的决定与我永不相见,又怎么会再看到我被程琳折腾成这鬼样而大发雷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欧阳老太爷一出现,师弟立刻就怂了,还扬言说跟你了断,若是真心爱你,应该抗争到底才对呀!”
“那我问你,欧阳爷爷和我,他会选谁?”
“这......”米双儿被问住了,这问题还真难回答,手心手背都是肉,还真的不好选呀。
“很难选,对吧?”
米双儿点头。
“所以,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而首先,就是让我和孩子都得到安全的保证。”
经陆之雪这么一说,米双儿不由得诧异道,“所以,师弟说你的孩子是顾少司的,第一是想借此,让欧阳老太爷打消了将孩子过继给程琳的念头,第二是让程琳不敢轻易动你,毕竟顾家的子孙,不好下手。”
语落,陆之雪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小丫头倒是挺机灵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刚才欧阳老太爷并没有走,而是留在门口偷听,而师弟那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说给门口的老太爷和程琳听的?”
“这个不好说,但我相信睿说这些话的目的,应该在于此。”
米双儿觉得这其中的歪歪绕绕太复杂了,果然,豪门水深啊!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师弟呀?万一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呢?”米双儿纳闷的问。
“如果你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一定会跟我一样,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
陆之雪笑道,精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而这笑里,有着淡淡的悲伤。
米双儿看着这样的陆之雪,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让人觉得她在悲伤,那种伤痛如同雾霭,将她团团围住,而处于这场悲痛雾霭中心的她,估计只有欧阳睿才能将她救出。
“双儿,秦昭南是不是遇到了难题了?”
话题转的这么快,米双儿表示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才诧异的回答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程琳说秦昭南护不了我多久,我就隐隐猜到事情不对劲了。”陆之雪神色凝重。
程家就程琳这么个宝贝女儿,现在被她“害”得不能生育,程家怎么可能甘心看着秦家护着她?绝对是使劲想着法子折腾秦家咯。
“小师母,你放心好了拉,师哥可是軍长,屈屈一个程家,师哥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
“如果再加上欧阳家呢?”
“这......”米双儿尴尬一笑,若是加上欧阳家,秦家自然是有压力的。
“欧阳爷爷估计是想出手帮程家,所以,睿才会说出那番话。”
句句是想要与她切断关系,其实是想告诉欧阳天勤,只要陆之雪安好,他便会娶了程琳,否则,一切免谈。
不然,“刺伤程琳”的事情被爆出来,程家再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那她今后估计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她是不介意,大不了离开,但是欧阳睿不肯,他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与委屈。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的心里都装着她,这种感觉,真好。
“确实,不过师弟今天演了这么一出戏,估计你很快就可以出狱了。”
陆之雪点头,伸手抚上隆起的肚子,眉宇间的凝重也柔和了下来,“现在主要是把这小家伙顺利生产下来。”
“对!”
“双儿,能帮我联系一下宁熙辰吗?”
“宁家的小太爷?”
“你认识?”
米双儿撇了撇嘴,满脸嫌弃,“花名四处飘扬,谁人不晓得?你怎么还认识那花花公子哥?”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帮我叫他过来,我这两天肚子总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怎么了?”
“可是这些都需要医用设备检查,你让他过来也没用呀。”
“你错了,他是医学界的奇才,中西全才。”
语落,米双儿瞬间被狠狠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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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
夜晚。
施华洛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静静的散发光芒,古香古色的大厅寂静无声,檀木上,一束纯洁的百合插在精致的青花瓷花瓶里,静静的散发着幽香。
高档的檀木椅上,一老一少对立而坐。
欧阳天勤一头银白色,虽已是花甲之龄,但如今身子骨仍旧硬朗,气场强大,此时沉着脸,那股将軍的威慑力由内而发,震慑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