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大师是什么身份？”墨灵犀问道。
    拂衣笑笑，一脸高深的开口道：“阿弥陀佛，芸芸众生，善善恶恶一杯土，茫茫大地，真真假假空成空，念念弥陀，贫僧参佛观自佛，顺顺而然，身世天成不由天。施主觉得贫僧是谁，贫僧便是谁……”
    墨灵犀大脑一片混沌，似乎完全听不懂拂衣大师的佛偈，又似乎好像听明白了。
    有心再说一两句，发现拂衣已经消失不见了。
    ——
    墨灵犀按照记忆往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同伴。
    “犀儿！”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最先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墨灵犀的心尖儿不由得一颤，但也只是瞬间的感觉，墨灵犀就恢复平静了。
    墨灵犀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众人，面带微笑，心情颇好。
    “丑丫头，你没事吧？”
    “犀儿……”白九夜疾走到墨灵犀面前，伸手就要把人往怀里抱，然而墨灵犀本能的闪身躲避，那速度之快竟然让白九夜抱了空。
    众人都惊住了。
    “灵犀，你的身手……”沐云初眼中带着惊喜。
    墨灵犀点点头，笑笑道：“我得到了蓝氏传承。要跟我比划一下吗？”
    看着墨灵犀言笑晏晏的样子，沐云初和游笑天对视一下，这个才是他们认识的墨灵犀啊，小姑娘得到传承，所以恢复了原本的性情吗？
    白九夜委屈极了，为什么墨灵犀不理他呢？
    “犀儿，你……”
    墨灵犀听到白九夜的声音，自知躲不过去，转看向他，无奈的叹口气：“白九夜，你再找一个对你好的女孩吧，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日你若荣登大宝，更是可以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何苦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九夜又惊又怒，忍不住质问道。
    与白九夜的激动相比，墨灵犀显得很淡然：“我知道啊。”
    墨灵犀看向众人语气略带抱歉的说道：“前阵子让你们担心了，我性情大变，是因为我喝了忘川水。不过得到蓝氏传承之后，忘川水阴暗的一面已经被传承之力毁掉了。所以我恢复了本性。”
    墨灵犀笑眯眯的样子，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白九夜感觉心中更加不安。
    她若没有恢复本性，那么不理他，不爱他，还尚有解释，可是她现在说她已经回复本性了，那她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墨灵犀又看向白九夜，语气平淡的仿佛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我虽然恢复了本性，但是七情中，我少了爱。六欲中，我少了情。白九夜，我是一个没有情爱的人，我不会再爱上你了，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就此别过吧。”
    墨灵犀说的没有一点伤心，只是平淡的解释一个事实，可是听到白九夜耳中却仿佛如利刃，刀刀刺在胸口。
    “不！”白九夜上前拉住墨灵犀的手臂：“什么少了爱，什么少了情，什么没有情爱，这就是你要离我而去而编造出来的借口吗？在我和蓝风承中间，你终究还是决定相信他选择他，与我为敌吗？”
    墨灵犀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这么想也可以，总之，我不爱你了，这是事实！”
    白九夜僵在原地，握着墨灵犀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墨灵犀吃痛猛地用内力震开了白九夜。
    白九夜当当当当退后了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一方面震惊于墨灵犀冷漠无情，一方面震惊于她的内力深厚，白九夜都解开四层封印了，竟然能被她震开这么远……
    墨灵犀见白九夜僵在原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她没有心痛，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就仿佛白九夜在她生命中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不是留下深刻痕迹的人。
    相逢不相识，大概是这种感觉？
    墨灵犀耸耸肩，忽然觉得没有儿女情长的感觉也挺好的，至少她现在没有烦恼不是么。
    墨灵犀继续往前走，得到了蓝氏传承，她要回到西域，去找蓝风承。
    “墨灵犀！”还是白九夜的声音，只是这次声音中没有了喜悦，没有了委屈，没有了感伤和悲戚，完完全全是平淡而冷漠。
    墨灵犀的眉毛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心中不悦的感觉一晃而过，随后又变得十分平静。
    “还有事？”墨灵犀转头看向白九夜。
    白九夜收敛了刚刚失控的情绪，此刻又恢复了平时高冷的模样。
    “墨子安在雪域冰原被人掳走，你无情无爱，是不是连弟弟也不要了？”
    墨灵犀惊了，她无情无爱只得是男女之情，她对何信和子安还是很关心的。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谁带走了他？何信呢，可有受伤？”
    看到墨灵犀对旁人一脸关切的样子，白九夜的心感觉一阵阵抽痛，冷笑一下：“无亲无故，本王为何要告诉你，若想知道，随本王到雪域，你自己去查。”说罢便抬步离去，那模样像极了最初认识的高冷王爷。
    墨灵犀气的个倒仰，不过想想二人之间没了那一层关系，白九夜确实不必对她客气。
    ——
    众人往雪域冰原去。
    路上墨灵犀从沐云初和游笑天口中得知，原来他们已经在这山里等了她三天三夜了。
    墨灵犀有些诧异，她感觉只是一下午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这么久了。
    “那个老和尚，一直拖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找你，还弄了很多吃的喝的，倒是没让我们饿着。他是谁啊？”游笑天开口道。
    墨灵犀想了想拂衣最后跟她说的那长长的佛偈，最后摇摇头：“不知道，或许以后还能遇到？下次遇到再问吧。”
    游笑天不觉得墨灵犀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好，这就跟从前一样啊，而且她现在不喜欢白九夜了，游笑天反而窃喜。
    沐云初就不一样了，他心中对墨灵犀仍然满是担忧。
    “灵犀，忘川水真的无解么？人都有七情六欲，少了两样总归是不好啊！”沐云初皱眉，没想到蓝风承手上竟然有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墨灵犀无所谓耸耸肩：“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这样很好，无欲则刚！”
    墨灵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看起来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潇洒，让沐云初有些晃神。
    游笑天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沐云初，神秘兮兮的朝沐云初眨眨眼。
    沐云初疑惑，放慢脚步跟着游笑天的节奏，远离了一点墨灵犀。
    游笑天低声说道：“这样不是很好么？丑丫头不会嫁人，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生活，我带你们一起种种茶呀，养养花，到处走走，或者离开这片大陆，去其他地方看看，多好呀！”
    只要不和墨灵犀分开，游笑天就觉得生活很美好。
    沐云初苦笑了一下，可见他自己的心思竟然还不如游笑天纯粹，他想守护她，也想拥有她，是他自己贪心了。
    白九夜清楚的听到游笑天的话，磨着牙啐了一口：“白日做梦！”他绝对不会放弃墨灵犀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也知道不能跟墨灵犀讲道理，她没了情和爱，已经感受不到那些心动和心痛了。
    与其纠缠她惹她厌烦，不如想办法找到忘川的解除方法。
    墨灵犀的武功今非昔比，其实也听到了游笑天的话，忍不住觉得好笑，又觉得游笑天说的也不错，等她查明了一切真相之后，她就去寻找爹爹，然后到处走走。
    若是没有少了情爱，说不定她还要在白九夜身边，深爱自由的她，说不定就会为了白九夜摒弃本心，被束缚在四面宫墙之内，随后明日靠着那一点可怜的爱情来度日。
    墨灵犀不屑的笑笑，愈发觉得没有情爱，并不是一件坏事了。
    ——
    墨灵犀一行人往雪域冰原走的时候，蓝凤奴早已经到达了。
    已经临近五月了，雪域仍然是一片银装素裹，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经过一路的打探，蓝凤奴知道，雪域所有的物资都是靠到外界采买，而其中与雪域牵连最广的就是夏州的皇商晟府。
    晟万金是白九夜的人，白九夜是孤氏太子，雪域这块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了这么多人，很明显雪域是孤氏的大本营。
    当年孤氏朝堂之上，蓝氏为武，许氏为文，师傅让她杀的许氏念殇，就是许家的主母了。
    可是杀一个妇道人家做什么？
    蓝凤奴有些想不通，她想投奔墨灵犀和白九夜，这许氏念殇就不能杀。但是按照她以往对师傅的了解来看，师傅若想杀人，必定不会只派她一人来，肯定还有其他人，说是以往万一也好，说是互相监督也罢，总之她不能做的太明显。
    咬下一口干巴巴的干粮，蓝凤奴将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准备混进许府。
    然而还没走到许府大门口，她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身红色大氅，颐指气使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千金大小姐，这是冷凝烟？！
    跟在后面半步的女子蓝凤奴也认识，那是墨灵犀身边的侍女叫瑶光。
    她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凤奴眉头紧皱，这两人都认识她，她若想混进去恐怕有点难了。
    蓝凤奴偷偷跟上二人，发现冷凝烟果真如大府小姐一样，只是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
    “你们店里没有送货的吗？这些，这些，还有这几匹布，我都要了！”冷凝烟对着布庄老板说道。
    布庄老板殷勤到：“星儿小姐放心，小老儿这就安排人去送货。另外多送两匹烟罗纱孝敬长公主和星儿小姐。”
    冷凝烟得意的挑挑眉，带着瑶光继续去逛其他的铺子。
    蓝凤奴心中一惊，星儿？冷凝烟是孤星儿？这怎么可能！
    冷凝烟一直对白九夜有着觊觎之心，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白九夜的亲妹妹，先不说白九夜会不会恶心死，恐怕墨灵犀也要堵的胸闷气短了吧。
    蓝凤奴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她还以为上次的事情之后冷凝烟死在白九夜手中了呢，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戏剧性的变化。
    见二人往这个方向走过来，蓝凤奴躲进巷子中。
    二人走过去之后，蓝凤奴看着冷凝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这是白九夜的妹妹，是孤氏的公主啊，如果抓她去跟师傅换一个自由，她就不用冒险跟白九夜和墨灵犀合作了。
    毕竟合作这种事情，万一白九夜失败了，她一定会被师傅惩罚的很惨的。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得到白色圣丹之后，和师傅和平的分开。
    心中有了决定蓝凤奴便开始偷偷观察许府，雪域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孤氏从前的旧臣或者大臣家中的家奴。换言之，雪域的人口比较简单，基本上互相都认识。少有陌生面孔。
    蓝凤奴在城中躲了几天，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差点被抓到了，因为许府丢了一个孩子，白九夜的银甲军大肆搜索全城，几条离开雪域的要道全部被封锁了。
    蓝凤奴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地毯式的搜索，眼看着就要被一队骑兵堵在巷子中了，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一只捂住她的嘴，一只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进一个院子。
    “别动，是我！”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蓝凤奴收回手回头看，微微愣了一下，开口道：“焱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焱荀天难掩疲惫的叹口气：“宫主让我找南疆的小皇子，我查到他在雪域，可没想到前日里去偷孩子，竟然偷错了！”说起这个焱荀天就一脸懊恼。
    之前他在南疆找了一个普通的孩子伪装成小皇子，可是南疆皇帝自有一种检验血脉的方法，一下便拆穿了那个小孩。
    因为那件事，南疆皇帝开始对他这个国师产生不信任，朝中大臣也颇有微词。
    焱荀天奉蓝风承的命要操控南疆朝局，南元卿一死之后，他顿失了左膀，如今皇帝不信任，又让他即将失去右臂。
    此事若是穿到宫主耳中，恐怕就没有他好果子吃了。
    所以他才真正开始费心思查小皇子的下落，最后查到了墨灵犀头上，查到了雪域冰原。
    只是没想到他去偷孩子的时候，那里竟然还有一个年级相仿的小男孩，情急之下就偷错了。
    蓝凤奴听焱荀天这么解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焱荀天也是蓝风承派来杀人的呢。
    “你怎么会在此处？”焱荀天问蓝凤奴。
    蓝凤奴没有隐瞒：“师傅派我来杀许家祖母，我还没有寻到机会。”
    焱荀天眸光闪了闪，杀许家祖母，那不就是杀楚王的姑姑？公主让凤奴去杀孤念殇？
    焱荀天抿了抿唇，没有表态，杀人的事情，他不太想帮忙，偷人的事情，他倒是需要蓝凤奴帮忙。
    “丫头，你帮焱叔叔把那孩子偷出来怎么样？”
    蓝凤奴眼珠转了一下，开口道：“可以啊，不过焱叔叔是不是也给我点好处？”
    焱荀天没有多想：“你要什么毒药？还是要丹药？”他是五行火，擅长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蓝凤奴一脸严肃的说道：“焱叔叔，我想要圣丹的配方。”
    焱荀天愣住了，随后就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吼：“你想离开宫主？”
    蓝凤奴叹口气继续说道：“焱叔叔，我记得师傅说过，当年是你和陆叔叔把我捡回来的，我敬重你们，也敬重师傅，可是师傅如今说要娶我，我一直视他为父，如何能谈嫁娶？焱叔叔，不是我想离开，是我不得不离开，你能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