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借口。”姜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然后拿出了那块猫眼石,浅蓝色的猫眼石映着从医院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莹润而美丽,“你来找我,不需要借口。”
你来,她就在。
“……”花眠抬起头看她,黑发少女安静的眸光下,似乎有千千万万的复杂,随后又归于平静,她把猫眼石攥紧在了手心,声音轻轻的,“很漂亮的石头,我……很喜欢。”
花眠弯起了唇角,“嗯。”
“如果想来找我……不必犹豫。”姜白攥着石头,掌心温润,她的声音轻的像风,“只要我在,你就能来。”
——只要我在,你就能来。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听到了这个黑发女孩安静而笃定的承诺,花眠竟在开心之余,又觉万千委屈在心口,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都说出来,然后听她的心上人,一句一句的抚平她的心伤,哪怕一句“你别难过”,她都会开心到颤抖。
——她好想告诉阿白,她是妖怪。
——好想告诉她,她是树妖,她是花眠,她是爱阿白爱到失魂落魄,身死魂消,也在所不惜的妖魔。
——可是她不能。
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保证不会吓到姜白。
就算不被吓到,她没有办法保证,姜白会接受她抢占别人的身体,这种受人谴责的做法。
她一点,也没有办法保证。
所以,她只能这样,占着别人的躯体,听着爱人喊着别人的名字,宛若一个小偷,享受着爱人对别人的宠爱。
又委屈,又快乐,又痛苦,又幸福。
花眠只觉眼角微微酸涩,恍惚明白,这是人类的,想要哭泣的感觉。
听说,人类在悲伤和难过的时候,就会哭。
开心到极致的时候,会哭。
悲喜交加的时候,也会哭。
……是了,她开心到了极致,又难过到了极致。
所以,有点想哭。
“阿白。”少女唤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姜白听出了女孩的哭腔,顿时一怔,“你……”
随后是微微的,说不上来的心疼,“怎么哭了。”
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姜白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阿白。”花眠不听,只是喊她,姜白无奈,点头,“我在。”
以为花眠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谁知道一开口——
“我可爱,还,还是那猫可爱?”
姜白:“……”=a=
= = = ==
雪停了。
温暖的阳光驱散阴霾。
白猫在出租屋房顶,居高临下,出租屋上隐约有几个小小的,像梅花一样的猫爪子,看上去格外可爱。
它坐在房顶上,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出租屋前方的拐角,脊背挺的直直的,一身漂亮的白色毛发在阳光下柔软乖顺,脖子上的杏仁像小学生的小红花一样戴的正正的。
嗯……对,它刚刚偷偷对着镜子照过了,这样子是最好看的。
有着好闻香味的那个人给她穿杏仁的绳子是红色的,嗯,很好看。
要,要是那个人再来,它,它不是那么脏兮兮的样子了,她……应该,应该就能把自己带走了吧?
杏仁想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围着暗红色围巾的女人。
依稀记得冰蓝色的冷厉的刀刃划过耳朵的刺痛,但那熟悉的味道和身影,让那刺痛一瞬间变成了泡影。
十几年,它孤独的踏过了漫长的征程,遇到了很多人,有给它食物的好人,也有虐待它的坏人,但那些记忆于它不过过眼云烟,有恩于它的好人,如果记得,它会想着回报,如果忘记,那就继续往前,虐待它的坏人,如果记得,它会想着报复,如果忘记了,那就一笑而过。
它不怕疼,也可以忍受饥饿,它只怕永远找不到那个一直追寻的那个人。
它只怕……怕再也,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现在,它好像找到了。
那么,无论对方的除魔刃多么可怕,无论对方的表情多么冷漠尖锐,但……它,找到了不是么?
即使那个人如果想要杀了它,它也甘愿死在她的刀下。
无怨无悔。
可是那个人没有杀它,也没有带走它,而且,好像还嫌弃它。
……是,是了,它脏兮兮的,没有人会喜欢的,它要把自己弄的干净一点,又干净又漂亮又好看,这样,这样那个人就会喜欢了,就可以把自己带走了。
白猫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等。
一直夸白猫可爱又乖的姜白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这厢养的不是猫,是个小白眼狼。
“喵~”
天色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