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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凑合
    江洵被记过了,原因是殴打嫌犯。
    在抓捕过程中,嫌犯已然落网,并无还手之力。江洵作为刑侦队队长当街公然殴打的行为,予以行政记过处分一次;但念在其抓捕有功,功过相抵的份上,可以继续留任,到手的功勋飞了不说,还差点停职审查。
    江洵倒是敢作敢当,勇于承认错误。为此刘局把这个头疼的外甥单独拎到办公室,里里外外给他上了一堂政治课。
    被摧残了半天的江队长耷拉着耳朵从局长办公室退了出来。
    苏主任安慰他:“洵啊,别难过,功勋会有的。”
    翁专家嘲讽他:“江队,自由光还是比不上bmw啊。”
    江队长:“你俩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一人插一刀。”
    苏、翁:“在所不辞。”
    江洵:“哥屋恩。”
    那具拼接的尸体,经法医队的勘验,对比陆晚晴的dna确实是属于她的。但头颅已经差不多白骨化,王兰芝已去世半年,无法再做验证。
    不过根据翁达晞的推测,是她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司彬被抓回来那天,江洵连伤口都没给他处理就迫不及待的提审了一次,但那小子死咬着不开口。自抓捕归案后,没在放出一个屁来。
    江洵没想到对方骨头这么硬,只能先把他关了起来。
    司彬被关在了刑警支队临时辟出的房间,在没有认罪伏法前还不能移交看守所。在这期间,警方不仅要确保他的人生安全,还必须在羁押时间之内顺利拿到口供,才能交由检察院做最后的审判。
    走廊里24小时轮班制的巡逻警,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道门,以防止里面的犯人突生事变。
    司彬呆呆的坐在行军床上,脸上的青紫血痂遍布在五官上,令他看起来有些恐怖狰狞。他的眸子卒着寒光,盯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像个被诅咒过的巫师。摄像头就悬挂在他头顶,不时亮起的红点提示着背后有人在全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翁达晞肩臂放松,看着监控里传来的画面,与司彬隔着屏幕遥遥对视。
    倏然,他笑了。
    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拉扯出刻刀般的冷笑,眼里充斥着见到猎物后的兴奋,似他又不似他。
    站他身旁的苏源邑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看到这一幕,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指尖带着比空气中还低的冷意,直入骨髓。
    半饷,他收回了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要提审他吗?”
    “当然,”翁达晞微侧头:“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苏源邑目光微沉与他对视,:“阿晞,你到底怎么了?”自从见到那具拼接的腐尸后,他觉得翁达晞像变了个人一样,让他很担忧。
    翁达晞收回视线,看向监控画面。
    经过长达两分钟的沉默后,他才再次开口:“我在与他对弈,当我站到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时候,难免会发生共情,这将会非常危险。”
    从来淡定如斯,掌握全局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
    苏源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多了抹心疼,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翁达晞需要安慰。
    “我能为你做什么?”
    翁达晞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片刻后朝他微微一笑,难得的撒娇道:“我困了。”
    苏源邑拉起他的手,回以温柔:“那我们回家。”
    他们回了山水城,苏源邑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家,不让他再回隔壁,免得受到翁旭的打扰和摧残。
    翁达晞确实是困了,几天的劳心伤神让他不再纠结睡哪的问题,只要有张床就足够了。
    两个大男人面对着冷锅冷灶又泛起了纠结,这没有阿姨的日子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苏源邑揽下了做晚饭的“重任”。
    翁达晞:“好极了,加油。”说完,一手捞起茶几上的薯片,刺啦一声撕开了。
    什么不能吃垃圾食品这种鬼话,连小孩子都哄不住,何况是他。早就对苏主任的忠言逆耳,左耳朵进右耳朵了。
    苏源邑默默把桌上的零食全部收了起来,打算跟他抗争到底。
    半个小时后,苏源邑就做出了简单的三菜一汤,色香俱佳,味还没尝!
    翁达晞洗了手坐过来,看了眼桌上的菜,由衷道:“居家优质男苏源邑,以后你老婆肯定会很幸福。”
    苏源邑撑着餐桌,坏笑问他:“那你幸福吗?”
    “我姓翁。”
    “这样啊,那我再努努力。”争取以后让你冠夫姓。
    翁达晞已经开动了,没听清他后半句的自言自语。
    翁达晞胃口很好的吃了一碗饭,满足道:“你还挺会做饭,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苏源邑想说以前你又不在,我想给你做那你也得吃的着啊。他不要脸的说:“为了给你做顿饭,苦练十余载,你吃饱了吗?”
    翁达晞托着腮懒洋洋道:“吃饱了。”
    “那你能再喝碗汤否?在吃饱的基础上加个撑。”
    说完,不等对方拒绝,强制性的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鱼汤,端到他鼻尖。
    翁达晞其实已经吃的很饱了,但碍于对方一片良苦用心他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干了那碗纯白鲜嫩的鱼汤。
    苏源邑隔着餐桌摸了摸他的头,宠溺道:“真乖。”
    翁达晞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说:“我今晚睡哪啊?”
    他以为今天又是“看眼缘”,谁知苏源邑不按剧本来。
    “你睡主卧,上楼右拐第一间。”
    翁达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挑眉:“我睡主卧,你睡哪?”他一个客人,每次跟主人抢房间,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苏源邑撇开视线,不自然道:“我还能睡地板吗。”催他:“快去休息,刚谁闹着困的。”
    翁达晞听话的上楼了。留下苏主任独自在楼下发呆,天知道,刚才差点他就露陷了。
    谁能想到,堂堂苏主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一间房能睡人,其余房间都被他封存着。如果让翁达晞知道了,依照他的尿性肯定就睡翁家去了。
    这怎么能行!
    等苏源邑上楼的时候,翁达晞已经睡着了。豪华的大床上他只占了小小一个地方,被子微微隆起,连有人进来都没能吵醒他。
    房间里亮着睡眠灯,照在他熟睡的侧颜上,像个粉雕玉镯的瓷娃娃。
    苏源邑也洗了澡,往另外一边一躺,开始装睡。为了不吵醒他,苏源邑把睡眠灯关了。
    黑暗中,他可以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被窝的另一头传来暖暖的热气,夹杂着对方的体香直钻入鼻中。他侧过身,枕着胳膊看着他,心中是甜蜜的满足,这是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动,哪怕只靠近对方一点点,兜头的幸福感都能把他淹没。
    可能是真的累了,没多久两人都进入了梦想。
    半夜,苏源邑是被异响惊醒的,他快速开了睡眠灯,循着声源找去。
    翁达晞侧着身子,眉间尽是痛苦的神色,额上的冷汗随着无意识的晃动,流进修长的脖颈里。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不要,不要啊~”
    陷入在深深的噩梦中,无法醒来。
    苏源邑急忙去拍他,想把他叫醒:“醒醒,做噩梦了吗?”
    翁达晞没醒细密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汗。苏源邑微怔,温柔的帮他拭去,继续唤他:阿晞,那都是梦。”
    他把翁达晞的上半身抱进了怀里,像哄孩子似得的轻抚他,希望他能好过一点。
    翁达晞渐渐平息下来,敏锐的睁眼。然后,四目相对。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翁达晞惊的一蹦三尺高,远远的躲到了床尾。
    苏源邑好笑,提醒他:“这是我家,你睡的也是我的床。”
    翁达晞疑惑的看了眼房间,说:“我梦游来你房间了?”
    苏源邑忍着笑,欠揍道:“那个,其实我家只有这一间房。所以,我们俩今晚就凑合一下吧。”
    又是凑合,翁达晞要打人了。
    “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的,下次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苏源邑司马昭之心被揭穿,也不恼:“你小时候不也跟我睡过吗,何必这么小气,小邑哥哥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翁达晞也觉得没什么,他又不是女人,没什么还扭捏的。听他说小邑哥哥,还笑了声,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他又爬了回来,打着哈欠道:“那我们快睡吧,小邑哥哥。”
    苏源邑刚还镇定自若的君子风范瞬间被狗吃了,一脸火气的问他:“你刚叫我什么?”
    翁达晞已经躺了下来,苏源邑就这俯身的姿势问他,他半眯着眼,困顿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小邑哥哥。”
    殊不知,他这懒散如猫咪的模样,全落进了蠢蠢欲动的男人眼里。
    苏源邑大概把生平所有的克制都用在了此时,身上的火焰被对方撩的快要烧着了。他盯着那张慵懒的俊脸,小心翼翼的用食指蹭了蹭。
    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阿晞,你真好看。”我是这么的喜欢你,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可身下的人已经又睡着了,屏蔽了所有炽热的目光和爱意,沉浸在无梦他乡。
    第2天,睡饱了的翁达晞精神抖擞,从楼上下来。
    苏源邑正往餐桌上摆早饭,看到他眼前一亮:“快下来吃饭。”
    “你起这么早。”翁达晞把刘海吹向一侧,端起牛奶问他:“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不冷清吗?”
    他的原意是想问你怎么不搬回山下那栋公寓里,好歹方便。
    落到苏源邑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他自作多情的开始加戏:“冷清,这不你来了吗?以后这里也是你家了。”
    很明显是邀请他的意思了。
    翁达晞咬了一口三明治,只道:“我住隔壁挺好,没想搬家。”
    “没让你搬家,偶尔过来陪陪我就好。”
    苏源邑一幅孤寡老人的可怜样,漆黑的眸子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翁达晞觉得他像个路边的流浪狗,等着主人的爱抚和领养,不禁心肠一软,答应了下来。
    “好,我尽量。”
    苏源邑瞳孔里闪过一抹精光,好像终于摸到什么窍门一般,标准的八颗牙齿缓缓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