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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
    “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姐姐是他杀?”苏源邑寸步不放,盯着他的眼睛道:“现场的目击证人都说是她自己跳下来的,法医的鉴定结果也显示没有他杀痕迹,就凭你一句话?”
    他的话有力又有据,虽然语气平和,连起来却成了一把机/关枪,突突的扫/射着男孩脆弱的神经。
    云念海魔怔一般,疯狂摇着头说:“不是的,我姐她不会自杀的,请你们相信我。”
    他觉得,警方拖着迟迟不判刑,就是为了给凶手争取时间,最后以自杀的理由搪塞家属,让行凶者逍遥法外。他一心为了找出真相,才会潜入这虎狼之地,成为别人挑挑拣拣的“货物”。他们从小地方挣扎到大城市,犹如海中的扁舟,一个小小的风浪就能把他们掀翻。
    没钱没势,谁又能帮他?
    自古穷斗不过富,但云念海偏偏不信这个命。哪怕堵上自己的将来,他也要求得一个真相。
    苏源邑好歹比他虚长了两个手的年纪,沉稳的说道:“孩子,我知道真相往往不能让受害人家属所接受。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感情就能下定义的。”他定定的说:“万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
    没有证据,说什么也是白搭。
    云念海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正在找。”
    云念海既然能冒着这么大危险潜入60层,想必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苏源邑不敢告诉他,你的姐姐还牵涉了另一起杀人案,事情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最终没忍住,叹息了一声,才说:“唐郁的案子自有警方去查,你一个小孩不该来这种地方。”
    光他看到的就有聚众吸/毒、情/色交易,冰山一角只露端倪,就足够让人惊心动魄的了。一个大学生混迹在这种地方,简直是不像话。
    云念海撇开头,似是不屑他的忠告。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处在叛逆期将过不过的时间段。好容易熬过了高中的桀骜,迎来了大学的放纵,以为自己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往往做出的决定是冲着头脑发热的中二,不顾前面的深渊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就纵身一跃。
    苏源邑靠近他一步,吓唬他:“如果我今天是个嫖/客,你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以身犯险,有没有考虑过你的父母?”
    云念海被他教训的往后退了退,底气不是很足的说:“不会,今天纯属是个意外。”他来了有半个月了,从来没被选中过,只有今天这一次,还遇上个警察。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必须尽快离开这。否则,我就去告诉你的老师,大一计算机系的是吧?”苏源邑恶狠狠的说,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到学校去揭发他。
    云念海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查到了,立马急了,“别,警察大哥,我找到证据就走。求你别告诉学校......”
    坐观星月台的翁达晞:“苏老师好手段。”
    苏源邑对着空气说了句:“不听话的孩子,都欠收拾。对吗,宝宝?”最后一句说的暧昧又轻柔。
    翁达晞:“.......”我什么都没听到。
    无端又吃了个瓜的李湛,眼观鼻鼻观心,看他俩隔着设备还能打情骂俏,一对狗男男。
    云念海以为在说他,呆呆的“啊”了声。
    苏源邑没管他,只道:“带我去六个六。
    六个六是整个60层最豪华的包厢,里面涵盖影音厅、健身房、ktv、桑拿房等六大娱乐版块,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服务”。能定这个包厢的客人,身价都是非富即贵的。
    金漆的雕花门,明朝的哥窑瓷具,古典的高山流水,还有名贵的大红袍氤氲的泛着茶香。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典雅、高贵,身处这名贵的禅宗之地,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茶室里对桌而坐两个男人,均是静默不语。穿着旗袍,玲珑别致的服务员给客人蓄满茶后,悄悄退了下去。
    赵毅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个信封,双手托交给了对面的男人,说:“上次差点坏事,多亏了张老。这是上面领导让我带给他的,一点小心意。”
    对面的男人稳坐不动,镜片后的眼神像条毒蛇,轻轻剐着张毅。
    赵毅继续维持着托交的姿势没收回,后背已经起了薄薄一层汗渍。
    良久,男人伸出两指,灵巧的夹走了白色信封,悠悠开口道:“张老也有话托我带给你,让你们近期赶紧挪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刑侦队的人虽然撤走,但案子还没了结,大家都不可掉以轻心。”
    “是,是。多谢提醒,我们一定小心。”
    “幸亏上次发现及时,把监控记录都删了干净。否则,李队长一人要拿走两个功勋了。”
    赵毅心有余悸道:“那个跳楼的女子不足为惧,死就死了,但那个女明星.....”
    “怕什么,死人怎么能开口说话。”
    “可她,好歹是公众人物。”
    赵毅给男人的杯中又蓄满茶,男人转了个话题:“听说,来了位颇有能力的心理学专家,就是负责本次案子的。”他低低笑了声,语气中染上嘲讽之意,“我看也不过如此,乳臭未干的小毛贼,能成多大事,不过是上面派来装装样子的罢了。”
    “翁达晞?”赵毅试探道。
    “嗯...”男人拖长了音,说:“翁格的养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一个养子比亲生儿子还精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呢。”
    赵毅盯着茶杯中的清汤没接话,茶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翁氏近年来在华城独占鳌头,势力不可小觑。翁旭牵扯进命案中,也没能给他们伤到根本。想来,翁格后面是有靠山。”
    男人撵着指尖的茶叶沫,淡淡说道:“你们能查出他后面的势力是谁吗?”
    赵毅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尚未查到,只听闻翁家的养子跟苏家走的很近,会不会是,苏家?”
    “哪个苏家?”
    “苏奕制药。”
    雕花门后,一个以假乱真的针孔摄像头被当成了花朵装饰静静黏附其上,两人的交谈一字不漏的全传进了设备中,戴着眼镜的男人也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十分钟之前,云念海带着苏源邑混进了六个六。
    苏源邑喝水不忘挑水人,恩将仇报的一脚把挑水人踹回了刚才的包厢里,让他不准再出来。
    苏主任大摇大摆的逛了一圈才找到狐狸,然后花重金收买了其中一个泡茶女,让她把针孔摄像头放在门后,安排好这一切,他回了自己的包厢,静静等待传唤。
    李湛已经认出了那个男人是谁,他万万没想到市局的内鬼竟然会是“张副局长”。还有他们话里的内容,短短几句交谈,把华城一池春水搅的波涛骇浪。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翁达晞,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那张脸肯定臭的不能再臭了。
    结果,对面的人只轻轻笑了声,说了句——
    “有趣。”
    受刺激了?
    李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出于同胞爱的关心道:“翁教授,你还好吧?”
    翁达晞竖起一指,示意他别说话。
    果然,戴眼镜的男人又开了口道:“苏奕动不得,他的根系太庞大,已经深入政委内部,不是你我能对付的了的。”
    赵毅又从包里掏出份资料,递给了他,说:“这是美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不知道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是啊,那华城,就要变天了。
    ***
    从60层下来,苏源邑身后坠着个小屁虫,埋头一路走,也不看前面。
    苏源邑刚停下,他就一头撞了上来。
    “云念海,你刚跟我说你能修复后台删除的监控数据?”苏源邑拿手顶着他的头,不至于让他撞上自己。
    云念海把头从他手中剥离出来,道:“能,给我台电脑,链接终端服务器就可以。想要找到我姐姐的死亡真相,就差那个了对吗?”
    苏源邑扫他一眼,发愁该怎么处理他。把他送回学校吧,太晚了,住酒店吧,不安全。
    他含含糊糊道:“嗯,你明天有课吗?”
    “没有,明天周六。”
    “那正好,今晚跟我回家吧。”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翁达晞跨上酒店门口的台阶,朝他们走来。刚才那句话,就是出自他之口。
    李湛带着大部队去跟踪狐狸的老巢了,翁达晞留了下来,等苏源邑一道回去。
    云念海望着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指着自己不确定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翁达晞已到跟前,朝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翁达晞,是专门负责你姐姐案子的人。有些细节,需要找你确认一下。”
    然后,云里雾里的云念海,就被绑到了山水城——翁家。
    翁达晞让佣人先带他去休息,并告诉他,周末会带他去一趟波特曼酒店。云念海知道要去干嘛,带着不安去了客房。
    这一晚堪称玄幻,他都遇上了些什么人?
    不过,能查出姐姐的死亡真相,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云念海长这么大,从来没睡过这么豪华的房间。连床头柜的水晶灯都透着奢华之气,他不敢随意乱碰,带着份小心翼翼进入了梦乡。
    翁达晞好容易回了趟翁家,原本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没想到还是被苏源邑拽走了。
    他仰天长叹,想住一次娘家怎么这么难啊......
    苏源邑敲了敲浴室门,隔着门板朝里面的人喊道:“阿晞,睡着了吗?”
    进去大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在浴缸里睡着了吧?
    里面的人轻轻应了声,听的出鼻音很重。
    很快,浴室门就打开了,翁达晞披着浴袍踏了出来,周身的水汽裹着他,空气中带着沐浴露的残香。
    苏源邑照例拿着速干巾帮他擦头发,柔软的发丝握在手中,像飘动的轻纱。苏源邑不由想到那个豪华包厢里的布置,低头说:“等这个案子破了,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吗?”
    每次他们说要出去散心,都会被各种原因绊住脚,直到最后的.......泡汤。
    翁达晞没有回答,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苏源邑。”他低低叫了声。
    “嗯?”
    那人又不说话了。
    苏源邑从回来起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把他身体扳了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翁达晞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他脖子,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些许热气。他的手脚冰凉,心里也热乎不起来,如同被囚禁在南极荒岛上的罪民,永远等不到升起的太阳。
    苏源邑拉开他,摸着他的手直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凉?刚洗的冷水澡吗?”
    他扯开被子,把他从头到脚裹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我向你保证。
    翁达晞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晚上他做起了噩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陷入那场梦里了,白杨全身是血的朝他爬了过来,让他快点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后的男人追了上来,翁达晞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疯一样的喊了出来——
    “不要。”
    冷汗顺着额头滚进他嘴角,他被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不怕不怕,那都是梦,不是真的。”苏源邑帮他擦干净汗,轻轻哄着他躺下。
    黑暗中,翁达晞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他搂着苏源邑的腰,突然在他耳边轻轻问:“你今天生气了是吗?”
    “没有,怎么会这么问?”苏源邑安抚的亲了亲他额头。
    “因为我把你推出去了,让你选择了云念海。”
    原来你也知道,终于良心发现了,不容易。
    翁达晞睁着两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凑近他:“我....可以亲你吗?”
    他难得的主动取悦了他,不过苏源邑还是拒绝了。
    这让翁达晞不知所措。
    这个人爱他爱的如此谨小慎微,连亲吻他都要带着理智和克制。所谓的撒泼无理都止于表面,连真正惹他生气都不敢,更别说吃醋耍赖了。
    苏源邑没有一点睡意,他磁性的嗓音穿过胸膛,像擂鼓敲击在翁达晞心上。
    “翁达晞,我是不是怎么样都捂不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