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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间的争执
    更何况,从一进门,宣绿华就已经察觉到公主对皇上的那份倨傲,整个宴会,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连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而太后居然也没有说什么,摆明了是袒护盛华公主,而皇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宣绿华却能感觉到,皇上此刻心里定然不好受。
    竹香虽然已经换了衣裳,回到了宣绿华的身后,可依旧沉浸在方才一曲动四方的兴奋之中,作为一个宫女,她从来都没像今日这般,得到众多身份显赫之人的赞叹,心里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宴罢,宣绿华喝得已经不少了,只觉得心突突得跳。
    盛华公主喝得更多,两个男子搀扶着她,她才勉强站着,眼看着太后、皇上、皇后起身,准备回宫,盛华公主突然笑着说道:“你们走了,朕就不送你们了!”
    众人顿时呆住了,宣绿华听得心惊肉跳,天底下,除了皇上以外,还有谁敢自称“朕”?盛华公主喝多了,居然胡言乱语起来。
    显然,皇上也听到了,停住了脚步,太后扭头,淡然地看着皇上,皇上忽地笑了:“皇姐真是喝多了,她若是个男儿身,定然是个醉卧沙场的盖世英雄。”
    太后也笑了:“罢了,由她去吧!”
    皇上和太后之间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宣绿华却能从皇上那片刻的停顿之中,感受到他心里的波动。她越发有点厌烦这场寿宴,早知道推辞身子不好,不去了呢。
    回到承香台,已是傍晚,宣绿华连晚膳也不想吃,只坐在窗前发呆,心情烦躁。她是为皇上而鸣不平,眼看着盛华公主如此僭越,太后居然不管,群臣也不敢说什么,想必此刻皇上心里应该是憋屈坏了。
    云燕一看宣绿华心绪不佳,做事便格外小心,轻手轻脚,无事绝不来烦宣绿华。但是竹香还沉浸在今日一舞惊四座的喜悦之中,走路带风,行动间都哼着小曲儿,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云燕怕竹香这么兴冲冲的样子,待会冲撞了宣绿华,便好意提醒:“竹香,才人今日心情不好,咱们都小心些!”
    竹香正是兴头上,被云燕这么一盆冷水泼过来,扫了兴致,立刻就不高兴了:“我怎么就不小心了?”
    云燕气道:“你瞧瞧你打扮得,这么出挑,出去了定然要被人说的!还有,你没看见才人一直坐在窗边,晚膳都不想吃,闷闷不乐的,你还这么哼着小曲,你说你是不是没眼色?”
    竹香被说得快要气哭了:“你说谁没眼色了?我穿个新衣服也要被你说,哼个小曲也要被你说,大家都是奴婢,你凭什么说我?你什么时候熬成了主子,再跟我说!”
    云燕道:“我是跟你说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我好心提醒,你还主子奴才得说了一通难听话!”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越吵声音越大,雪兰闻讯赶来,想劝架却又无从劝起,只能慌里慌张地看着他们二人。
    宣绿华在窗下本就心烦意乱,酒意又未消,如今再听到两个宫女得争吵声,真是心头火气,便从窗口伸出头,斥道:“你们安静些,是高兴了一天,都闲得慌吗?吵吵什么,就显得你们嗓门大是吗?”
    云燕和竹香顿时闭嘴了。
    “哪凉快哪给我歇着去,别在我面前晃悠!”宣绿华又斥道。
    两个宫女立时散了。
    云燕倒没觉得什么,她跟着宣绿华时间久了,二人有时讲话都是没轻没重,没大没小,不分彼此,此刻宣绿华的气话,云燕听过了也就听过了,待会儿还是老样子。
    可是竹香却不这么想。她仔细一回想今日之情景,原本好好的,就是从自己在宴席中跳舞之后,宣才人的态度似乎就变得闷闷不乐。听宣才人刚才那些话,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说自己显摆。这分明是嫌弃自己啊!
    而云燕说的那些话,尤其扎心。什么“没眼色”,“宫里的规矩”,这不就是说自己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盖过了数位嫔妃,当然也包括宣才人吗?
    云燕是什么人,是宣才人的心腹宫女,关系比自己和才人更亲近,许多机密的事,宣才人都是找云燕做的,云燕说的话,会不会就是宣才人授意的呢?
    竹香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大通,越想越觉得,云燕是在代宣绿华教训自己,就是因为今日自己打扮得太好看,风头太盛,她嫉妒自己。
    其实,竹香心里一直有些想法,她觉得自己生得好,又聪明,决不甘心只做个婢女。大虞历代后宫里,从伶人、宫女一跃而成妃嫔的,大有人在,别人使得,为什么她就不行?
    所以,她总是想在皇上面前打扮得俏丽些,做事机灵些,以博得皇上的注意,可惜,皇上的心思都在宣绿华的身上,根本没关注她的这些小心思,这让竹香颇为失落。
    天遂人愿,今日盛华公主的寿宴上,竹香一舞惊人,她看到了众多达官显贵眼中的惊艳,也看到了皇上眼里的欣赏,所以格外高兴。再加上贵妃的那一番话,越发把竹香心里的活泛劲儿给勾了起来。
    可是这个兴奋劲儿,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云燕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竹香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一声不吭,同住的小宫女也不敢叨扰她,独留她暗自垂泪。
    宣绿华一直在窗前坐到了掌灯时分,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皇上过来了,宣绿华赶紧让人准备了清爽的蜜桃冰饮,给皇上爽爽口。
    皇上今日喝了许多酒,直到此刻,身上还有些酒味,两人也没多说话,面对面,在窗下坐着。身边一盏黄豆大小的烛火照得周身昏黄,窗外,是承香台院内的斑驳树影,皇上偶尔动一动玻璃碗中的蜜桃冰饮,并有清脆的叮当声响起。
    宣绿华看着灯下皇上的脸,有点出神。
    皇上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朕?你不认得朕了吗?”
    宣绿华突然问:“皇上,你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