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公的原意是安慰宣绿华和云燕,谁知,他们更担心了。静安宫里的冬天这么冷吗?并且那些蛇虫鼠蚁过了惊蛰又出来了?
天哪,这日子怎么过啊!
白兰说道:“莫慌,咱们静安宫里没什么吃的,老鼠都是从外面进来的,他们只是来睡觉,不咬人,我在这里住了这些年,被老鼠爬那是常事,从来没被咬过!”
宣绿华和云燕害怕到了极点,反而笑了起来,是苦笑。
罢了,这是冷宫,不是外面,忍忍吧,顶多把房间的洞堵上,门关紧点,睡觉时把头埋起来。不然呢,他们二人也无处可躲啊。
这日午后,阳光明媚,宣绿华和云燕正在静安宫的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与白兰聊天,汪公公突然来了,说是外面有人找,三人好奇,便来到了门口。
大门的小窗打开了,一个男子出现在窗口,宣绿华顿时呆住了,这不是林长峰吗?
白兰也看着林长峰,一脸诧异,还凑到了窗口,仔细打量着他。
林长峰向宣绿华笑笑:“给宣才人请安!”
宣绿华赶紧说道:“林侍卫不必多礼,我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才人了,你叫我名字即可。”
林长峰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怎么好呢?就算再静安宫里,才人依旧是才人,就如同外面还是把宣才人你当成才人一样。”
宣绿华一听这话,便觉得其中大有深意,便瞧了瞧云燕。
云燕会意,一转头,发现白兰居然还在盯着林长峰看,便拉住白兰说道:“白兰尚宫,咱们走吧,你帮我瞧瞧那个过冬的衣裳怎么缝吧。”
白兰还有点不想走,汪公公倒是很识相,说了句“你们说话,我先忙别的去了”,便进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关上门,不出来了。
白兰也不好赖在这里,只能跟着云燕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林长峰一眼。
眼看周围没人了,宣绿华急忙问道:“林侍卫,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是他们有消息了吗?”宣绿华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宣子君和郑文。
林长峰说道:“暂时没有消息,不过,对头那里,也没有找到他们,所以,你倒是不用太担心。我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宣绿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另外的事?看林长峰那个表情,便知定然不是好事,到底是谁又出事了?难道是父母?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从心中闪过,宣绿华已经想到了各种可怕的事。
还好,她猜对了一半,宣家夫妇的确出事了,但安然无恙。
就在两天前,晚饭之后,宣家夫妇掌了灯,宣夫人在灯下做针线活,宣老爷则处理一些公务,屋外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嬉闹声,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孩子们似乎散了,还有人哭着。
宣家夫妇听那哭声不对,便连油灯也没吹熄,二人都跑了出去,眼看着孩子们四处奔逃,宣老爷逮住一个孩子,一问,才知道有个孩子落水了,其他孩子唯恐被父母责罚,便都吓跑了。
宣老爷吓坏了,他们的屋子靠着一条河,秋夜正值涨水,水流颇急,他赶紧到了河边,落水处并没有人,夫妇二人便和那个孩子一起,沿着水流往下找,终于在一个树杈边看到了落水的幼童。
那幼童略略识些水性,在急流之中挣扎,已经支撑不住了,幸好被那树杈挂了一下,算是有了喘息之机。
宣老爷见状,赶紧翻下河道去救人,谁知那孩子没坚持住,被水流冲走了,转眼已经在几步之外了。宣老爷顾不得许多,连衣裳都没脱,直接跳下了水。
就这样,宣老爷在急流之中,一路向下游,过了好久,才追上了那个孩子。孩子在水中惊惧交加,骤然有人靠近,立刻就像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了宣老爷。一老一小被激流裹挟,漂了好久。
宣夫人和另一个孩子在岸上一路追着,喊着,也不知都跑出多远了,河水里的宣老爷总算找到了机会,靠近了岸边,抓住了芦苇,二人这才算是逃出生天。
宣老爷拖着孩子上了岸,宣夫人赶紧凑过来,按住孩子的胸口,将水压出来。许久,孩子一声咳嗽,终于醒了过来。
四人慢慢往回走,突然,前方似有火光冒出,伴着滚滚浓烟,还有人大喊着救火,一片嘈杂。宣老爷和宣夫人是个热心肠,赶紧加快脚步,赶了上去,想要帮着救火。
可是,越往前走,夫妇二人就越觉得不对劲,那个起火的地方,怎么离自己家那么近啊!二人渐渐心惊起来,越发跑得快了。
及至大火前,他们真是惊得肝胆俱裂,着火的正是自己家,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出个门,就被大火吞没了。
宣家夫妇赶紧和邻居们一起救火,可哪里还能救得了啊,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烧成了灰烬。所幸邻居家与他们都隔得有些距离,火势这才没有蔓延。
火熄了,家也没了,只剩下一片废墟。这时,街坊邻居们凑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这么一说,人们才发现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人瞧见起火之前,似乎有人瞧瞧地进了宣家,好像堆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又出来。还有人看见在失火之前,有人带着桐油和箭之类的东西在附近晃悠,而现场的确也发现了烧毁的箭头,至于火被扑灭之后,那股桐油燃烧的气味久久不散。
这么看来,是有人故意纵火,并且还特意把宣家的大门堵住,好让他们逃都逃不出来,这摆明是要烧死宣家夫妇啊。
幸亏宣家夫妇为了救那个落水的孩子,而离开了家,又跑得很远,否则,只怕他们二人现在就是火场中的两具焦尸吧。
可是,现在纵火者早就逃之夭夭,现场虽有纵火的证据,但官府来了,一时间也没有多少头绪。此事,只能拖着,都不知哪一日才能抓到真凶。
宣家失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内省,宫里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虽然没人敢公开议论,但所有人都在怀疑此事乃是薛家所为。
可不是嘛,除了薛贵嫔,还能有谁如此迫不急待地想要害死宣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