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搞不清楚对手是谁,皇上就越有一种被愚弄的屈辱感。原来,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皇帝,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任意耍弄的傀儡和蠢货。
皇上愤怒,却又惊惧。身边有这样一个对手,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并且还躲在暗处,这让皇上怎么能安心呢?
虽然朝中和宫中的人,皆闭口不谈松鹤卫里的这桩丑闻,可这事却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皇上本来今日要召薛贵嫔前来乾元宫的,可是一想到薛将军军权在握,说不定松鹤卫的事,他薛家也脱不了干系,皇上就起了忌惮之心,立刻就将薛贵嫔从心里头去除了。
最终,皇上看来看去,这后宫里,还真是没什么人了,只有冯才人了。
冯才人来的时候,皇上正在书案前看书。冯才人一到,皇上在灯下,看着冯才人,笑道:“你刚进来,朕看不真切,还以为薛贵嫔来了呢,朕还纳闷,没传召她,她怎么就来了?”
冯才人兴高采烈地过来,却被皇上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立刻就坏了。这几日,冯才人受宠,她在薛贵嫔那里,可没少受气,再加上沈宝林嘀嘀咕咕地在一旁说些不咸不淡的酸话,冯才人心里头对薛贵嫔的怨气是越来越大。
仗着皇上宠爱,冯才人娇嗔道:“皇上眼里只有贵嫔娘娘,臣妾卑微,又无才无德无貌,真是过来给皇上添堵呢!”
皇上笑了:“什么添堵,朕是夸你,与刚入宫时相比,你越发显得从容淡定,也生得更好了,有一宫主位的气度,朕觉得不错,所以才那么说。”
一宫主位?冯才人真是喜不自禁,这可是她做梦都想有的尊崇啊,那至少也是婕妤位份,毕竟陈贵人和宣才人那样的殊荣是不常有的,并且独住一宫,再也不用受薛贵嫔的气,真是畅快。
况且,选秀三年一次,距离上一次自己进宫,已经两年半多了,早则今年冬日,迟则明年春天,只怕就要再次选秀了,到那时,如果自己是一宫主位,手里头也就有了可以使唤的新人了,那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啊!
冯才人赶紧跪谢,皇上笑着将她扶起来。
“本来,朕想着封你做贵人,也像陈贵人那般独居一宫,可想想薛贵嫔只怕会舍不得你,这样吧,朕就先晋你为美人,等你有了孩子,立刻就封婕妤,搬出来独住,可好?”
冯才人刚刚被提起来的激动之情,立刻又被皇上这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算起来,从她进屋开始,喜喜悲悲,起起落落,已经几个来回了,冯才人那脆弱的心灵,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眼看着冯才人面色复杂,皇上说道:“那朕即刻就颁旨,至于薛贵嫔那里,以后你与她好好相处,但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皇后,也是使得的。”
冯才人虽然不甚满意,可是好歹晋封了,也算是喜事,更何况皇上补充的这句话,等于是让她在绫绮宫里和薛贵嫔平起平坐,也算是难得了。
这一夜,自然是冯美人侍寝,只是侍寝罢了,冯美人依旧去了偏殿。在皇上心里,还是不愿意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同床共枕到天亮,除了那个宣绿华。
次日一早,冯美人刚刚离了乾元宫,还没回到绫绮宫,她晋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尤其是她有事能直接奏报皇后,更让人啧啧称奇。
众人都卯着劲,要在早请安时,好好地看看冯才人和薛贵嫔这对好搭档是如何互相拆台的,对了,还要加上沈宝林那个无声无息的透明人。
果然,仙居宫里,众嫔妃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对着冯美人打趣了。
“冯才人今日打扮得很是鲜亮,真好看!”
“你错了,应该叫冯美人了,昨夜,皇上不是已经晋封美人了吗?这可不能叫错的!”
“对了,听说以后冯美人有事,直接可以找皇后娘娘啊,那薛贵嫔可就清闲了,省去了好些事情呢!”
“这等于是绫绮宫有两个主位了,可见绫绮宫有多得皇上的心啊!”
“主要还是薛贵嫔肯提携,冯美人又会服侍皇上,他们真是一对好姐妹啊!”
众人七嘴八舌,唯恐天下不乱。薛贵嫔气得脸色发青,冯美人一边心里美滋滋,一边却有点提心吊胆。
皇后眼看众人越说越不像话,便道:“贵嫔也好,美人也好,都是一家子姐妹,服侍皇上最要紧,不要生出什么分别心才好吗,更何况,薛贵嫔往日里对冯美人颇多照顾提携,二人心里应该都会记得的,你们不要乱说。”
皇后这话,更让薛贵嫔恼怒,可不是嘛,她自己觉得提携了冯美人,结果,这个贱人一晋封,就生出了外心,想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薛贵嫔怎么能忍?
薛贵嫔笑了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照顾提携不敢当,本宫也不敢照顾什么,更提携不动,以后,还是请皇后直接关照冯美人吧,只是别又照顾到静安宫里去了。”
皇后垂着眼睛,也不说话,更不生气,倒是冯美人按捺不住了。
“嫔妾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要多像贵嫔娘娘讨教学习,不敢有忘,只是什么静安宫不静安宫的,这话皇上忌讳,贵嫔娘娘还是少说些为妙。”
薛贵嫔一听这冯美人话,就觉得话里有话,还拿着皇上来压自己,这个冯美人,刚刚晋封,就翅膀硬了,想要跟自己硬抗了吗?
还没等薛贵嫔发怒,又有人朝着沈宝林来了。
“沈宝林,你也是冯美人一同进宫,容貌家世也都不差,你们同在绫绮宫,冯美人晋封了,你怎么今日还是宝林?”
“可不是嘛,依沈宝林的容色,封个美人,与冯美人平起平坐也是应该的,可惜了!”
听着众人的话,沈宝林心中焉能不知他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和冯美人吵一吵,他们好看热闹吗?就连薛贵嫔也瞧着沈宝林,希望她能有所表示。
沈宝林立刻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懦弱沉默的状态,低着头,不吭声,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