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医说道:“才人放心,谨怀公主已经知道了,高兴不已。她母子皆平安无事,好着呢。微臣去见她的时候,她让微臣带话,说觉得惭愧,不敢来静安宫探视,只能偷偷去了几次宣府,看望宣老爷和夫人,公主让才人耐心等待,说一定会有离开静安宫的时候呢。”
宣绿华当然能理解公主的处境,她艰难地在太后威势之下求生存,能够去看自己的父母,就已经很冒险了。
“那我父母也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他们一切如常,就好像没这事一样,宣老爷和夫人真是能忍啊!”文太医叹道,“不过,我们这边得到了宣公子的消息,薛贵嫔那里,自然也是知道的,听说薛家前面派出的杀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如今,他们又派出了一批人。”
“死了?谁能出手杀死他们呢?”宣绿华无比惊诧,难道,在这件事中,除了他们和薛家斗,还有神秘的另一方?是固特国可汗吗?
“所以,固特国之事,异常复杂,恐怕有许多人,在暗中卷入,微臣相信,我们绝非孤军奋战。不过,谁也不知道另外那一方是敌是友,如今之计,必须加快行动了。”文太医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就要提醒皇上,回忆一下往事了,这样,将来哥哥回来,我们骤然出手,才不致于太过突兀。”宣绿华盘算着。
文太医看着宣绿华,只觉得半年多的冷宫岁月,让她更沉得住气,更有手段了,当然,也更遥远了些。
以往,文太医看着宣绿华,还觉得她只是爽利善良好相处,可是如今,他有时会莫名觉得眼前的宣绿华,有些陌生。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静安宫内,似乎是岁月静好,可是静安宫外,却已经风云激荡了。
皇上这些日子,就流连于清音殿和凝华宫两处。清音殿里,自然是文宝林在伴驾,而凝华宫里,贵妃承恩最多,冯美人也侍寝了好几次。至于绫绮宫里,自从徐采女诵经之事后,皇上都没再踏入大门一步。而承香台里,钱宝林和白采女苦练的歌舞,却无人欣赏。
薛贵嫔自然知道这一切,可是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坐着生闷气。
尤其是外面送进了消息,说薛家派出的杀手一路跟踪宣子君和郑文,不但没成功,还折损许多人,不得不加派人手,这真是让她寝食难安。
万一这个宣子君和郑文真的回到京城,岂不是麻烦大了?虽然他们未必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薛家的谋划,可终归是一个隐患啊。
薛贵嫔真是觉得头痛无比,沈宝林这些日子也勤勉得很,日日陪在薛贵嫔的身边,说是安慰她服侍她,其实就是在监视薛贵嫔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二人正在殿中喝茶说话,太医求见,慌里慌张地,一见到薛贵嫔,赶紧奏报:“娘娘,徐采女的病势,又不好了。”
薛贵嫔一下子就烦了起来,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搁在了案几上,冷着脸,也不发话,只是厌弃地瞪着太医,好像那个太医就是徐采女一般。
上次徐采女深夜诵经,次日一早就着凉发烧了,病了好些日,吃了许多药,总算好了一些。
薛贵嫔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皇上,她自然恼恨徐采女,坚持认为,是徐采女与贵妃串通一气,引来了皇上,让皇上误认为自己狠毒善妒,不容于人。
所以,薛贵嫔把一肚子怨气全都撒到了徐采女的身上,不过薛贵嫔放聪明了,既不打她,也不骂她,每日里笑脸相迎,还格外开恩,让膳房给徐采女开小灶。趁着徐采女病情刚好一些,净给她吃些燥热大补之物,还假意熬参汤给徐采女喝,美其名曰,补身子。
这些发物吃下去,徐采女的病便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竟然拖了许多日子,太医每日里都围着绫绮宫转。这不,病情又加重了些。
沈宝林眼看薛贵嫔不闻不问,便道:“太医,贵嫔娘娘都赏了那么多珍贵药材,怎么病情拖拖拉拉这么久,都不见好啊?”
太医自然不敢说那些珍贵药材对于徐采女来说,就跟毒药差不多,他为难地说道:“唉,娘娘慈心,那些药材自然是好的,只是徐采女太弱了,微臣的意思,还是不要急着进补,饿上两日,清一清体内热毒才是。”
薛贵嫔冷哼了一声,她不管,反正只要这个徐采女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不要侍寝,那就行了。
沈宝林却说:“那怎么行呢?如果饿出事情来,岂不是我们娘娘的责任?昨日里,贵妃娘娘还说起徐采女的病,言辞之间,好像咱们娘娘抠门,不肯给好药似的,依我看,要治病免不了花钱,好药你尽管用,我们娘娘为了治好徐采女,可是不怕花钱的。”
薛贵嫔一听就来气了:“怎么?贵妃又说起徐采女的病了?”
沈宝林胆怯地说道:“是的,昨日里,嫔妾去太液池便采些新鲜花,遇到了贵妃,她就问了几句……”,她看薛贵嫔面色不好,赶紧补充道,“究竟也没说什么,就是几句闲话罢了。”
“愚蠢!”薛贵嫔一下子就发怒了,“谁让你在外面胡言乱语的?你脑子不好使,就少乱说话!若不是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本宫今日饶不了你!”
沈宝林连忙起身请罪,太医也吓得不敢吭声。
薛贵嫔自己把自己气得半死,怒道:“行了,如何用药,太医你自己瞧着吧,别来问本宫,最后要是治不好病,难道要推到本宫头上吗?下去吧!烦死人了!”
薛贵嫔骂人骂的久了,就想喝茶,可是,一盏茶水已经溅了大半,而身边的宫女却还吓得傻傻的,不敢上来添茶,薛贵嫔又被气到了。倒是沈宝林瞧在眼里,赶紧给她倒了杯热茶,奉上了。
薛贵嫔一边喝茶,一边问道:“翠霞这个丫头又浪到哪里去了?”
沈宝林赶紧说:“翠霞在外面此后啊,娘娘你忘了?前几日,娘娘不是说不让她在内室,便调到外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