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然不满意,中书令,天下文官之首领,竟然让一个面首来担任,成何体统?况且那个沈南吉,只不过长了一副好皮囊,其实并无真才实学,如何能够做宰相?胡闹!
皇上刚要反驳,太后说道:“既然皇帝没有什么好的人选,那就暂时沈南吉担任中书令一职,如果皇帝不放心,就暂时代理,对外称摄中书令,他日,若是做得好,那就正式任命,若是做得不好,就换人,反正皇帝你自己多操心些便是了。”
盛华公主连连称是,皇上被这母女二人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重华茂和诸王,可是他们审时度势,自知没什么分量,更不敢让皇上觉得他们干预朝政,便三缄其口,装聋作哑。
盛华公主催促道:“皇上还犹豫什么?难道对太后所言不放心?或者对本宫不放心?”
皇上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了。
太后随后又说道:“听说皇帝想把薛崇怀调职?可有此事?”
皇上心里极是不悦,看起来,他谋划的一切,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可就算再不高兴,皇上还是强压着心中的火气,点了点头。
太后说道:“皇帝有自己的考虑,甚好,哀家不多干涉,但是薛将军立了功,皇帝也不能太不给他颜面,否则,军心不稳,以后一旦有战事,谁还会为皇帝卖命?薛将军的人马,一部分在边疆,这个,皇帝作主就是了,另一少部分,调了回来,就在京城以北,如此,就让薛将军手下一个王姓将领掌管吧,那人既是薛将军旧部,保全了薛将军的颜面,也是哀家熟悉之人,是咱们放心的人。可好?”
那个王姓将领,就是太后娘家的子侄,太后自然是放心,可是,皇上却未必放心。
皇上就好像被逼着吞下了一个苍蝇,虽不会死人,可是却能恶心死人。
但皇上没办法,他只能哑忍。况且,皇上也并非无所得。至少,薛将军十三万人马中的九万人马,都还在皇上掌控之下,这也算是太后为了给自己娘家子侄谋取好处,而不得不让给皇上的利益。
一步步来吧,皇上默认了。他心里已经想好了,陆万里出身武家,满门都在军中,这样的人,笼络好了,就能在军中培植更多的势力,所以,就把陆万里安排到边关,至于林长峰,还是先在禁军中吧。
看着盛华公主得意洋洋的样子,皇上心里有气,却无处发泄。他只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实在是太憋屈了,几乎处处受制。
再看看贵妃,皇上此刻,更加坚定了利用王怀勇,来对付太后和薛崇怀的决心,但是,面子上的功夫也不能不做,毕竟,后日,薛将军就要回朝了。
祭祀,便是宴饮,踏青,足足忙了一日,众人累得腰酸背痛,就连皇上也觉得疲乏,可是太后却精神矍铄。
太后回长乐宫前,瞧着皇上,说道:“皇帝也该去承香台瞧瞧了,两个年轻的嫔妃,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尤其是那个白采女,听说还演习了歌舞等着皇上。方才,哀家还在祖宗面前祷告呢,希望早日有皇嗣,如此,江山才后继有人。若是整日流连在一处,也不见哪个嫔妃有动静,哀家将来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
说吧,太后便瞧了贵妃一眼。
祭祖是有规矩的,只有四妃以上,才算是古制中的夫人,才有资格祭祖,其他嫔妃,是没资格来奉先殿祭拜的。
皇上心里明白,太后所指的,不但有贵妃,只怕还有那个最得宠爱的文宝林。可是,太后专门让自己去承香台,难道,那个白采女有什么来历不成?
皇上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这一批的四个嫔妃中,有那么一个人,是太后安排的,难道,就是白采女?
盛华公主跟着凑趣:“母后,你这些日子以来,似乎特别着急抱皇孙啊,听说,前些日子,还给白采女送去了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钗,是什么石榴花的,石榴多籽,太后这也太偏心了吧!”
太后瞪了盛华公主一眼,并不理会。皇上淡淡一笑,心里的阴影却越发浓重了。
晚膳之后,皇上带着疑问,终于来到了承香台。
钱宝林一看到皇上来了,喜出望外。算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能和皇上说说话了。当初,她初得宠时,还想着能够攀附贵妃和薛贵嫔,成为宠妃,不曾想,贵妃和薛贵嫔翻脸,殃及钱宝林,她两边都没落着,如今,只怕皇上都快忘了她这个人了。、
钱宝林急急地在宫门口迎接皇上,谁知,皇上见了她,第一句便是:“怎么就你一人,白采女呢?怎么不出来迎驾?”
钱宝林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皇上长久没来承香台,来了就直接问新人,看起来,自己这个半新不旧的,也要成了明日黄花了。
为了迎接皇上,她还特意让白采女在后院准备着唱歌,自己则想抢个头彩,谁知就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此刻,白采女才从后院赶来,她不敢说是钱宝林的安排,只能行礼请安,低头说道:“臣妾接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皇上瞟了白采女,却转头对钱宝林说道:“新人进宫,你虽是宝林,却也是承香台的主位,把人分到你这里,就是让你教她规矩,你是怎么教的?”
钱宝林吓得心扑通扑通狂跳,待要请罪,皇上却又说道:“罢了,别跪着了,一起去屋里吧。”
皇上进了屋,钱宝林和白采女慌里慌张地跟在后面,伺候着皇上坐下,钱宝林斟茶,白采女奉上点心,二人诚惶诚恐地伺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沉默地喝着茶,表面上十分严肃,其实心里还有几分惬意。毕竟,白天受了太后和盛华公主的气,皇上心里窝囊透了,现在,有钱、白二人这么小心伺候着,看着自己的眼色,皇上总算找回了一些九五至尊的感觉。
在皇上的心中,也许只有先皇后、宣才人,才和他真正地交过心,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有甜言蜜语,有闺房趣话,甚至还有些彼此的小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