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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千金(3)
    呼韩邪的继承人,也就是呼韩邪与前妻所生的儿子——雕陶莫皋继位,尊号复株累单於。
    新单於,竟然“惦记”上了王昭君,尽管王昭君是他的后母。
    游牧民族的风俗,在汉人眼里极為野蛮,养子有权得到后母。
    虽说名分差一辈,年轻的复株累却和王昭君是同龄人。
    哪有英雄不爱美人的?小伙子早就盼望把如花似玉的昭君娶过门来,这种意愿,大大方方地摆上了桌面。
    王昭君先是惊愕,继而羞愤。这叫什么事儿?后母、养子,谈婚论嫁,疯了吧!
    任何一个深受中原文化浸润的人,都不能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乱伦”行為,何况是知书达理的王昭君!
    王昭君心惊肉跳地发出了“乞归”奏章,可惜,盼来的却是冷水泼头——汉成帝赦令她“从胡俗”。
    “从胡俗”,短短三个字,葬送了王昭君,堵塞了王昭君梦寐以求回家之路。
    王昭君极不情愿,可是不情愿有什么办法?圣旨在,胡俗在,无可奈何。
    王昭君隶属於汉室;命,也捏在皇帝手心里。换句话说,必须无条件服从,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咬碎牙龈,也得接受。
    王昭君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复株累精心布置的新房。
    伊图智伢师,是王昭君与呼韩邪的骨肉;孰料,小孩子却成了复株累的眼中钉。
    伊图智伢师的血统,构成了潜在威胁,他既是复株累同父异母的“兄弟”,又是新媳妇带来的“养子”,由兄弟到父子,无所谓;但谁能保障这小家伙羽翼丰满之后,不篡夺单於大位?复株累有自己中意的接班人,為了永绝后患,不得不抢先下手,斩草除根。
    伊图智伢师被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斩杀了,王昭君痛苦地弹拨着琵琶,惊悚地回忆屠戮骨肉的动物性。
    反正已经嫁给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复株累就是王昭君的“第二任丈夫”。
    此后的11年,王昭君人生还算稳定,她生下两个女儿。
    冷清的毡房里,照进了明媚的阳光,传出了孩子清脆的欢笑声。
    真不错,没有战争,远离杀戮。西汉与南匈奴相安无事,互不滋扰。
    因為王昭君作為“閼氏”的特殊地位,双方的太平景象居然维持了将近半个世纪,直到王莽篡政才告“崩盘”。
    难怪有人把王昭君与西汉名将霍去病相提并论,“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
    这种局面,是王昭君毕生最有力、最得意的一笔。仅此一笔,足以青史标名,万古流芳。
    很遗憾,后世的旌表无助於不幸的婚姻。公元前20年,复株累单於又死了。这回,没人迫使王昭君改嫁了。朝廷似乎早把她忘了,长安没再发布新的指令。
    复株累单於死后,昭君又寡居了一年,也撒手西去,那年,她只有33岁……
    王昭君上长安那年16岁,现在的章馨怡也是16岁,真可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王昭君转生章馨怡后,在宰相府无忧无虑生活了16年,大难便降临了,不得意,只好逃到京兆府舅舅家。
    在舅舅家里,章馨怡得知父母被曾布杀害,一家人无一幸免,又气又恨的姑娘当场昏晕过去。
    舅妈左呼右唤将她救醒,舅舅神情慌乱地说:“馨怡,曾布杀了你一家,随时都会来取你的性命,来不及伤心流泪了,赶快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馨怡跪倒舅舅面前放声大哭:“馨怡现在就剩舅舅一个亲人,豺狼当道,哪里才是馨怡的藏身之地?不如一死来个痛快……”说着把头朝粉墙上撞去。
    舅妈抱住馨怡大哭:“孩子,怎么这样没有性成?留有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爹娘死了,你就不想为他们报仇!”
    舅舅插上话:“小甥不要悲伤,当年我在观音山修养清静,筑就了一座庄园,名曰‘观音山庄’,由两个老仆看管,你住那里,一定安然无恙!”
    章馨怡欣然同意,舅舅连夜将她送到观音山庄,交代两个老仆小心侍候。
    舅舅走了,馨怡送到门外,但见大山围拢的观音山庄少人问津,眼睛里便浸满伤感的泪水。
    这些天来,前朝宰相的千金就和这寂寞无助的大山为伍,好在舅舅当初建造的山庄屋舍精致,雕梁画栋,楼台亭阁,遥相呼应,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竹林兜风,蕉丛朝阳,鲜花婀娜,绿草可人,馨怡伤感的心绪才略有平静。
    一双紫燕在窗外追逐嬉戏,馨怡的心动了一下,心中却有一种难以隐喻的酸楚。
    十六岁,正是幻想驰骋,情窦初开的美妙年华,呢喃软语,比翼齐飞的紫燕无疑唤起馨怡对终身大事的焦虑。
    从宰相千金一下子跌落到朝廷“逃犯”,有心倾慕的王孙公子哪个还敢接近?馨怡的心情几度坠入低谷。
    她想过遁入空门,一副蒲团,一把木鱼苦度终生。但大仇未报,何以消沉?
    她想过求助高人拜师学艺,刺杀曾布,可宰相家的千金一双金莲很少迈出相府,知道哪里才有收她为徒的师傅……
    小花猫在外面拼命嘶叫,馨怡心烦意乱地起了身,挪步厅堂,走出明月轩,想看小花猫吵叫什么,那叫声却从墙外传来
    章馨怡一怔:小花猫跑到墙外叫的甚么?莫非发现什么物事……
    心中想着,便就走出山庄大门,只见小花猫在一簇灌木丛中窜上窜下,狂叫不止。
    章馨怡觉得蹊跷,急急赶了过去,却见灌木丛中躺着一个相公,相公昏迷不醒,小花猫跳上跳下,围着他吵叫不止。
    你道这个相公是谁,他就是柚木成身后的吴三朵。
    吴三朵那一日离开梁州城,一路向观音山赶去,但见四野茫茫,荒无人烟。吴三朵又饥又渴,只好饮泉水食野果。
    谁料吃下一颗有毒的果子腹疼不止,便想寻找一户人家救命。终于看见观音山庄,慌不择道地赶了过去,没得进门,便昏倒灌木丛中。生性机灵的小花猫发现他,拼命嘶叫着将馨怡呼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