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曦一个激灵,再看格格协查正透过杂乱的头发向自己望过来。
“原来你是醒着的,还装的这般形象。”牧曦嗔怪着,依旧伸手去探他的脉象。
强壮如牛,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格格协查一直在这里装病。
“将军好身体啊,看来公主给的三日之期,牧曦即刻便可以回复了。”
牧曦收起工具,准备离开。
“慢着,先等我说完几句话,你再去回复也不迟。当日在那阵前是你出的计策救走了林羽朗,还派人生擒了本帅的吗?”
她平静的收拾好药匣,肯定的回答,“是,是我给公主提的建议。”
“好,你不怕我杀了你报仇吗?”
她淡淡微笑的回望向格格协查,“要杀我的人那么多,不多你一个。”
“哈哈,痛快,我喜欢!!我当日在阵前瞭望,见辽营指挥台上多了一个风度飘逸的女子,再看辽军当时那一战,风格骤变,便知是来了高人相助,我一直等啊,就等着能在这里见到高人一眼,谁知,这辽国的皇帝如此不识良将,不惜人才,竟然这样对你。”
牧曦平静的收拾妥当药匣,听着格格协查仍在滔滔不绝,不禁起身看过去,“照将军的意思,你是为了看到我,才一直在这里等的吗?”
“哈哈,当然,你以为,这小小的牢笼能够锁得住我‘铁人格格’吗!!我只为等待时机,知道高人姓名,如今,不想那太平公主主动将你送到我面前,让我得以一睹高人真面目,高人,辽人不喜欢你,跟我走吧。”
牧曦看着格格协查的大眼睛里,放射出闪亮的光芒,他的筋骨不自然的抖动,所有的铁链都被牵动的‘哗啦啦’响,她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别怕,高人,我家完颜皇帝是真正伯乐,惜才爱将,你若肯跟我回去,管保你比我的官还大,不必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看着他越来越有力的身体,完全将铁链崩紧成直线,牧曦开始相信,这铁链可能,真的不能与他的力量抗衡。
“高人你别躲啊,我是个粗人,但是,我不是小人,你别看你那南雪用毒针刺我害得我被俘,但我不恨他,他是真汉子,我格格,佩服,你是不知道,这两日,无论如何折磨,他都没说你一个不字儿,这种汉子,就应该在我们金国,辽国太小气,就知道倒买倒卖的赚点小钱,还被人从中克扣,那可汗和公主竟全然不知,这种智商,这辽国,也撑不了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牧曦疑惑。
“呃……哎呀,跟聪明人说话是要小说,夏儿叮嘱过,我就是记不住。”
“陌夏!?”牧曦压低声音惊呼。
她突然想起怀里的锦囊,再取出来仔细端详。
“哎?!那是我的!你咋拿去的,哎呀,大意了大意了,快还我,丢了,她会不高兴的。”
牧曦手中掐着锦囊,看着格格协查紧张的神情,是真的很担心被陌夏怪罪,真情流露。“还是我替你收着,在你身上,反倒不安全。”
“哎呀,不行,晚上她还要来呢,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我知道了,肯定会被她看出来的,你就行行好,快点还给我吧,好不容易我给跟她相处几天,再惹得不高兴,就不好了。”
那格格协查已经急的双脚直跳,牧曦看着他紧张得像个大男孩,无奈的噗嗤一笑,取出锦囊中的玉牌,走到他身前。
谁知,此时那格格协查脸色突变,“那是什么,拿近来给我看。”
“没什么,一件故人小物件而已,不足挂齿。”牧曦将锦囊整理如初,再次给他上到怀中放好。
“那物我见过,不过,是在二十一年前,那一次,我军惨败,导致再也不敢与宋对抗,直到今天,仍闻风丧胆,高人竟有此牌?如何得来?”
“哎!这重犯的伤治得如何了?公主等着回信呢!”
二人的对话,大概是因为越来越放松了警惕,引来了侍卫的问询。
牧曦微微回身行礼,“回侍卫大哥,此人确实有内伤在身,还需慢慢调理些时日,请回复公主,牧曦定会竭尽全力。”
“嗯,那巫医死活要见你,公主问你如何处理。”侍卫昂首挺胸高声询问。
“牧曦全听公主安排。”她微微低头回应。
“哪那么啰嗦,公主就问你一句话,巫医有用没有,有就留着,没用就杀。”
听着侍卫极不耐烦的指责,牧曦心头一紧,几番纠结,终究还是微微行礼,“回侍卫大哥,牧曦身单力薄,还是请巫医回来帮忙的好,至少,能让牧曦照顾的更周全些。”
“真麻烦,刚才说不用,现在又用!”侍卫烦躁的再走出去。
牧曦回头看了一眼格格协查,他又缩了回去,装得像是无力回天了一般,但嘴里却低声的说着,“谢谢高人,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便随我走了吧。”
说话间,看着巫医被侍卫们提到牢房丢在地上,牧曦与格格协查再无语言。
牢房里,整日黑暗潮湿,牧曦抬眼望向屋顶的小窗口,天色渐暗,当夜色降临,这个牢房里,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在心中紧张的衡量。
离开格格协查的牢房,走到大厅中,看到青远已经被放到地上,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立即去锁了格格协查的牢门。
青远依旧昏迷,侍卫们说是灌不下去任何吃食,只灌下去了些许水。
南雪在笼中睡了,居然还挺香甜,他的身体倒是轻柔,可以在这小笼中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牧曦仔细倾听他的呼吸声,虽然略有不稳,但的确如南雪所说,并没有大的内伤,没有伤到元气,想必牧曦为他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内力大增,如此的外伤,已经伤不到他的根本了。
放眼看着整个牢房,从入门到牧曦所在的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加固的牢,正中是许多的刑具,整体是个正正方方的空间,门口的桌椅边,站着四五个侍卫,把守着牢门。
最深处的墙上,还有青远的鲜血泛着红光,回首,巫医不知何时又爬到了桌子底下,只是,不再抖,而是像个死人一样,半躺着,露出双条没有脚的腿,裸露着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