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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羽朗痛望
    小霞说者无心,但院中的羽朗,听着却如同五雷轰顶,不用去问,看小霞脸上的泪光,便知牧曦不好了,他好想知道牧曦的情况,恨不得自己能挣脱这铁链,奔到牧曦身边,仔细看一看她到底现状如何。
    几番挣扎,依旧是徒劳无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直累得气喘吁吁,由此被铁链紧束的身体,更加痛麻起来。
    但这一切,他都已经全然不顾,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感觉到心在痛,瓢泼的大雨,曾经那一天一夜,她就是在这样的大雨里,苦苦的挣扎,直到伤及深处,直到奄奄一息。
    冷冷的雨,无情的拍打着他的脸,毫不留情的肆意流进他的眼角,他躲避不过,眼睛被雨水刺痛,不停的流出泪水。
    巫医被众人抬着,快速的从他身前跑过,怀里紧紧的护着药箱,直奔房门冲进去,巫医的眼神凝重,面色严肃。
    从巫医紧绷的神经,羽朗更加担心牧曦的身体。
    “姐姐要的药,你可备好了?”小霞迎着巫医在门前焦急的询问。
    “曦主子给我的方子,不是给她自己用的”巫医为难的扭头回应,又坚持着严肃说道:
    “你先让我进去,看过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药,之前曦主子已经用过烈性药了,现在,不能再随便使药的,否则,更危险,你先让开,发什么傻?快点让开。”
    巫医催促着,不等小霞回应,直接抱着药箱,撞进门去。
    小霞站在门口,刚刚以为巫医有救命药的希望,还没热乎,就瞬间破灭,她不禁猜测,姐姐已然生死攸关,此时不给自己制药,还会有心思救治别人吗?
    思量间,她的目光扫到雨中的羽朗,顿时了然,不禁心痛的摇头,心中感叹,“我的姐啊,你这也是为了救他吗?刚刚还说,他的身体无恙,你却如此急不可耐的要救,你自己的命已没了一半,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小霞和巫医的对话,羽朗听得真切,心中更加焦急紧张,再看小霞望向自己的眼神,他也明白了大半,牧曦是想救自己吗?
    羽朗双手紧紧的握拳,对牧曦的担忧和愧疚,让他全身充满着自怨自恨的怒火,他将铁链挣得绷到极致。
    “这是玄铁特制的铁链,靠人力,是挣不脱的。”
    一个声音在身前轻轻的说来,羽朗猛抬起头,小霞正站在面前,手中撑着油伞,凝视的目光,似有许多话要说。
    小霞左右扫视,身边没有旁人,紧凑上前,低声耳语:
    “师兄,我也是老爹的徒弟,在姐姐身边负责保护和照顾姐姐的周全,有我在,你可安心些,莫在挣扎,别伤了身体,反倒让姐姐为你担心。”
    话不多说,有下人从身边不时的来往经过。
    “小霞姑娘!”
    巫医从房中正高声呼唤,小霞紧皱着眉头,满脸忧伤的又向羽朗望了望,无奈默默转身快速奔进房中。
    看着小霞闪身进去的身影,被无数的雨线无情的抹净,羽朗更有无尽的话想问,无数的话想说,双唇张合之间,无声无息,徒劳喝了许多雨水。
    牧曦房中来往穿梭的下人越来越多,雨越下越大,天色暗了,房间里点亮了许多烛火,将房间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羽朗看着人们在房中穿梭的身影,他好希望自己能化成闪电,能变成影子,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咳咳咳”
    渐渐的,一阵阵轻微的咳声从房中传来,紧接着,便听到小霞传唤送温水进去的声音,有下人从房中快速跑出来,不进又有巫医传唤配制润肺汤的声音。
    众人嘈杂的声音中,只有那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在羽朗的耳中尤为清晰,那一定是她,咳的这么厉害,连缓口气的间隙都没有,更没有半句说话的声音。
    林羽朗,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为何自私的将她强捋回来,还总是以君子自栩,难道,将她害成这样,就是君子的行为吗?
    她的咳声,变成一柄柄快刀,接连不断的刺入他的胸膛,那种痛,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此时有人直接像景路那般来鞭笞他一痛,还能让他有活下去的颜面,他直感觉,自己已经无颜面对她。
    入夜已深,他的心和身,已然麻木,只会呆呆的望着那窗,虽然看不到她,但,房里的声音可以真切的传出来,他不能说,至少,还可以听。
    “姐姐!快,快取止血的药来!”
    又是一声惊呼,让他全身激灵一抖,他的心在咆哮,“牧曦!牧曦!”
    羽朗刚刚麻木的身体,被这一声惊呼电击清醒,不自主的挣扎着,但一切都是那么默然,没有人在意到他的存在,更没有人告诉她的情况。
    有侍婢从房中奔出来,手中提着的衣衫上,羽朗看到了血,那血红得扎眼,那是牧曦今天穿着的衣服!牧曦,景路说的都是真的,在柴房里,景路的那通鞭笞,让他知道,牧曦命在旦夕,或许挺不过这场风雨,更或者,坚持不到明年的春天,当时,他还不敢相信,明明是给她推了内力,以牧曦的医术,她肯定知道如何使用这股内力支撑受伤的身体活下去。
    可是现在,他信了,这场风雨,就是结束她性命的催命符吗?林羽朗,你好傻,以为凭自己舍命相救,就能换得回她的健康,好幼稚的想法,你怎么不想想,她本一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点功夫,如何扛得住你那穿刺而过的一剑,又如何受得了重伤之下雨中一夜的寒苦。
    他扪心自责,眼中依旧闪过侍婢们送衣,送被,端水,端药的穿梭身影,与房内的忙碌相比,他在院中,是如此的安静,除了默默的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又听到一阵阵持续的咳声,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无力。
    为何她不为自己备下应急的药?难道,她也自知不治吗?冰冷的雨水,带走了他的温度,羽朗开始冷的颤抖,不禁让他眼前不停的闪过,牧曦当时在牢笼中瘦弱无助之下,颤抖的身影,那回望她的眼神,此时,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当初,如果还有机会……
    但一切都没有可能了,如果,她熬不过这个雨夜,牧曦,我陪你,我答应过,要用生命保护你。
    他自己的心,被自己撕得粉碎,如果她不在了,他便成了行尸走肉,与其活在自责之中不能呼吸,不如陪她到极乐世界去完成自己从未兑现的诺言。
    “咳咳咳咳”
    她的咳声越来越弱,却依旧接连不停,夜越来越深,她的咳声中,开始有了呼鸣的声音。
    她的咳声让他撕心裂肺的痛,深夜时,她咳的声音渐渐开始弱小起来,羽朗努力的探着身子去听,当她连咳的力气都没有时,他感同身受,似乎自己也正在窒息,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