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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抑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雪惜守在急救室外面,焦急地走来走去,时而伸长脖子往玻璃窗里看一眼。明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重复做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眼前不停闪现他奋不顾身推开她的情形,她竖起的心防渐渐崩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见他时她会害怕得想躲开,却又忍不住靠近,为什么看不见他时她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他,为什么他强吻她时她不会反感恶心,为什么看见他跟乔梦洁接吻时她心里会又酸又痛,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都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暴躁易怒变得不像自己。
    她喜欢上了小姑子的男朋友!!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发现?不,也许她早就发现了,只是她不敢不肯也不能承认。
    她害怕这段畸恋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一有苗头,她就狠狠掐断,杜绝所有抽枝发芽的机会。
    她理智的控制着一切,却万万没料到他会飞身救她。那一刻感情来得如此迅猛,丝毫不给她逃开的机会,她才发现,她其实早已经喜欢上了他。
    雪惜无助地捂着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她为什么这么迟钝,如果她早点意识到池斯年对她的影响,她是否就能早点逃开?
    手术结束后,池斯年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告诉她,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肋骨断了一根,肝瓣碎裂了一块,已经做了切除手术,手术很成功,病人只要醒来就无大碍了。
    医生离开后,雪惜站在病床边,久久不敢靠近。就好像一靠近,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她站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心底的渴望,缓缓走到病床边,俯身看着他。
    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他身边放了一台血压仪,手上打着吊针,冰冷的液体流进他的身体里,他何曾这样虚弱过?
    他总是那么嚣张跋扈,霸道强势地闯进她的心,让她又气又恨又拿他没办法。
    她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却很凉。她记得,他每次发怒拽着她手腕时,他的手心都是滚烫的。
    可是现在,他的手几乎没有了温度。
    她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他为什么要救她,她宁愿躺在这里的人是他,也不愿意他为了她受伤啊。
    “池斯年,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拿命来救我?”雪惜的疑问注定得不到他的回答,或许连池斯年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刻,他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雪惜在情绪崩溃之前放开了他的手,快步奔出病房。池斯年,你的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我都无以为报。谢谢你,假如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你。
    雪惜满身疲惫地回到乔家,迎面撞上疾步走出来的乔少桓,他看见她,眼前忽地一亮,随即板着脸斥道:“你去哪里了,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雪惜很累,从未有过的累,不止身体,心更累。她没有刻意隐瞒,“我出车祸了,池斯年救了我,他现在重伤躺在医院。”
    “什么?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乔少桓将她拉过去,却听到她“咝”的抽气声,他连忙放轻力道,这才发现她两条手臂都磨破了皮,不仅如此,她膝盖上也是伤。“怎么伤这么严重,在医院里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雪惜一心挂念着池斯年,别说打电话,她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忘记了。
    “好了好了,你肯定吓得不轻,快回房去,我给你擦药……,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我才放心。”
    “不用了,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对了,少桓,你跟梦洁说一声,池斯年还躺在医院里,让她去探望一下。”雪惜强忍心痛道,原来现在只是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她就会忍不住难过。
    “好了,你别操心了,回房好好睡一觉,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这样可不行。”乔少桓扶她上楼,将她安置好躺下,转身去楼下拿药箱,再上来时,她已经沉沉睡去。
    他轻手轻脚地给她上药,听见她在梦中疼得呻吟出声,他连忙放轻力道。擦完药后,他坐在床边怔怔地盯着她,总觉得她哪里变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是了,她好像不再排斥他的碰触。
    雪惜一直在做梦,梦里池斯年满身是血,仍然奋不顾身地救她。她看见那辆银灰色小轿车倒退,撞上来,倒退,再撞上来。池斯年一次又一次被抛起,落下,抛起,再落下……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心狂跳着,好半天都平复不下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乔梦洁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声质问:“苏雪惜,你对斯年干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出车祸?”
    雪惜垂下头,没有说那车是故意要撞她的,“对不起,是我没看见有车开过来,他为了救我,才被车撞的,对不起!”
    乔梦洁气得恨不得打她一顿,可是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苏雪惜是他们乔家的面子,她不能伤她。不能打不能骂,她心里这口气无处可发泄,她狠狠推了她一把,“苏雪惜,你给我记住,婚礼之后我再来找你算账。”
    乔梦洁怒气冲冲地跑了,雪惜倒在床上,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连忙抬手擦干眼泪。她该高兴的,至少他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心疼他的女人。
    按照习俗,新郎新娘头一晚上是不可以见面的,否则就不吉利了。所以当天下午,雪惜就被送去乔家在市区的一套公寓。出门时,她遇上了正好产检回来的刘言心。
    刘言心看见她时,眼里掠过一抹惊愕,就好像见到鬼了似的。
    雪惜没有在意她的反应,拎着包与她擦肩而过,坐上等在门外的车离去。
    刘言心站在台阶上,双手紧握成拳,该死的,她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
    司机送雪惜到公寓楼下就回去了,雪惜站在大厦下面,突然有种不知该去往何处的彷徨。她真的要“嫁”给乔少桓了,她真的要在神圣的仪式面前许诺,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疾病与困苦,她都永远跟着他爱他,不离不弃吗?
    雪惜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举步向楼里走去。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越加显得她身形单薄。
    公寓打扫得很干净,雪惜开门进去。房子很大,空荡荡的,走几步都会听见回声。她忽然就理解了池斯年为什么喜欢把房子弄得乱糟糟的,也许那样子,他回到家,才不会觉得孤单。
    她将东西放在沙发上,也没有心情去打量屋子里的装饰。她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紧紧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她就能找到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她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她心里一震,难道是苏东宁?她连忙接起来,“喂,是东宁吗?你在哪里,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不好好上课?”
    对方静默了几秒,就在雪惜快要发飙时,那边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苏小姐,你好,我是顾远兮。”
    雪惜一愣,“顾先生,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老板醒了,他要见你。”
    短短几个字,却让雪惜的心跳瞬间乱了,她勉强平静下来,“他醒了就好,我明天还要参加婚礼,就不去看他了,顾先生,麻烦你代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苏小姐!”察觉到她要挂电话,顾远兮着急地喊了一声,“苏小姐,老板已经猜到你不会去看他,他让我给你送样东西来,请你下楼一趟,我在楼下等你。”
    雪惜愣了一下,顾远兮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来不及细想,道:“顾先生,烦请你转告他,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
    “苏小姐,老板拼死救你,你不能照顾到他康复就罢了,难道你连他的心意都要拒之门外吗?”顾远兮打断她的话,语气有几分严厉。
    雪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我下去。”
    走出公寓,雪惜看见顾远兮正倚在车门上,她踌躇了一下,慢腾腾走过去,“顾先生,池……”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顾远兮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打断她的话,“苏小姐,这是老板叫我给你的,他说,祝你新婚快乐。”
    心突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又麻又痛,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雪惜接过纸袋,那是他昨晚买给她的礼服,没想到他重伤在床,还记得叫人送过来,“谢谢。”
    “苏小姐,再见!”顾远兮看了一眼后车窗,转身上车。
    “再见!”雪惜目送顾远兮上车,车子在她眼前缓缓驶离。恍惚中,她看见后座上坐着一个男人,再定睛一看,真的是他!她心底一震,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刚才告诫自己的话都成了虚言,她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她只想再看他一眼,只要确定他安然无恙,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无论她多么拼命的追逐,车子还是汇入车流转瞬消失在她眼前。
    她拼命地跑,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她再也跑不动了,喘着粗气停下来。她看着前方川流不息地车辆,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既是无缘,又何苦纠缠,苏雪惜你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