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吗?”池斯年心情似乎极好,语气中还带着笑意。清越的声线透过电波,带着点点沙哑,轻易就吹皱了雪惜心里的一池春水。她的心顿时不争气地荡起了涟漪,她本来想凶巴巴的回他关你什么事,最后却是极温柔的说:“嗯,到了。”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雪惜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雪惜……”
“嗯。”雪惜换了一个姿势,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很紧张很不自在。
“苏雪惜……”
“嗯。”
“苏雪惜……”
“你叫我干嘛,喊魂啊。”雪惜终于忍无可忍,她从来没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被人喊出这种感觉来,好像她的名字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让她心醉。
“没有,就是想叫你,苏雪惜,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什么诗?”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雪惜,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你的名字是取自这首诗吗?”池斯年独特的嗓音在夜色里,含着一抹让人心惊的魅惑,雪惜的心不觉就沉沦了。
“是啊,我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我爸爸年轻时候最喜欢研究诗词,他很厉害的,出口便能成诗。而且他还热衷于写小说,如果当时的网络有现在这样发达,或许他会是个小有成就的作家。”雪惜自豪道。
“你也挺有才华,那么生僻的原文书都能翻译得那么唯美动人,你不去写小说实在可惜了。”池斯年一点也不吝啬夸奖。
“我不行啦,我只能把别人的东西翻译出来,再说我也没有多少文学细胞,我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没人看。”
“只要你写,我看!”他坚定的语气让雪惜一愣,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池斯年没听到她回答,低低的问:“你还在吗?”
“在,我在。”雪惜连忙说,这一晚,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具体说了些什么,雪惜事后回想起来,却一句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心里很充实很充实,就像热恋中的情侣,道过晚安之后,就能睡个甜甜的好觉。
挂了电话后,雪惜忽然想起自己又忘记问他弟弟的事了,想再打电话过去,又不愿意吵到他休息。只好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再打电话问问。
她想起他刚才说的写小说的事,他只提了一句,她居然就真动了心思。她翻译了许多书籍,文字功底已经积累起来了,也通过翻译书籍大致了解了一本小说的架构,如果要写的话,应该不会太差。
可是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她犯起愁来,现在这个社会,快餐文学盛行,要不写篇都市言情?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故事情节,兴奋得睡不着觉。说干就干,她真的打开电脑开始写大纲,一直写到凌晨三点,才将心里汹涌澎湃的构思写出来。
她看了又看,这才满意的去睡了,这一夜她睡得出奇的好,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她的心情十二万分的好。她哼着歌去洗漱,连做饭的时候都哼唱着。
苏母起床来就听到她快乐的歌声,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一大早就唱着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嗯,有那么一小件。”雪惜笑眯眯地卖起了关子。
“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苏母今天的气色很好,可能因为她的女儿今天心情好,所以她的心情也跟着拨云见日了。
雪惜笑着摇了摇头,“妈妈,我以后再告诉您。”
苏母不再追问,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惜儿,我觉得今天精神还不错,你陪我去看看你爸爸吧。”
“好。”雪惜拿了筷子过来,刚坐下,就听苏母说:“东宁最近怎么都没给我打电话,他很忙吗?”
雪惜夹菜的手一顿,心虚的垂下眸,“嗯,要高考了,他在全力冲刺呢,等他放假了,就回来天天陪着您。”
“再忙也不能电话都不打一个,我去给他打电话。”苏母说着搁下筷子,站起来去拿电话。
“唉,妈妈,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况且这会儿他说不定在上课呢,您打电话过去不是打扰到他学习了?晚上再打,晚上再打。”
苏母又坐回来,吃完饭后,她趁着雪惜去洗碗时,到底还是不放心的给苏东宁打了电话过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喂,东宁啊,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连声说“好好好”,就挂了电话。
雪惜在厨房里听到对话,赶紧跑出来,就见苏母一脸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她心一惊,连忙坐在她身边,“妈妈,怎么了?”
“你弟说他很忙,让我少给她打电话,他放假了会回来看我。”
雪惜诧异极了,为什么妈妈能打通,她却不能?她安慰了苏母几句,回房拿电话打过去,依然无法接通。她索性跑出去拿苏母的电话打,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再打过去,有人接了,凶巴巴的问道:“喂,你找谁啊?”
雪惜愣了一下,“你好,我找苏东宁。”
“东哥,你马子找你。”对方吊儿郎当的喊了一句,然后电话换到苏东宁手里,雪惜当即就怒了,东哥,马子!
“苏东宁,你马上给我回来。”雪惜咬牙切齿道,又怕苏母听见会担心,明明愤怒地要命,却只压低声音。
那边没声音,雪惜料到他可能正在挂电话,又是一吼,“你敢挂电话,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姐,我现在正忙着呢。”苏东宁不敢挂电话了,可怜兮兮的说。
“我管你在忙什么,你马上给我回来!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敢把我设置成黑名单,还敢瞒着我休学,你知不知道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上大学?”
“我真的很忙,改天我回去跟你解释,就这样。”苏东宁说完就挂了电话。雪惜气得炸了,又打了过去,这次居然关机了,她气得险些砸了电话。
该死!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她虽然很少看港剧,也知道东哥,马子都是小混混们嘴里挂着的惯用名词,
雪惜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陪苏母去墓园看苏父时,她也一脸闷闷不乐。
送苏母回家后,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将稿子校对完,发到编辑的邮箱里。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想到乔少桓让她参加乔家的宴会,她就焦躁不已。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她去?如今,她对乔家心存芥蒂,每件事在她眼中都不同寻常。她想要远离,却又次次牵扯进去,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正在犹豫去与不去时,门铃响了。她连忙起身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了乔少桓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她的心沉进了谷底。看来他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就犯的,这会儿居然找上门来了。
雪惜没办法,只好开了门。
没想到不只乔少桓来了,还有那个娘娘腔tony,他翘着兰花指,走进来就掩着鼻子,皱着眉头叫唤:“哎哟,这屋里什么味儿啊,我心中的女神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雪惜黑着脸瞪他,皮笑肉不笑道:“真不好意思,劳烦您贵足踏贱地,要不您把前脚放下来,后脚抬上去,别脏了您的贵脚。”
tony被挤兑了一番,表情讪讪的,在屋里随意的转着,“这地方怎么这么小,还没我家浴室大,能住人吗?”
“知道您有钱,也不用在我们这些穷人面前显摆,您若实在瞧不惯,大门在右手边,我还怕你脏了我家的空气。”雪惜心里本来就憋得慌,他硬是要撞枪口上来,她也不必客气了。
她真不明白乔家人在想什么,以前她一心一意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把她当回事。现在她离开了,他们却总拿各种理由来胁迫她。
tony幽怨的瞟了乔少桓一眼,乔少桓说:“让你来给她梳妆打扮的,不是让你来挑刺的,该。”
tony更幽怨了,乔少桓踹了他一脚,“行了,赶紧给她拾掇拾掇,我赶时间呢。”
雪惜看见tony打开化妆箱,突然道:“等一下,去卫生间里画,我妈妈不能闻这些含香味的东西。”
这回tony几乎暴走了,居然让他这个海城最有名的形象设计师去卫生间里给她化妆,这得有多嫌弃他啊,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可是碍于乔少桓的威慑,他又不能走,只好跟着雪惜去卫生间。耻辱啊,这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
化好妆后,雪惜穿上乔少桓带来的礼服,白色的及地裙,抹胸的款式,肩上一朵大大的荷花,圣洁优雅,映衬得她更加含苞欲放。
雪惜走出卫生间时,苏母刚好开门出来,她从来没看见她女儿这么漂亮过,当即心里就欢喜了。乔少桓也呆了,选这件衣服时,他就在想她穿上会是什么感觉。
即使他在心里设想了一万遍,真正看到她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模样,他仍旧震撼了。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而她,将这件衣服穿出了这样的味道。
刹那间,仿佛这间小小的屋子都被她的万丈光芒给照亮了,连见惯明星大腕的tony都经不住叹息造物主的神奇。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不怎么出色,可是一经打扮,就如璞玉经过雕饰,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