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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终生
    顾远兮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小吉他,听到楼下越吵越烈的声音,他皱起了眉头。他缓缓走过去,弯腰将小吉他抱在怀里,小吉他回过头来,看见顾远兮,嘴一瘪就哭了起来,“干爹,我不喜欢新妈咪,她害爹地跟奶奶吵架。”顾远兮抱着他走回房间,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孩子,爹地跟奶奶没有吵架,他们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
    “可是我看见奶奶跟爹地都生气了,爹地还说他回来得不是时候,干爹,爹地跟奶奶吵架,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以后再也不回来看我了?”小吉他担心道。
    顾远兮将他放在床上,然后蹲在他面前,认真的看着他,“不会,爹地永远是你爹地,谁也抢不走。”
    “可是我跟同学吵架后,我就再也不想理他了,那爹地跟奶奶吵架后,是不是再也不理奶奶了?”
    “那你跟同学吵完架,之后是不是又和好了?”顾远兮见他点头,又继续道:“吵架,是我们意见不合的时候,为了寻求意见统一的一种激烈方式,但是吵架不代表不理对方。因为大家气过之后,再心平气和的想一想,就会各让一步,然后感情更加坚固了。”
    之前顾远兮找苏雪惜要了一些关于幼儿教育的知识学习了一下,否则以他的性格肯定说不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小吉他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那奶奶跟爹地吵过之后,也会和好吗?”
    “当然会和好啦,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小吉他也是他们最亲的人,所以你别担心,等他们沟通好了,就不会吵架了。”顾远兮揉了揉他的寸头,心底一阵柔软。
    小吉他还想说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场巨响,顾远兮脸色变了变,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们母子意见不合吵架。其实干妈会反对在他预料之中,先不说苏雪惜好与坏,单单她是乔震威的前儿媳这件事,干妈就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但是他相信,以苏雪惜的善良和聪慧,让干妈接受她也不是难事。但是现在大哥关心则乱,战略方针什么的全都不要了,跟干妈硬碰硬,只会将苏雪惜的处境推到更艰难的地步。
    “小吉他,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干爹下去看看。”顾远兮交代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申世媛那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两个月未见,她好像瘦了,人也没什么精神,他怔了怔,看见她蹲下去,他连忙下楼去。洗好了保温桶,他走出去,将保温桶递给了她。
    而申世媛却看着那边沉默僵持的母子俩,迟迟没有接过保温桶。
    那边的战火因为突然出现的申世媛而停止了,池斯年看了杨若兰一眼,拽着雪惜的手就往大门走去,“煊儿,你去哪里?”
    池斯年脚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拖着雪惜走出门去,雪惜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她回头看着杨若兰气得铁青的脸,心底一阵难受。
    到底还是弄巧成拙,把他们母子逼到这种境地了。她回头看着池斯年淡漠的侧脸,他的心是疼的吧,她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孝顺的人,如今为了她顶撞他妈妈,他心里肯定也很难过。
    池斯年走得很快,仿佛跟谁在赛跑一样,雪惜跟不上他的脚步,两只脚绊在了一起,整个人向地上扑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她“哎哟”了一声,摔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池斯年,我跟你有仇啊,痛死了。”雪惜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她抬头瞪着骤然转身的池斯年,她现在是身心都受伤了。
    池斯年连忙蹲下去将她抱起来,一边查看她有没有摔伤,一边责备道:“走个路也能摔跤,你眼睛长来干嘛的?”
    “你还说我,是谁拖着我一直往前跑,我叫了那么多声,你耳聋了?”雪惜摔得浑身都痛,语气也不好。
    “瞎子配聋子,刚好天生一对。”池斯年也不生气,将她抱着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衣服不小心擦到她的手,她疼得往后缩了一下。
    “池斯年,我上辈子肯定杀了你全家,所以这辈子是来还债的,我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不是受伤就是被车撞。”雪惜不满的嘀咕,她如果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早死的。
    池斯年拾起她的爪子,她的手在地上磨破了皮,血珠冒了出来,他自责不已,他将她的手凑到嘴边吹了吹,“还疼吗?”
    “你说呢,要不你也摔一跟斗下去。”雪惜心中有怨气,说话凶巴巴的。
    池斯年将她的手含在嘴里吮,雪惜倏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闪闪,半晌才讷讷道:“不脏吗?全是泥。”
    池斯年将她手上的血珠和泥全吮干净后,才站起来吐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坐回去,道:“脏,可是我喜欢。”
    阳光从树阴的间隙照射下来,在他脸上染上斑驳的光晕,那一刻,他俊美得如谪神,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雪惜怔怔地伸出手,抚着他英俊的脸庞,他真的是她的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云端,迟早都会掉进无底深渊。
    那么是否此刻越幸福,今后就会越痛苦?
    “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呢?”雪惜想着,低喃出声。池斯年目光一紧,用力掐着她的脸,“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雪惜疼得回过神来,连忙拍开他的手,她揉着被他掐痛的脸颊,“你好烦,别掐我脸啊,痛死了。”
    “我这是让你长记性,成天胡思乱想什么。”池斯年执起她的爪子,让她看着那颗璀璨的戒指,“看清楚,这颗戒指已经套住了你,你就是我的。”
    钻戒的光芒耀眼无比,仿佛会刺伤人的眼睛,雪惜举起他的手,“可是你没被我套住,你不是我的。”
    “什么歪理那么多?”池斯年不悦地蹙起眉头,这丫头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他给了她一生的承诺,还不能让她相信,他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雪惜像是想起什么,她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跳下他膝盖,蹲在草丛边寻了一根长长的草叶,然后坐到他旁边认真编起来。
    池斯年见她低垂着头,认真的摆弄手里的草叶,她泛红的脸颊染上薄薄的光晕,他胸口膨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吹皱了一池涟漪。
    雪惜几下就编出一个草戒指,让他伸出手来,他乖乖的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漂亮,不过那是她的功劳。
    她将草戒指在他手上围了一下,量了尺寸后,她拿回来重新编好,然后握住他的手,将戒指套在了他左手无名指上,她翻来覆去的看,然后笑得十分得意,“从此刻起,你也被我套住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池斯年看着无名指上的草戒指,突然有了种宿命的错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必须去海城,想来,他不是为了去报复乔震威,而是为了去遇见她。
    雪惜看着他手上的草戒指,笑眯眯道:“虽然没有你的钻戒昂贵,不过这是我亲手编的,这世上只此一枚,千金不换。所以你要好好保管,不准弄丢了。等我们牙齿掉光了,头发白了,我们再拿出来回忆这一刻,肯定会很浪漫的。”
    池斯年突然将她拥进了怀里,“好,我一定好好保管。”
    此时两人都没有想到,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当两人天各一方同时想起这一幕时,才知道他们早已经为彼此写下了结局。
    “不准弄丢了哦,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雪惜想,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送的,她能够为他做的,只是送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草戒指,可是这个戒指,却是她凝聚了所有爱意,倾注了所有希望编成的。
    她每编一步,都在向上天祈祷,老天,请赐予我们幸福,老天,请赐予我们幸福……
    “知道了,唠叨的小老太婆。”池斯年右手覆盖着左手,同时将这枚草戒指握进掌心,贴在了心脏的位置,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一个特殊的礼物,哪怕倾尽所有,他也绝不辜负承诺。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雪惜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池斯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两人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她看着他眸底骤生的情意,忽然狠狠地扑进他怀里,他被她撞得向后急退了两步,他连忙抱紧她稳住身上,刚要斥责她,薄唇上立即覆上两片温软的唇瓣,他脑海里倏得炸开了一片白光。
    雪惜一时冲动吻上去,见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反应,心底一时羞赧,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学他吻她时那样吻他?可是好羞人啊。
    她贴在他唇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池斯年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俏脸,她的皮肤很好,毛孔细腻,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晕开,还能看到细细的绒毛。察觉到她退开,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尴尬地移开头,他轻喃:“一吻定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