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总在吗?”乔梦洁只那天去医院见过乔少桓,这两天飞了新马泰,昨天刚回国,从陈森那里得到消息,说他有块地皮要出售,让她来问问。陈森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而哥哥公司的财务状况,她更清楚。年前几个高层一走,公司险些撑不下去。只是当时乔氏破产时,所有财产都充了公。
好在乔震威有先见之明,给他们兄妹俩买了高额保单。开公司时,他们将这笔钱取了出来,如今政府的工程耗资巨大,这笔钱根本就撑不住,政府那边又只给70%的工程费,剩下的30%要等工程验收合格后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会划到账上。
公司的资金本来就周转不灵了,哥哥手中的地皮又是从何而来?
“在,乔小姐,这边请。”秘书正等着有人来解救她,她领着乔梦洁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走到办公室门外,她敲了敲门,“乔总,乔小姐来了。”
乔少桓正心浮气躁,转身看到乔梦洁走进来,他将自己摔坐在皮椅里,“你来干什么?”
乔梦洁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哥,什么事惹你心烦了?”
“心烦的事情太多,不知道捡哪件说,你不是去新马泰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少桓岔开话题,就见乔梦洁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给你带的礼物,看喜不喜欢?”
乔少桓看了一眼,兴致缺缺,乔梦洁见状,也没有缠着他一定要打开,她靠在桌边,斟酌了一下,说:“哥,我听说你手里有块地皮要出手,你哪里来的地皮?”
“北河那块地。”乔少桓淡淡道。
“什么?”乔梦洁还是池斯年“女朋友”时,就知道那块地在拍卖,最后池斯年买了下来,她联想起之前哥给苏母捐骨髓,恍然大悟。尔后,心口又疼痛起来,池斯年为了苏雪惜,到底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乔少桓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池斯年拿地作为我捐骨髓的筹码,梦洁,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他?”
“那你呢?你不也放不下苏雪惜,哥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乔梦洁想想,就觉得悲凉,他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情路都走得这么艰辛?
乔少桓沉默不语,这段时间,他每晚给苏雪惜打电话,虽然她话少,偶尔才会回应一句,但是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样的幸福,带着苦带着涩带着甜,他怎么放得下?
“梦洁,离开陈森,他不是好人。”
乔梦洁苦笑一声,她知道陈森不是好人,可是在这世上,也只有他才会那么宠她,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有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她就像饮鸩止渴一般,紧紧攀附着他。
“哥,陈森让我问问你,你那块地皮出手最低价是多少,他感兴趣。”
“我不会卖给她的,你回去告诉他,说我已经跟程家那边谈好了。”乔少桓说完,看了一眼座机,他站起来,拿起外套往外走,经过乔梦洁身边,他还是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梦洁,为了一个男人堕落成这样子,值得吗?”
值得吗?乔梦洁不知道。那日在会所里,她被人当众羞辱,池斯年稳坐泰山,连目光都没有看过来。她心里又绝望又痛恨,回去后,陈森看到她脸上的伤,心肝宝贝似的哄。那时候,她真恨不得告诉他,陈凯是被池斯年所杀。
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哪怕他不爱她,她也不想伤他。
………………
下午,当最后一个职员来接走孩子时,雪惜累得快要虚脱了,安小离也好不到哪里去,于萌萌与张玲先下班回家了。
托班里,只有雪惜跟安小离两人,安小离有气无力道:“2岁的孩子比5岁的孩子难管多了,累死我了。”
安小离在博雅幼儿园任教大班,孩子们会说话会吃饭会自己上厕所,操心的事没有多少,陪着他们玩就好。就是两岁的孩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老师,有些宠爱过度的孩子,甚至不会拿勺子。8个孩子一班的,比当时25个孩子一班的大班,还要累人。
雪惜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终于体会到池斯年请佣人的心情了,她这个样子回去,别说打扫清洁,连做饭都是件困难的事。
“看你累成这样,我在隔壁听到孩子哭了一天,难受吧?”
雪惜点头,难受是真难受,现在耳边还回响着孩子们的哭声,那么撕心裂肺的,“等他们习惯了就好了,现在会哭是正常的,让我歇歇,晚上我们去吃火锅。”
今天是孩子入园的第一天,过几天他们习惯了,就不会再这样哭了。
两人歇了一阵,感觉力气慢慢回归,这才关了灯锁了门,下楼去了。刚上班,池斯年应酬很多,雪惜下楼的时候经过三楼,顾远兮正从会议室出来,看到雪惜时点了点头,“嫂子,大哥还在忙,让我送你回去。”
雪惜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跟小离去吃火锅,晚上我自己回去,你去忙吧。”
“好。”顾远兮没有坚持,对安小离郑重的鞠了一躬,道:“安小姐,吃完饭后,请务必将嫂子安全送回家。”
安小离被他一板一眼的样子震得不知所措,差点也学他的样子给他鞠回去,“行行行。”
雪惜失笑,扯着安小离下楼了。顾远兮目送他们离开,才转身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他跟池斯年两人,池斯年指间夹着一只烟,烟上的火星一时深一点,一时浅一点。看见他折返回来,挑眉看着他,“嫂子跟安小姐去吃火锅,我请安小姐吃完饭后送嫂子回家。”
池斯年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桌面上的资料上,这是他让人去调查的,乔震威在海城的关系网果真盘根错节。上次他送他入狱,他不急不躁,是因为有恃无恐。
就算他最后没有放他出来,这些人也会打捞他出来。这些人这么忌惮他,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大哥,你说你见过舒雅了,什么时候的事?”顾远兮在英国有事耽搁了,没能及时回来,池斯年也没再急着让他回来,而他手里这份资料,也是他通过别的途径得来的。
“我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那天,远兮,舒雅哑了。”池斯年的声音里含着沉痛,哑了,他记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黄鹂鸟一般,宛转动人。
顾远兮虽然已经猜测到,但是亲耳听到池斯年说舒雅哑了,他还是浑身一震,“怎么会这样?”
“我问她,她不肯说。”
“那她人呢?她能出现在你面前,说明她的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那么这十年,她到底在做什么?”顾远兮冷静道,舒雅,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莫测高深。
“她在寻找乔震威的罪证。”结合那日舒父说的话,还有那天她见他时的小心翼翼,他知道她一定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才藏着不肯出现。
十年前乔震威威胁她,那么十年后,只要她父亲还活着,她就不得不担心乔震威会对付她父亲,只有乔震威真正倒了,她才能后顾无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罪证?”
“嗯,舒伯父清醒了,他告诉我当年舒雅为了保住舒家保住我,不得不跟乔震威走。所以我猜测,她是为了寻找乔震威的罪证,才迟迟不肯出现在大家面前。”
顾远兮心底又是一震,他看着池斯年,他的神色隐在烟雾里,他看不太真切,他眯了眯眼睛,“大哥,你动摇了吗?”
池斯年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神情怔忡,动摇了吗?每当午夜梦回,身边的女子已经酣然入睡时,他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是无解,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远兮,把帝景天成那套房子过到苏雪惜名下。”池斯年深深吸了口烟,房子,财产,他会慢慢的过一部分到她的名下。
顾远兮惊愕地看着他,震惊道:“大哥。”
“别问了,先就这样。”池斯年挥手打断他的话,他摁灭了烟,拿起桌上的资料细细研究起来。顾远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见他的神情,他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大哥,似乎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他真的舍得吗?
………………
老地方火锅。
雪惜跟安小离各据桌子一边,锅里沸腾着,牛肉丸子在红红的油上翻滚,半空中热气腾腾,安小离夹了一片嫩牛肉放进她碗里,“雪惜,说说去英国的事?池斯年妈妈好相处吗?”
雪惜想起在英国的情形,点了点头,“嗯,是个很好很爱孩子的妈妈。”
“那你现在应该不担心了,池斯年那样的门第,就怕家里要求门当户对。”安小离松了口气,同时也为雪惜高兴,只要家长不反对,她跟池斯年的好事就近了。
“嗯,你呢?过年回去怎么样?”雪惜一边喝水一边打量她,她的样子憔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