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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舒母坐在病床边,又开始垂泪。池斯年拿着衣服走出来,见到舒母默默哭泣,他有些无措。归根结底,舒家现在这样的悲惨都是因他家而起,舒雅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他。“阿姨,您去床上躺躺吧,您身体也不好。”池斯年轻声道。
    舒母抽来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红着眼眶盯着池斯年。池斯年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他嗓子发痒,突然猛咳了起来。舒母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床上躺着的舒雅,不禁悲从中来,“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池斯年走过去,目光落在舒雅脸上,她瘦得很,灯光下,都能看到她脸上青色的血管。他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突然,他的手被舒母握住,舒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斯年,阿姨有一个不情之请,求你答应阿姨。”
    池斯年连忙蹲下去扶她坐起来,看着她脸上泪痕斑斑,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却无力阻止,“阿姨,您说,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斯年,求你答应阿姨,娶雅雅为妻。”
    池斯年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锤子狠狠捶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舒雅,“阿姨,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
    舒母闻言,她掩面痛哭起来,“我们雅雅因为你受了这么多苦,难道你不该娶她吗?你要娶的那个女人我见过,跟我们雅雅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你娶她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雅雅吗?现在雅雅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能娶雅雅,而要娶她?”
    “阿姨,对不起,我娶雪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雅雅,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池斯年听舒母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斯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雅雅失踪的事,我也没有怪过你。如今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娶了雅雅,给她幸福,好不好?”
    池斯年闭口不言。
    舒母看着他,终于还是绝望了,她扑倒在病床边上,痛哭失声,“我的傻孩子哟,我的心肝哟,你为了这么个男人,十来年家都不敢归,为了他付出了自由付出了青春,到头来却落得被抛弃的下场。你为什么要救她起来,让她死了不一了百了?”
    池斯年闭上眼睛,舒母的话像是拿着刀子往他心上戳,他痛不堪言。
    “阿姨,对不起,我……”道义,责任鞭策着他的良心,他无法做出选择。舒雅,雪惜的脸在他脑海里交替浮现,一边是责任,一边是爱情,他根本选择不了。
    他忍不住想要讥笑自己,池斯年,你不是一向自诩认准目标,就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绝不回头吗?那你现在犹豫什么,动摇什么?
    心不乱,无人可以乱己。
    可是他心乱了,所以他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舒母哭了一会儿,似乎怕吵醒舒雅,又似乎是觉得哭也没办法打动池斯年的“铁石心肠”,她狠狠擦掉眼泪,抬眼瞪着池斯年,“斯年,我问你,你打算把我女儿怎么办?我听说她跟你有一个孩子,你不娶我女儿,行!孩子给我们,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
    池斯年拧紧眉,舒母话题转变得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姨……”
    “既然你要娶别的女人,就把我的外孙还给我,他妈还活着,我不能让他管别人叫妈。”舒母冷冷道。
    “阿姨!”池斯年无奈的唤道,“你要怎么照顾小吉他?雅雅现在这样,叔叔那边又离不开人,他跟着您也只会受苦。”
    “总比叫别人妈强!斯年,我一直很理解你,雅雅出事之后,她爸爸因为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受到牵连,我可从来没有怪过你半句话。可是你倒好,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要娶别的女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藏着我孙子,管别人叫妈,你太让我寒心了。”舒母忿忿道。
    “阿姨,孩子的事我跟雅雅已经说好了,等放暑假了,我会接他回来跟你们相处一段时间。”池斯年怎么也没想到,舒母“逼婚”不成,又要来“抢孩子”。
    舒母还要再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舒父打来的,她顾不上跟池斯年争执,连忙接起电话,这才发现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舒父见她没有给他送饭,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舒母怕刺激他,没有说舒雅跳河自杀的事,只说自己去买菜的时候,把钥匙放家里了,现在正请开锁匠来开锁。舒父数落了她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阿姨,您先走吧,我在这里照顾雅雅。”池斯年说。
    舒母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儿,叹了一声,“斯年,阿姨刚才说的话,你好好考虑清楚,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才能幸福。雅雅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不要让她这十几年的委屈白受了。”
    舒母起身离开,池斯年僵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弹。
    床上熟睡的舒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她看着池斯年结实挺拔的后背,眼里泛起了凄楚的泪光。连她要寻死,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她还能再做什么?
    ………………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雪惜坐在吊椅上,怀里搂着小未子、小柔子、兜兜,心里一阵发苦。自从前晚池斯年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明天就是婚礼了,他是预备要放弃婚礼了吗?
    想到妈妈期待却隐含担忧的目光,她心里就难受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看到她幸福,妈妈绝计撑不到现在,如果妈妈撑到最后,等待她的却是婚礼取消,她心里该有多遗憾。
    而她自己呢?
    她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这两天两夜的相处?不,她介意,只要想到这两天两夜他们单独在一起,她就受不了。昨晚,她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但是手机关机。
    她盯着手机,一夜无眠到天亮。白天,她害怕被妈妈跟杨若兰看出来,她还要强颜欢笑,帮池斯年解释。她自欺欺人,只是想让这场婚礼能够顺利举行,只是想让妈妈没有遗憾的离开。
    或许,她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那么就是用婚姻束缚住池斯年。妈妈死了,如果再失去了他,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勇敢的活下去。
    前院传来引擎声,将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回来了?雪惜心中一喜,连忙从吊椅上跳下来,抱着泰迪熊就往前院冲去。
    穿过紫薇花架,跑过青石小路,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回廊下,她焦急地看向院子里,焦急地寻找着那道熟悉颀长的身影。
    然而,她失望了,她激烈跳动的心脏忽然就冷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三只泰迪熊跌落在地上,仿佛她无力负荷的心,那么疼那么难受。
    顾远兮与申世媛从车里下来,他眼尖地看到了回廊下那道纤细的身影,她脸上的失落与绝望扎得他心疼,他欲向她走过去,申世媛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我去吧。”
    恁是神经再粗的申世媛,谈了恋爱的她也变得敏感纤细起来。雪惜的伤心与难过,她体会得到。池斯年两天两夜没有回来,如果是她,恐怕早已经杀上门去了,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会乖乖的在家里等他回来。
    那边杨若兰听到引擎声,推门出来,看到来人是顾远兮,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她生硬道:“远兮,跟我来书房。”
    “是,干妈。”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各自行动。
    申世媛向雪惜走去,看着她脸上破碎的神情,她叹了一声,弯腰将三只无辜的泰迪熊捡了起来,“它们好可爱啊,苏雪惜,你怎么跟顾远兮一样幼稚,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毛绒玩具。”
    雪惜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是你的伴娘吗?我来陪你过最后一个单身夜,今晚我们狂欢,如何?我给安小离打电话,让那货找点好酒来。”申世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她跟安小离一见如故,经常相约去淘美食。
    两人电话里约定,让安小离下班后带酒带吃的来别墅。挂了电话,申世媛揽着她往花园走去。
    “苏雪惜,我本来还在心里羡慕你来着,可是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不羡慕了,哈哈哈,我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啊。”申世媛夸张的笑了几声,然后见当事人根本没反应,她俏脸垮了下来,“苏雪惜,你这人真没劲。”
    “嗯?”雪惜迷迷瞪瞪地望着她。
    申世媛真是彻底败给她了,她将泰迪熊塞回她怀里,“来,抱着你的儿子们。”
    “……”
    顾远兮被杨若兰叫进书房,杨若兰坐在椅子里,只管盯着他,也不说话。顾远兮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冷汗淌了下来,他刚要抹汗,杨若兰就发话了,“说吧,舒雅在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