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在菜园子里蹲了一会儿,或许是太阳太毒辣,她眼前一花,她不敢勉强自己,浇完瓢里的水,她走回到小路上。这时候,雪惜不仅觉得头晕,反而开始恶心起来。她捂住嘴,一副欲呕的样子。池斯年来到她身边,看着她脸色发白,他连忙抱起她,“惜儿,你是不是中暑了?快进屋里去。”
他抱着她走得极快,她心里本来就难受,被他一颠,反而更难受了。她捂着嘴,连忙道:“你放我下来。”
池斯年担心得不得了,他哪肯放她下来,雪惜拼命忍住恶心感,好不容易等到他放下她,她急忙推开他,匆匆奔进厕所里,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池斯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他几步追过去,见她趴在马桶上辛苦的呕吐,他担心死了。
池斯年担心得不得了,他哪肯放她下来,雪惜拼命忍住恶心感,好不容易等到他放下她,她急忙推开他,匆匆奔进厕所里,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池斯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他几步追过去,见她趴在马桶上辛苦的呕吐,他急得团团转,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到底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他作势要抱她,雪惜连忙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可能是坐飞机的后遗症,一会儿就好。”话音未落,她心里又一阵恶心,她连忙将他推出去,然后反锁上厕所的门,继续吐。
池斯年被她拒之门外,听着她一声声呕吐声,急得直抓头发,他拍着门:“惜儿,快开门啊,让我进去看看。”
雪惜好不容易吐完了,她抚着小腹,轻轻拍了一下,暗道:“坏兜兜,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不能折腾妈妈。”
她站起来,接了清水洗了脸漱了口,开门出去的时候,池斯年已经急得脸色发白,满头是汗。他一看见她开门,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进怀里,急切道:“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雪惜见他真的着急了,她心软了,不想再瞒着他。这本来是件让人喜悦的事情,她不能让它变成对他的惩罚,雪惜抓住他的手,突然害羞地垂下头,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我……”
正在这时,池斯年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池斯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雪惜张口欲言,但是他的手机不停的响,像催命符一样,响得她心烦意乱,她最终还是道:“先接电话吧,接完电话再说。”
池斯年也担心电话是不是医院打来的,雪惜这样一说,他就转身去接电话了。电话是舒雅打来的,池斯年刚接通,就听到舒雅的啜泣声,他紧张道:“舒雅,你先别哭,怎么了?”
“小吉他……小吉他……呜呜呜……”舒雅伤心地大哭起来。
池斯年心头一跳,他急忙道:“小吉他怎么了?你慢慢说,别着急。”
“他……,医生说要做第二次手术,但是血库里没有a型血,我是b型血,不能给他捐血,怎么办,斯年?”
“你别着急,我马上赶来医院,别着急。”池斯年边讲电话边向门口走去,挂断电话时,他已经穿好了鞋子。他抬头看着还僵站在厕所门边的雪惜,显得有些为难,“惜儿,我……”
雪惜的心沉进了谷底,她不是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她能够克服,可是当每一次看着他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离去,她就忍不住伤心。
她不想让他去,不想让他离开她,但是她知道,这一次不同于任何一次,因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雪惜忍不住怨恨自己的善良,怨恨自己的大度,如果她自私一点,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子。她扭过头去不看他,这一次,她无法做到让他放心离去。
就当她小心眼一次吧,明知道他最终还是会弃她而去,她依然存着那么一线希望,他会留下来。雪惜这么想着的时候,更在心里埋怨自己,苏雪惜,你真恶毒,怎么能让他为了你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可是她就想恶毒一次,想自私一次,虽然她知道这种机率微乎其微。
池斯年看着雪惜,“惜儿,你在家里休息,等医院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马上回来陪你。”
雪惜看着茶几方向,那里摆着一束花,杨若兰的插花手艺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主人细心呵护,所以花束很新鲜。雪惜想,其实女人就像鲜花一样,要男人时刻呵护着,才不会凋零。
而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正在慢慢凋零。
池斯年看着她闹别扭的样子,实在不放心,大步走了进来,伸手抱了抱她,“别胡思乱想,小吉他做手术需要捐血,我去给他捐血。”
雪惜将头偏得更远,这些理由她已经听得太多了,反正总会有理由让他迫不得已丢下她,她不能理解,她就是小肚鸡肠,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她扛不住。
“惜儿,如果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吧。”
雪惜推开他,默默上楼去了。池斯年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真想狠狠给自己一拳头。
雪惜进了房间,她呆坐在沙发上,耳边传来楼下跑车轰隆隆驶离的声音,那声音渐渐远去,直到耳边恢复安宁,她的眼泪却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她忍不住问自己,苏雪惜,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池斯年赶到医院,舒雅脸色苍白地坐在长椅上,听到急促跑来的脚步声,她偏头望去,看到池斯年逆着光跑过来,她眼里掠过一抹得意之色。
只要有小吉他的存在,他都会第一时间奔向她,苏雪惜,即使你千里迢迢赶来又有什么用?你留不住他!
等池斯年跑近了,她掩饰住眼里的得意,凄凄哀哀地站起来,向池斯年怀里扑去。池斯年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舒雅,医生确定了什么时间第二次手术了吗?”
“明天早上十点,小吉他一直昏迷不醒,还伴有发烧的症状,医生说……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舒雅泣不成声,她没有再试图扑进他怀里,她站在旁边,身体孱弱得似乎会被风吹跑。
池斯年眉宇间深深地蹙起,他说:“我去找主治医生。”
“我跟你一起去。”舒雅连忙道。
“不用了,你回病房去休息一会儿,这两天你也受累了。”池斯年拒绝道。
“小吉他也是我的儿子,十年来我没有给过他一分母爱,我想弥补。”舒雅说着,又泫然欲泣起来。
池斯年被她的眼泪攻势搅得心烦意乱,他点了点头,转身向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
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舒雅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池斯年伸手扶着她走到办公室外的走椅旁,让她坐下。舒雅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滑落下来,她绝望地大哭起来。
池斯年站在旁边,看着她浑身颤抖,他坐在她旁边,道:“舒雅,别担心了,你要相信他,他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可是医生说得好严重,我害怕,斯年,我真的好害怕。”舒雅再次扑进池斯年怀里,池斯年身体猛地僵直,他双手握住她的肩,想要将她推开,她却死死搂着他,“斯年,不要推开我,至少这一刻不要推开我,我真的好担心小吉他,我害怕他再也不会醒来。”
池斯年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垂了下来,他也很担心,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除了相信医生,别无他法。这里已经是伦敦最好的医院了,如果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么小吉他就已经被他们判了死刑。
可是他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怎么能被命远判了死刑?
“舒雅,别难过,小吉他会好起来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舒雅靠在池斯年怀里,她担心是真的,伤心是真的,她现在只能借着小吉他,才能够亲近他,才能够让他不推开她。
她是舒雅,没什么事可以打倒她,小吉他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他不会那么脆弱,他一定会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池斯年感觉到舒雅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么崩溃了,他轻轻推开她,“我去检验科,你回楼上病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还要一起为小吉他祈祷。”
舒雅抬起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斯年,你不会走,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池斯年摇了摇头,“舒雅,不要对我有任何的期待,对我而言,你只是小吉他的母亲。”池斯年说完,转身向检验科走去。
舒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看着池斯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咬紧牙关,斯年,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
池斯年去检验科捐血,护士知道他之前抽过800cc,这次不敢抽太多,抽了200cc,就让他走了。池斯年担心血不够用,护士小姐说其实他抽出来的血,也不一定会用到小吉他身上,要输时小吉他体内的血,是从血库调过来的。
这次输完血,池斯年头有点晕,他在外面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正常。他看着手里的面包与牛奶,忍不住苦笑起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妈妈生病,妹妹还小,再加上小吉他的到来,他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因为他的身份关系,他不能找一个高薪稳定的工作,于是他只能每日出去打短工,搬砖头,但是赚的钱还不够付妈妈的药费。
那时候为了让妹妹与小吉他能够吃上一顿饱饭,他偷偷去卖血,得来的钱一部分给妈妈治病,一部分拿来养活妹妹与小吉他。每次卖完血,护士就会给他一包牛奶和一盒蛋榚,他总是厚着脸皮多要一份,要让妹妹跟小吉他都吃上。
那段日子艰苦而辛酸,他撑过来了,时至今日,他家财万贯,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原来钱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并非万能的。